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臉色一僵，顯然沒有想到顧軒朗會這麽說，他沒有遲疑，招了招手，身後的靈溪便走上前來。

  “回聖上，靈溪是臣府上的養花女，擅長種花，宮中這些花也都是由她來管理的，不如就讓她替皇上摘一朵吧，臣怕沾上了自己的血，珍夫人要不喜歡了。”

  “嗯。”顧軒朗應了一聲。

  靈溪走上前來，秦清瑤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那天澆水的領頭宮女，她小聲對李宸道：“我們那天來皇宮查看那些花時，便是這個宮女帶頭去澆水。”

  李宸被她一提醒，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奇怪道：“難道他們有解藥麽？折下花枝必然會沾上汁液，那便無法避免中毒。”

  “哪怕有解藥，也會有中毒的跡象，不可能會沒事。”秦清瑤奇道。

  兩人瞧著靈溪向那朵花伸出了手，她捏起手指，並未碰到花刺，輕輕地將花折下，花汁果然流到了她的手上，然而她的手並無變化，不像那時，秦清瑤的手剛碰到花瓣，就立即變成了藍色。

  “其中可能有無毒的花朵。”李宸道。

  “也可能是靈溪在手上塗了東西哎，將毒素隔絕開來。”秦清瑤道。

  靈溪折下了花，恭敬地遞給了珍夫人。李謐伸手去接，卻被人先一步截胡，男人修長的手指夾住了花朵，在李謐緊張的神色中，將花朵插到了她的發髻之上。

  “這朵花，很配你。”顧軒朗道，撚著手中的花汁，粘膩的感覺讓他有些心煩，隨意擦在了手帕上。

  李謐瞧著他的手，並沒有李宸所說的變藍跡象，她便知道情況有變，順應著顧軒朗的話道：“多謝皇上，臣妾很喜歡。”

  “還真的沒問題，顧軒朗都上手觸碰到了汁液，他一點事兒都沒有。”秦清瑤怪道。

  齊衡笑眯眯地看著珍夫人，拱手道：“珍夫人戴上還真是國色天香，楚楚動人。這些花兒都只有今日一天生命了，還請皇上同意，將這些花賞賜給妃子、夫人們吧。”

  “原來他的計謀在這兒。”李宸豁然開朗，齊衡提出所有人都可以采摘花朵，那必然會有倒霉鬼摘到有毒的花，他們也沒辦法去阻止這麽多人的摘花行為。

  “齊大人還真是心腸好，臣妾瞧著這花的確好看，不知皇上是否能夠開恩，賞賜給我們？”

  “皇上，這西域之花的確罕見，不如就賜給我們吧，反正它明日都要枯死了。”

  “皇上，可不可以呀？”

  “不行！”

  一聲突兀的女聲忽然打斷了其他人的哄搶，所有人都回頭瞧著聲音來源之處，只見一位女子舉起了手，露出了一段潔白的小臂。

  “原來是將軍夫人啊。”

  “她怎麽也才湊熱鬧了？”

  “少說話胡話，李將軍可站在她身邊呢。”

  “李將軍真是年輕的將軍，英姿颯爽，風流倜儻啊！”

  “你可別花癡了，你沒聽說麽，他同傻妻的感情可很好！”

  秦清瑤從一片流言蜚語中走過去，仍然舉著胳膊，一副傻氣的模樣，重複道：“不行！”

  “清瑤，你給朕說說，為何不行？”顧軒朗揚起了眉毛，心情頗為愉悅地看著她。

  “花兒，痛痛！”秦清瑤捂住自己的胳膊，模仿花兒受傷的模樣，嘴巴湊近，呼呼自己的胳膊。

  李宸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傻氣的模樣，忍住嘴角的笑意，他可不能笑場，夫人可是努力地在爭取所有人的安全。

  “呵呵呵，李夫人還真是宅心仁厚，只是這花本來就活不過今日，留著也是浪費了材料，不如各家夫人摘回家，還發揮了用處。”齊衡儒雅道，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真是太壞了！”秦清瑤憤然道。

  “這…”

  “齊大人，我家夫人失言了，”李宸上前，一把將秦清瑤給摟了回去，“她的意思是，不知何人向齊大人獻出此計，實在是居心否側。”

  齊衡的臉色立即變得不悅，他道：“是齊某自己的主意，本就是一堆植物，又不是人命，也值得一提的嗎？”

  “在齊大人眼裡，這些花花草草自然不值一提，只是在我夫人這等心地善良、心無雜質的人眼裡，千裡迢迢將這麽多花運進宮中，壽命又只有一天，實在是浪費人力物力財力。”李宸道。

  齊衡一時啞口無言，他隻好拱手向顧軒朗，“皇上，是臣思慮不周，沒考慮到李將軍所想之處，既然臣的此舉已經造成了人力物力財力損失，倒不如把花送給夫人們，也算是臣做了一件好事。”

  好他個齊衡！竟然繞來繞去，讓他從這個空子裡鑽出去了！秦清瑤聽得牙癢癢。

  顧軒朗瞧著李謐頭上的花，並無心聽他們爭吵，隨手一揮，“那便按愛卿的辦法去吧。”

  “謝皇上。”齊衡笑呵呵地回道，回頭看李宸夫婦的那一眼，意味深長，鼻子裡悠長地吐出了一聲哼。

  李謐伸手想要將花朵給摘下來，被顧軒朗抓住了手，“你戴著甚是好看，不必摘。”

  李謐便垂了下手，瞧著顧軒朗並無變化的手指微微出神，顧軒朗便低頭問道：“在想什麽？”

  “臣妾有些想宸兒了。”李謐道，她急需和李宸見面，聊一聊這摘花之事有何蹊蹺。

  顧軒朗卻搖頭，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前不久才和他見過，你久病宮中，也該陪陪我了。”

  李謐點頭，面上不顯，心裡卻有些著急，她回頭望去，隻瞧見弟弟朝她點了點頭，懸著的心便平靜了下來。

  “小將軍，他如今要把花送給所有夫人，意欲何為？難不成要將京都所有有名官員的夫人都給害死嗎？那又有什麽用？”秦清瑤不解道。

  李宸牽著她，緩緩地跟在人群後方，“齊衡的計劃不會如此簡單，也不會只是對準了婦人們下手，要麽，他就是想辦法隱藏了花朵中的毒性，需得引子才能誘使其複發。”

  “他如此興師動眾地要將花送給所有夫人、妃子，說明其中必然有他要下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