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娘怎麽了，她出事了跟她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她害的，薑氏心裡肯定是這樣想的。

  就比如一個孩子掉到了水裡去，她看到了，完全可以伸手將孩子拉出來，她卻只是看一眼就離開了，導致孩子溺水而亡，父母傷心欲絕，家庭破碎，可她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這樣的人，沈清姝在現代社會見的太多了，法律上製裁不了他們，道德上的譴責對他們來說無關痛癢。

  薑氏想了想，才輕聲說道：“他說，他才剛進到沈雲娘歇息的房間裡，就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還是沈巧娘把他叫醒的，那時候他才發現沈雲娘已經被不知名的人給玷汙了清白，他嚇壞了，想要快點離開，事兒不是他乾的，別被沈家的抓住，自己給那個人做了替死鬼。”

  “可是沈巧娘膽大包天，她不光逼著他，讓她娶沈雲娘，還提出了讓他入贅沈家的話來。他喝醉說瘋話的時候，還很痛苦，說自己被逼著娶了沈雲娘，一個失去了貞潔還懷上了孽種的女人，他活生生把綠帽子戴到自己頭上來，沈巧娘欺人太甚之類的話。”

  沈清姝眯起眼睛，結合薑氏和沈老太太的話，那就是趙振平“被逼”娶了沈雲娘，沈雲娘在婚後也沒有讓他沾過一根手指頭，趙振平身為一個男人，怎麽忍得了，後來，就有了薑氏？

  奇了怪了。

  “那你是怎麽嫁給趙振平的？按說，你也看不上這種無能鼠輩吧？”

  薑氏臊紅了臉：“我前頭說了，我在薑家日子過的不好，我那些庶出的姐姐沒有一個嫁的好的，全都被嫡母嫁出去給了薑家換好處了，那些男人，不是醜，就是老，不是病秧子，就是廢物，趙振平比起他們，真是好多了，其他他是沈家的女婿了，沈家有的是錢。不過，我嫁給趙振平，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是沈巧娘幫我分析的，按著我的情況，嫁給趙振平，才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出路。”

  “那你倒是相信她。”沈清姝禁不住冷嘲一聲，還真是天生一對的狗男女。

  趙振平娶了沈雲娘，泥腿子變成金龜婿，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哭這一切都是沈巧娘逼的他？薑氏明明也是看中了趙振平，卻也一口咬定是沈巧娘引誘她嫁給了趙振平，好處都是他們得了，壞人只有沈巧娘？
  薑氏苦笑：“可事實如此，我當年也是年紀小，不懂，被沈巧娘給騙了，她根本不是替我尋找出路，而是她發現了我蠢，好拿捏，我又知道她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就像把我拉上她這艘破船上去，於是，我就嫁給趙振平，看似給我一個榮華富貴的一輩子，其實是把我也看管起來了，堵了我的嘴。”

  沈清姝仔細聽著，聽到薑氏說她嫁給了趙振平，她突然問道：“趙清婉她其實比我小不了多少吧，她的出生年月比你們改小了一歲，你跟趙振平是不是早在我娘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勾搭到一起了？是不是？”

  薑氏一瞬間安靜下來，情緒明顯變得慌亂：“沒有的事，不可能，我，我是被趙振平和沈巧娘給騙了的，那她沈巧娘約我出來玩耍，結果遇到了趙振平，他，他說他喜歡我。”

  她言語磕磕巴巴，充滿了心虛。

  聽的沈清姝想笑起來。

  “好了，你用不著再繼續找借口了，反正我娘已經死了，糾結這個也沒意思了。”她打斷了薑氏的話：“我隻問你，我娘是怎麽落水的？”

  薑氏這次回答的很快：“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你娘死的時候，我壓根還沒有入你們沈家的大門。”

  “這誰知道呢，當年趙振平已經在沈家坐穩了金龜婿了，悄悄弄進來一個人，對他來說不是難事。”沈清姝這麽琢磨著。

  薑氏急了：“真不是我。”

  沈清姝他二叔是特種兵轉業到刑偵部門搜查科的警察，參與過許多針對嫌疑分子的審訊，她也跟著見識過許多審問犯人的技巧，以及從犯人的言語口吻中窺察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薑氏這四個字，是實話。

  凶手暫時排除一個，沈清姝想著，又看了看不安的薑氏，抿了抿嘴唇：“好了，那你繼續說我那親生父親的線索吧，到底是什麽？”

  薑氏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當時見到的那一幕，雖然沈巧娘的動作很快，但是她躲在窗口從縫隙裡窺見了，她說：“是一塊掌心大小，潤澤盈透的白玉牌，上頭還掛著金黃色長長是穗子，我還見到上頭好像刻著許多字，離得遠，我沒有看清楚，沈巧娘的動作也很快。”

  玉牌？

  沈清姝明白了，怪不得沈巧娘一直敢在危險的邊緣反覆橫跳，絲毫不怕自己會一下萬劫不複，原來，她是有後手，這個玉牌恐怕來路不小。

  沈清姝在沉思，薑氏等的心焦，小心翼翼說道：“大小姐，我說的全都是真的，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可以給我解藥了嗎？”

  沈清姝這才看她一眼，這薑氏，她以後還用的著。

  她站起身來，從荷包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走前幾步將其中藥水倒入她的口中：“這樣的藥水，要連續服用一個月才會管用，我會用這一個月的時間驗證你說的事實真假，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你騙我的，薑氏，你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

  “比如，全身癱瘓，變成啞巴，露宿街頭？”

  露宿街頭？薑氏倏地慘白了臉色，自己癱在街頭，任人唾棄打罵，甚至會被一些乞丐拖走侮辱，生不如死，想到這些，她都恐懼的想要立刻去死。

  “不，不要這麽對我，我說的全都是真的。”她急忙懇切地說道。

  自己死了，她還能認命，可她知道，她死了，她怎麽還會護著她的兒女們，長子就要迎娶張家的小姐張秀芳，這輩子不算有出息，至少衣食無憂。

  大女兒趙清婉進了安王府，卻被關在一個小院裡頭，生了個兒子也沒有體面起來，被個丫頭騎在頭上撒野。

  小女兒趙清芙嬌俏活潑，再長一歲，一定是趙振平眼裡待價而沽的貨物，為了錢，他什麽都敢做。

  捧在她手心裡長大，怎麽寵愛都不夠的小兒子趙耀祖，才最可憐，十一歲的年紀瘋瘋傻傻，什麽都不知道。

  薑氏悲從中來，眼淚滾滾落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不知道沈清姝是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