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奔到卡車旁,正好卡車也停下來,他直接攀上車廂去看,看到何流海洋康子三人坐一起,在他們腳邊則是麻袋。
何流被海洋叫醒了,頂著個雞窩頭,迷離著雙眼四處觀望著,然後就對上一雙惱火的眼睛,激靈的醒了。
張超看著臉上帶著淤青的何流,想要罵人的話,換成了:“打架了?”
何流甩開海洋和康子的手,朝張超踉蹌著奔去再爬下車,抹了把頭髮,輕笑道:“又不是第一天打架,有什麽好擔心的?”
張超一拳砸在他肩膀,冷聲道:“你是在外地啊,我能不擔心?”
何流摟著張超肩膀,輕笑道:“死不了就不用擔心。哎呀,我餓了,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
張超任由他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扶著他朝辦公室而去,對火雨說道:“火雨,去讓冬嬸做三碗面來。”
火雨歡快的跑走:“好。”
海洋和康子,把幾個麻袋扔下來,趕來的袁道,給兩個司機一人五十塊,然後讓他們回去。
出遠門,回來後自然是要回家,也只有家裡才能讓他們睡的舒服,睡的踏實,也吃的歡樂。
袁道幫著把麻袋拎到辦公室裡來,就看到何流又趴在桌子上睡了:“他怎麽那麽困?”
張超朝康子招手,指著何流問道:“他到底怎麽回事?”
“這晚來的兩天,你們發生了什麽事?”
康子比海洋能說:“我們到了目的後,價錢是三塊,流爺說太低了,就這樣子賣掉,太劃不來,所以他就換了個地方。”
“換了兩個地方,價錢都在三塊錢左右,流爺不滿意,就又讓我們開走。”
“我們找到了第三個城市後,這裡的辣椒價錢是六塊錢,流爺就讓我們停在這裡賣。”
“可是誰能想到,地頭蛇不但找我們麻煩,還要用三塊錢收購我們的辣椒,然後他們去賣六塊錢。”
“流爺自然是不肯的,好好跟他們說,可他們不聽,然後就打起來了。”
“大老板,你是不知道,流爺一個人打十個人,那叫一個彪悍……流爺也受傷了,但好在打架引來了公安同志,這事才沒有再發酵下去。”
“然後也因為這次打架,讓大家知曉我們是自外地來這裡賣辣椒的,就都買了辣椒,用的是五塊錢,比地頭蛇辣椒還便宜了一塊。”
“我們把辣椒賣完後,流爺說要回來,然後不知怎麽的,流爺說看到了一個熟人,他就跑去追了。”
“就浪費了一天時間。然後昨天我們就啟程回來了,就這樣,與原先的計劃相隔了兩天。”
張超聽著康子說的經過,感慨萬千,拍拍康子和海洋的肩膀:“辛苦了!”
海洋和康子連連說不辛苦,海洋指著麻袋說道:“總共十萬零五百塊。”
張超鄭重點頭:“好,我知道了,等下火雨會送面來,吃了再回家去休息。”
海洋和康子雙雙點頭。
張超走到何流面前,俯下身輕聲道:“何流,聽到沒?”
何流應了聲:“你說。”
張超拍拍他的肩膀:“吃過熱面後再睡,好不好?”
“好。”何流抬起頭來看向張超,輕笑應聲,“我等的不就是這碗面嗎?累死我了。”
火雨回來了,籃子裡放著三碗散發著蔥香味的面條:“面來了。”
張超把面條自籃子裡拿出來,放到何流面前,把筷子遞給他:“來。”
低頭吃麵的何流,眼角微紅,他晚回來了兩天這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他不夠強大,他還得更強大,不然,就只有被別人同情的份。
張超不是同情他,只是心疼他。
這也正如申屠婉那樣,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所以她才會離自己而去,而不是跟自己回來。
如果他夠強大,他就能很驕傲的把申屠婉帶在身邊,給她所有的保護。
這一碗面吃下去,身體暖和了許多,可是裝著申屠婉的心,依然冰冷無比。
回去睡了一覺後,何流躺在床上,看著灰色的蚊帳,久久出神。
這次出去後,他想過要趁著這個時間,跑到陝西去找申屠婉。
可是找到之後要怎麽做?
申屠婉和自己沒有任何牽扯,也沒給過自己任何一個諾言,自己只是和她見過三次,自己只是對她有意思,可她對自己卻是沒意思的,自己找到她後要說什麽。
說自己喜歡她,想讓她當自己的媳婦,讓她跟著自己走。
如果申屠婉跟自己走,那自己的一切努力都還好說。
可如果申屠婉不跟自己走,甚至當著她的未婚夫來一句,你是誰,那他要該怎麽辦?
許多事情不能只看自己,還得看別人。
這兩種情感,一直折磨著自己,讓他陷入瘋狂中。
當地頭蛇找他麻煩時,心中的怒火早已按耐不住,直接和他們來一次乾仗。
這一次的乾仗,打的酣暢淋漓,打的讓他更加想念申屠婉。
他真的很想這樣子,衝到陝西去,和申屠婉的未婚夫家人們,好好的打一架,然後把婉婉給搶回來。
可想著婉婉拒絕自己的那個冰冷樣,他又沒有勇氣跨出這一步,不得不說,他何流是個膽小鬼。
何流自嘲一笑:“膽小鬼!”
他爬起來,看著鏡中自己的醜顏,按按被打痛的位置,倒吸一口氣的同時,也要讓自己記著,自己是個膽小鬼。
張超讓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可他現在卻不願再躺著。
洗好臉穿好衣服,何流騎上摩托車來到縣城,在申屠婉家的小巷子口的對面酒家裡,吃了一碗炒粉。
全程,他都盯著巷子口看,哪怕和婉婉沒有關系,這裡也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哪怕隻一眼也好,他也想去看看,再看看。
何流付了炒粉錢,朝小巷子走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以前走這條巷子時,心跳加速,歡喜不已。
現在,再走這條巷子,他沒有心跳加速,也沒有歡喜不已,有的只是心酸和自嘲。
自嘲自己的不自量力,心酸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諷刺不已。
前面就是婉婉的院子,明明就在前方,可是自己卻怎麽也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那是他心碎的地方。
何流遠遠的看著院子,終是沒有再往前走去,實在是沒有勇氣。
何流紅了眼眶,扶著巷子慢慢走出去。
在他走後,院門打開,申屠烈拎著一個保溫杯,面容滄桑憔悴:“多喝點雞湯會好的快。”
他捧著雞湯,走出巷子,跟何流一左一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