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頹然地跪在懸崖邊上,粗糲的碎石渣子磨破了她的膝蓋。
鑽心的疼於頃刻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將雙手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前傾著身體,死死地盯著懸崖之下波濤暗湧的海面。
一分鍾前。
她的“好”姐姐安羽彤還鮮活地在她面前蹦躂,趾高氣揚地對她冷嘲熱諷。
一分鍾之後。
“我的好妹妹,我祝你和鬱家病鬼百年好合,永世不得翻身。”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笑聲。
安羽彤居然當著她的面,帶著詭異的微笑縱身跳入了海中
“啊不要!不要.不是我推的她!”
醫院病房裡,安檸驚乍起身,嘶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哭腔。
距離安羽彤跳崖失聯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她一直不相信她的這位好姐姐會選擇用這種方式草率地結束生命。
鬱聽白也不相信安羽彤會在他們二人的婚期即將到來之際選擇自殺。
推開病房門扉。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著眾生的神,冷冷地睨了一眼病床上驚魂未定的安檸,“是你推了羽彤。”
“不是我”
安檸搖了搖頭,正想要開口解釋,鬱聽白已經欺身上前。
他的身高接近一米九。
站在她的面前就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帶著一股子強大的威壓,使得人喘不過氣。
“還想狡辯?”
鬱聽白單手扼住了安檸的脖頸,咬牙切齒地道:“為了嫁給我,你還真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爭奪你。”
安檸的心碎了一地。
她喜歡鬱聽白,喜歡了整整十年。
她原以為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現在看來。
他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區別。
“爭奪我?你也配?”
鬱聽白嫌惡地松開了她的脖子,寬大的手掌嚴絲合縫地貼合在她的左胸上,“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剜出你的心臟,親眼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麽顏色的。”
安檸抿著蒼白的唇,試圖推開他突然貼近的手,“你要是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大可交給法律來審判我。我相信,法律會還我一個公道。”
啪——
手起手落。
一記響亮的耳光毫無征兆地落在了安檸的臉上。
她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眼前她喜歡了整整十年的男人,“聽白,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你不是一心想著嫁給我?那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鬱聽白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安檸,不容商榷地道:“三天后,我會去安家接你。”
“為什麽?你不是很恨我?”
“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麽?不是你死皮白賴地搬出了上一輩的人情,非要嫁入鬱家?”
鬱聽白不耐煩地反問道。
要不是因為她媽媽蘇月如當年救了鬱老爺子一命,使得鬱家欠了她們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鬱老爺子也不至於催命般逼著他娶她。
不過
娶了也就娶了。
想要他善待她,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就算是娶了她,也不會讓她過上一天的好日子。
他會加倍地折磨她,好為他的白月光報仇雪恨.
*
三天后。
驕陽似火,林白天光落下。
安檸穿著一身聖潔的白色婚紗,朝著西裝革履的鬱聽白走去。
她曾無數次地幻想著和他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
即便他對她有所誤會。
她還是抱著最大的熱忱,去擁抱這段她渴慕已久的婚姻。
不遠處。
鬱聽白慵懶地斜靠在車門旁,淡漠地看向奔他而來的安檸。
僅僅掃了一眼,他就收回了視線。
沉聲吩咐著隨行的保鏢:“動手。”
緊接著
安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扔進了插滿鮮花的婚車後方那輛用來載貨的大貨車中。
“啊你們要做什麽?”
“聽白,救我!”
安檸被四位人高馬大的壯漢桎梏住手腳,隻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鬱聽白。
眼睜睜地看著即將過門的妻子被扔進了貨車的車艙中,鬱聽白卻顯得無動於衷:“安檸,你有什麽資格坐上我的婚車?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隻配和牲畜同車。”
他的話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一刀一刀地扎入了她的心口。
“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沒有將姐姐推下懸崖,跳崖是姐姐自己的選擇。”
“再說了,這件事如果真的是我做的,警察怎麽可能放過我?”
安檸強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語音哽咽地解釋道。
“閉嘴!再敢在我面前提到羽彤,小心我現在就殺了你。”
鬱聽白被觸及到了痛處,深邃的眼眸中藏著熊熊的怒火。
“.”
安檸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最後還是被他的嚴厲模樣嚇得不敢發聲。
鬱聽白不再看她,冷聲吩咐:“開車。”
安檸被迫蜷縮在貨車艙室內。
看著身側不斷向她拱來的待宰的豬,既難過又害怕。
車子開遠後。
安振霆一臉不滿地在背後吐槽道:“太不像話了!鬱家就知道仗勢欺人。他們這麽對待檸檸,不就是在打我的臉?”
“安檸這賤蹄子害死了我的羽彤,她就該去浸豬籠!”
魏嫻雅朝著車子駛離的方向狠狠地淬了一口,眉眼間的精光一閃而過。
全江城都知道,鬱家大少怪病纏身,性情暴怒無度。
發病的時候還虐死過好幾個女人。
就鬱聽白這樣暴虐的性子,她才不舍得將安羽彤往虎口裡送。
最好的法子。
就是讓蘇月如的女兒安檸代替自家的寶貝閨女,去送死!
等這場鬧劇告一段落,她再將詐死的安羽彤接回。
到時候。
相信憑借安羽彤江城第一名媛的身份,絕對能夠順利嫁到鬱家。
不過。
安羽彤要嫁的人,並不是鬱聽白那個病鬼。
而是鬱家三少鬱景深。
和鬱聽白截然不同的是。
鬱景深性情溫和,長相帥氣,一直是江城名媛圈最受歡迎的黃金單身漢。
再有就是。
等到病鬼鬱聽白病死之後,鬱景深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鬱家唯一的繼承人
兩個小時後,貨車艙門突然被打開。
刺眼的光亮在頃刻間流瀉入黑壓壓的艙室中。
安檸下意識地眯著雙眼,惶惑不安地看向了光影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