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對不起楚王朝，也不想對不起北王！年幼時父王送我到大華，這些年我也為楚王朝獲取了不少情報，包括大量大華軍械工藝！而我，卻是未曾透露楚王朝任何的軍機要密！”

  “父王，我未曾愧對過你！”

  天樞的目光鎮定的看著楚牧之。

  “楚邵雲，你既然是楚王朝的人，是楚家的皇子身份，真心實意投靠寧君，就是對楚王朝的背叛！你解釋這麽多，有何等意義？”古禪冷冷而笑，卻是絲毫不理會這解釋。

  立場不同，態度也就不同。

  站在楚王朝王室立場，天樞唯有為楚王朝盡忠盡責到死，方才是為忠心。

  楚牧之雖然沒開口，但眼神下也是這一層意思。

  今日的楚邵雲，已經是楚家的叛徒。

  父兄就在眼前，卻視他天樞為仇人。

  這種心中生刺的痛楚，大抵也只有天樞心裡才懂。

  但他親自做出的選擇，也不必後悔。

  “說吧，寧君派你來，想說什麽？”

  楚牧之終於是舍得開口，也是開門見山。

  既然父子敘舊不成，那也只能談及兩國戰事了。

  他倒是好奇，寧君派他兒子來，到底賣什麽藥。

  大概率，也是勸降。

  “投降！”

  天樞平靜開口，“東軍已經兵臨城下，楚王朝四大區域的兵馬，已經給地嶸軍打崩了一處。至於另外兩個區域，則被玄火軍和黃廊軍各自限制，無法馳援楚王宮！”

  “可以說，東來城一旦被破，楚王朝就徹底算是氣數已盡了！”

  “父王，你窮途末路了。”

  事實，也是如此。

  東來城，已經成為楚王朝最後的一口氣。

  一旦城破氣散。

  那麽楚王朝，就真的國運崩碎，再無回緩。

  但不真等到徹底城破國亡的那一刻，楚牧之又如何能放棄希望。

  “邵雲啊，你也是我楚王朝的王子，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楚王朝國破家亡？”忽然，楚牧之如是蒼老十載一般，盡顯老態。

  天樞苦笑，“不忍心又如何，國之衰亡，我無力阻止！”

  無論父王，還有他那兩位恨他入骨的兩位親哥哥如何看他，但這場東征之戰，天樞幾乎都在避嫌，沒有任何參與。

  即便是這次作為使臣而來，亦是寧君問他，誰去合適？
  他自薦毛遂。

  楚牧之若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忽然好奇的問道：“寧君讓我投降，總是許下了些好處吧，說來聽聽。”

  天樞筆直身軀，不徐不緩的回道：“北王承諾，只要楚天王投降，將會被送到上京定居，以侯爵身份頤養天年！”

  “楚王朝名門之後，包括楚天恆和古禪，俱是可以進入朝堂，亦或者在東軍之外的任何軍中入伍，和大華官門子弟無任何不同！”

  “我北王的誠意如此，望楚天王不要自誤！”

  這番承諾，等於是表明，只要楚牧之投降，那麽就可以免去一場大殺伐。

  而且他楚牧之包括楚家王室成員，以及麾下效忠的重臣家族，都不會慘遭屠戮，甚至不會受到排擠，都能成為大華國的富家翁。

  家族子弟，也會有不錯的前程。

  如此，保全的所有人的利益。

  這番勸降承諾，不可謂不厚重。

  但似乎，他楚牧之還沒到必敗無疑的地步。

  更何妨，楚王朝這江山，是楚家先祖打下，楚家世代天王鎮守，怎麽能就到他這一代，就這麽沒了。

  讓他楚牧之，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你可以走了。”

  徐徐之後，楚牧之複雜的看了天樞數目，冷冷開口。

  言外之意，不答應。

  天樞似乎來時大抵也能猜到是這麽一個結果，不會有多意外。

  如果這麽輕易投降，就不是他父親了。

  天樞深呼吸一口氣，才道：“北王的承諾，在城破之前都有效。”

  再然後，決然而去。

  “父王，為何不殺了這個叛逆之徒？！”

  楚天恆陰冷問道。

  楚牧之搖搖頭，“其實他這麽選，也無可厚非。也算是斷去了我最後的一層擔心。起碼，楚家不會絕後。”

  ……

  天樞折返回營地，到軍務室面見寧君，匯報楚牧之的選擇。

  寧君微微皺眉，神情就淡然了起來，“楚牧之的確不是一個輕易言敗的人。只可惜，他若是大華的君上，說不得真能成為一代雄主。但楚王朝就這麽點實力，野心卻是成了他走到窮途末路的始因。”

  “天樞，有時候人力只能如此，你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什麽。看後續吧。”

  天樞緘默了。

  他懂寧君，就明白寧君的弦外之音。

  如果楚牧之負隅頑抗到最後，很難保證不會梟雄授首的結果。

  這一戰的確是東軍入侵，但戰爭的道理，想來是勝利者言說。

  楚牧之頑抗到底，勢必會對東軍造成大量的戰損，到了那個時候，只要東軍獲勝，就算是為了給軍中將士一個交代，也必須殺楚牧之不可。

  可以說，眼下這局面，是楚牧之投降的最佳時機。

  然而，楚牧之決然的拒絕了。

  還堅定認為，楚王朝並沒有輸到徹底，還有翻身的機會！

  天樞自然不願意看到父親授首，兄長沒命的局面。

  但就如寧君所言，太多的事情，人力不可更改。

  他道：“無論是何結果，都是各自的選擇，我不會怪罪王爺！”

  寧君緘笑，並不說話。

  ……

  夜色，昏黃的燈光下，楚牧之奮筆疾書，洋洋灑灑一篇文章。

  古禪就站在桌案前，靜靜等候。

  待到總共五篇密密麻麻的宣紙全寫上了字，楚牧之將每一張的宣紙都蓋上了他楚牧之的王印。

  之後，他抬頭，臉上全是疲倦。

  “將這份文章，秘密送入大華印刷，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天下人的手中！”

  古禪很不確定，“父王，如此就能救我楚王朝？”

  “不一定，但也只能如此了。任何一個為楚王朝續命的辦法，我都要試試。”楚牧之疲力的道。

  “明白！”

  古禪將這五張沉甸甸的宣紙拿在手裡，或許這一篇文章，真的能救國。

  【大華君上勾結本王，於青岔口謀害寧君！】

  這，便是這篇文章的標題。

  擬寫人，楚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