“爸……老余，你跑哪兒去了……”

  我一邊喊，一邊伸手去推那個女人，我努力想看清她的相貌，可是眼睛卻無法聚焦，每每在快要看清她的時候，她的樣子便又立刻模糊了，這種感覺，我相信喝斷片兒過的人都懂。

  “別叫喚了，跟殺豬似的，我難道會害你嘛。”

  “你不害我……你脫什麽衣服？”

  “你吐我身上了……我不脫衣服，難道一直這麽惡心著嗎？”

  “那你……幹嘛在我旁邊躺著？……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媽的……你到底是喝醉，還是沒喝醉啊？……我扎頭髮的皮筋被你給扯掉了，我沒在你旁邊躺著，我正在找皮筋呢。”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又甩了甩頭，可可的樣子這才在我的視線裡清晰了一些，應該就是她了，我身邊的這些女人，只有她會這麽和我說話。

  可可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皮筋，她一邊扎頭髮，一邊看著我，而她的身上正穿著我的白色襯衫，是我把這個場景想的太曖昧了。

  可可又抱怨著向我問道：“你到底在跟誰喝酒啊？我來的時候，就你一個人在餐桌下躺著，這也太不厚道了，把你喝暈了，好歹也管管……我要是不來，你就真在外面睡一夜啊！”

  我踉踉蹌蹌地下了床，然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可可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我，我也稍稍清醒了一點，然後苦笑著對她說道：“你信不信，把我喝成這樣的，是我親爹……”

  “你爸有那麽不靠譜嗎？”

  “他做的不靠譜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坐在這兒跟你講一夜都講不完。”說到這裡，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又向可可問道：“現在幾點了？”

  “馬上快十二點了。”

  “都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我這兒？”

  “我就住在這附近，睡不著，想來你這兒看看……也幸虧我來了……你渴不渴？我給你倒一杯水。”

  我接過了可可遞來的涼白開，一口便喝掉了一整杯，我的嗓子快要冒煙了，我的這種慘狀讓可可更加不能理解了，她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仿佛在問我：兩父子喝酒，用得著以命相搏嗎？”

  “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一個人心裡能裝著的事情是有限度的，一旦超過了這個限度，就需要找一種方式來自己發泄，我也不想喝成這樣，我就是技不如人，喝不過我爸。”

  “是不是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已經開始信任可可，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可隱瞞的，我先是在口袋裡一陣摸索，找到煙後才對她說道：“今天下午的時候，大老張找我聊天了，譚丙坤現在已經滲透到了他那裡，說是要和他一起搞新能源汽車，能給他搞到一大筆國家的財政補貼，大老張這人唯利是圖，所以心動的不行，就找我談話了，說了一堆我不應該和茶小清在一起的理由……我覺得特別惡心，也覺得特別累，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感情，為什麽要弄得滿城風雨呢？……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談個戀愛，又為什麽會這麽難？”

  可可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威逼利誘就是譚丙坤做事情的風格，他如果什麽都不做，放任你和茶小清這麽發展下去才是真的奇怪……可如果你不答應的話，你和大老張的合作關系一定會受到影響吧？”

  “嗯，我在意的就是這個……平心而論，大老張這人雖然唯利是圖，但這些年，一旦有什麽好的機會，他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我，他對我真的是有知遇之恩的……我不想背叛他。”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會背叛的人，可是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事業這塊還是早做打算吧，別讓譚丙坤殺你個措手不及。”

  我點了點頭，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如果真的走到了愛情和事業必須要選一個的地步，我會選擇愛情……我會好好想想，怎麽去謀求一份能夠完全屬於自己的事業。”

  “這個世界上，一個出身貧寒的人的成功，總是伴隨著血和淚，你能為她放棄得來不易的成功，只能說明你愛她已經愛到了骨子裡……我也是女人，我因此而感動，但同時，我也是窮人出身，我又覺得這個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我知道，但我不糾結……除非是她不愛我了。”

  我按滅了手上的香煙，不知不覺，我和可可已經聊了一支煙的時間，我不想再聊了，因為這個時間點太過於敏感，它不像白天，大家可以隨便溝通隨便聊……我和可可終歸還是有性別之分的。

  可可好似在心裡權衡了一下，然後又很認真的對我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有一份完全屬於你的事業，我可以幫你，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你自己做一個公司，我簽給你；而且，我可以放下和唐果之間的成見，讓唐果也一起簽給你，當我和唐果一起跳槽的話，這個話題肯定會成為全網的熱點，等於說，你的公司還沒開始運營，就已經火了！”

  我看著可可，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竟然願意為了我的事業放下和唐果之間的恩怨！
  我在一陣沉默之後，笑了笑對她說道：“如果我真這麽乾的話，傷害的不是大老張，反而是茶小清吧，我把她旗下兩個最重要的網紅挖過來，她的損失是很大的。”

  “你愛她愛的那麽深，在我看來，你們早就是一體的了；那麽，我們在她的公司，還是在你的公司工作，又有什麽區別？真正有價值的，是這件事情背後的營銷價值，它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幫助，我想茶小清她也願意這麽做。”

  我搖了搖頭回道：“你錯了，茶小清真正想做的，是讓我和她去國外生活，我們從剛開始認識到現在，一直都在糾結這個問題，她在乎我的根本不是我的事業……”

  “不能理解……可能真的是因為不是一類人吧，我覺得事業是一個男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

  就在我和可可說話的空隙間，外面傳來了一陣很輕盈的腳步聲，我順勢向車窗外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茶小清，驚喜之余，我忽然明悟了過來。

  老余沒有騙我，他真的希望我能和茶小清在一起，一定是他告訴茶小清我住在這裡的，他不是對我不管不顧，因為他知道茶小清會來。

  在我的記憶之中，茶小清應該還需要兩天才能回國，她突然回來，一定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