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老張談完之後，我便回了自己的房車營地，這裡一如既往的安靜，大概是因為房車還沒有普及的緣故，也有可能大家還接受不了這種高端的房車營地，對於有房車的人來，他們可能更傾向於野外的場地，未必喜歡這種娛樂性質很強的，畢竟有房車的人都是具有探險精神的，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所以就很享受。

  天色將晚的時候，我打開了折疊的餐桌，開始做起了晚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會想起大老張對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拋開個人的成見，他說的在理。

  我為什麽一直不願意和茶小清去國外，無非兩點，第一，我不想放棄現在得到的一切；第二，我是對自己沒信心，我怕我適應不了那個地方，長期的壓抑只會讓我和茶小清爆發出諸多的矛盾，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麽去處理這些矛盾？
  細節打敗愛情，不是一句危言聳聽的話。

  ……

  正在恍惚著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正在切肉絲，用抹布擦了擦手後，我接通了，這是老余打來的電話。

  “兒子，你在哪呢？爸去你那住幾天。”

  我用冷漠的腔調回道：“你要是沒地方住，我給你訂一個酒店，全廈門的酒店隨便你挑，我這兒你不方便。”

  老余依舊用他那讓人難以接受的熱情回應道：“方便，太方便了……我聽小娜（貝娜）說，你買了一輛房車，我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那玩意兒呢，”

  我總感覺老余有點不懷好意，以至於內心充滿拒絕，老余又說道：“我自己給你動手做了一碗鹵煮，咱們父子倆喝兩杯，老長時間沒跟你喝酒了。”

  畢竟是自己的親爸，實在是難以拒絕，我只能對他說道：“成吧，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自己打車過來。”

  “好咧，兒子。”

  我低著頭，猶豫了一下，才將自己的地址用微信給老余發了過去，然後便失去了做飯的欲望，我將鍋鏟扔到了一邊，獨自坐在車子的台階上，望著遠處愈發黑暗的天空一陣發呆。

  這世界上哪有什麽真正的樂園呐，終究還是要被打擾的，所以，人就是典型的群居動物，想一點打擾都不受，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我心裡想：今天晚上非得把老余給喝暈了，就當是一種發泄吧，我心裡想發泄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我坐不住了，從車載冰箱裡將所剩的酒統統拿了出來，我把酒以對壘的陣勢擺好，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給老余一個下馬威，別說，這麽一想，我竟然忘記了那些煩惱。

  ……

  半個小時後，老余風塵仆仆地趕來了，他將鹵煮往餐桌上一放，便打量起了我的房車，就像看一個怪物一樣，我也沒指望他能理解我，對於他來說，我把買房車的錢拿去給余磊交個首付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我給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說道：“你要是不想咱倆之間不痛快的話，你就別和我提買房子的事情，我為這個家已經付出的夠多了，我不可能這麽管余磊一輩子。”

  “不提，不提……你老子說話算數，今天來就是跟你喝酒的。”

  說著，老余便一口將杯子裡的酒給喝完了，然後又抬了抬手，示意我也一口喝完。我正找不到釋放情緒的出口，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可以敞開了去喝的機會，我怎麽會放過。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將那一杯足足有半兩的白酒，一口給喝完了，喝完了以後，又就了一口鹵煮，隻感覺全身是說不出的爽快。

  ……

  大概三兩白酒下了肚，我的情緒就不對了，我眯著眼睛對老余說道：“爸，你知道你兒子這一輩子活得有多累嗎？”

  “你看你這話說的，沒有五十歲，哪有什麽資格說一輩子……你這還早著呢。”

  “那你知道我有多累嗎？……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問你和我媽，到底想我活成什麽樣子……之前的齊菲，你們不滿意，覺得她窮，沒有前途……可是，茶小清為什麽也不滿意呢……我真的已經夠累了，如果你們能在這件事情上給我多一點的理解，我不會像現在活得這麽累……我感覺自己身邊全是敵人，好像每個人都要求我為他做點什麽，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有要求你們為我做什麽嗎？……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對你們最好的人，你和我媽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喜歡的人不是貝娜，我知道貝娜合適，可是喜歡和合適完全就是兩碼事……它就是兩碼事嘛！”

  我越說越激動，也越說越難過，我將酒杯重重拍在桌子上，又倒上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後，就這麽晃晃蕩蕩地看著老余，我覺得他的鼻子特別大，就像動畫片裡那個撒謊成癮的小孩。

  當我有這個反應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離喝多不遠了，白酒不是這麽喝的，它得細品，而不是用來和老余較勁兒。

  老余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對我說道：“我可不願意背這個鍋，是你媽想你和小娜好，她覺得小娜的家庭不錯，跟她又是同一個工作，她們有共同語言……在我心裡，我還是覺得小清那孩子更好，要說比小娜好在哪兒，我也說不上來，你自己喜歡就好。”

  “你可拉倒吧，你就是一根牆頭草，在我媽面前說一種話，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句種話……今天，我是真的不吐不快了，我這一生的悲劇，有一大半都是你和我媽造成的……但凡你們對我有余磊的一半，我都不會活得像現在這麽痛苦。”

  “那你可不就是自找的嘛……小娜這孩子真心不錯，可是你不喜歡啊，你喜歡誰，不喜歡誰，這我和你媽總逼不了你吧。”

  “我就說你是個牆頭草吧……得了，我跟你說這些也是多余……喝酒，你拿出點做老子的樣子，千萬別賴我酒……你剛剛那杯是不是沒喝？”

  老余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又給我倒了一杯，我漸漸感到不支，在我快要昏睡前，我好像聽見老余在罵我：“你個小兔崽子，我一個每天都要喝兩頓白酒的人，能被你這點酒量給糊弄住？……真是不自量力！”

  ……

  我徹底暈了，到底暈在哪兒我不知道，我隻感覺有個女人在為我脫鞋子，然後輕輕在我身邊躺了下來，她並不是安安靜靜的，她好像在解自己的衣扣……

  她略帶香味的氣息越來越靠近我，我什麽都忘了，就感覺這仿佛是一場夢，一定是一場夢，我之前明明是在和老余喝酒，老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