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個人就朝著拿著尖兵的侍衛走去，那些侍衛猶豫著往後退，褚瑜重新抬起眼眸來，“等等！”

  “你怎麽知道那個人的？！”褚瑜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情緒變化過大，胸口沉悶，張口噴出了一口血來。

  秦清瑤連忙拉著李宸往旁邊躲開，“嘖，就你們西域這點破事，用腦袋想一想就明白了，還需要多猜？儲君之位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褚瑜的肩膀稍稍放松，原來只是猜的，這倒是很容易猜到，幾乎所有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的病是來自弟弟，他為了民眾的輿論，也是心甘情願喝下了弟弟遞過來的毒酒，只是沒想到，西域竟然無人可醫！
  “那你們就留在殿裡吧，安心待著，不會有人能對你們動手。”褚瑜道。

  “那治好之後呢？不會被滅口吧？”秦清瑤眨眼道，不等褚瑜開口，她又呵呵笑了起來，“我開玩笑呢，想必大皇子定然不會是那種人。”

  褚瑜冷哼了一聲，應允道：“只要你真的能夠治好，吾就安全地將你們送回去，若是你不能，那就讓你的小藥童給你陪葬吧！”

  李宸這個藥童適時地躲到了秦清瑤的身後，秦清瑤安慰地拍了拍他，“放心吧，我可舍不得讓你死。”

  “既然吾都答應你了，那你什麽時候給吾治？”褚瑜問道。

  “馬上就開始。”秦清瑤眨眼道，她從包袱裡拿出了一顆小藥丸，四處張望，“有香爐麽？”

  “來人，給她拿香爐。”褚瑜道。

  侍衛將一個香爐捧了過來，秦清瑤將裡面的灰倒乾淨，差遣人重新製香，她便在一旁看著，甚至睡了一覺醒來，打著哈欠問道：“什麽時候了？快了麽？”

  褚瑜在看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她要鬧出什麽花樣來。

  “差不多了，姐姐。”李宸在秦清瑤耳邊說了一口氣，秦清瑤耳朵騰地從耳根紅了起來，這一句姐姐叫得她心花怒放，甚是滿意。

  特別是從李宸的嘴裡說出來，和他本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盡管他們是在這種身份的扮演之下，但仍然讓她嘴角的笑揚到了耳邊。

  她撐起了身子，慢悠悠地磨碎了藥丸，那藥丸磨碎之後有股極為難聞的味道，製香的宮女聞到之後，差點嘔吐了起來，喉嚨間發出了一聲乾嘔。

  褚瑜離得遠，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聞到了氣味，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什麽氣味？”褚瑜道。

  秦清瑤好似沒聞到似的，拍了拍手，“這是混雜了治療藥物的香爐，今晚務必要讓它燃燒殆盡，完全地吸入才好發揮作用。”

  褚瑜騰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啪”地將手中的書摔到了地上，手指指著秦清瑤，“你是不是在故意戲弄吾？！如此惡臭之物，竟然跟吾說能夠治病！？”

  “我可不敢戲弄大皇子，唉，若是您還是不信任我，便不用了，扔掉吧，但我可以保證，今日你用了，明日必然有效果。”秦清瑤歎道。

  褚瑜的臉色一時青一時紫，變幻莫測，竟然讓他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揮袖咬牙道：“來人！帶他們下去休息，保護他們！”

  秦清瑤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她裝作咳嗽掩住了笑，跟著侍衛走了，褚瑜比褚頌不講究，將他們安排在一處，離得自己的遠遠的，恐怕也是擔心他們會對他下手。

  “那真的有用嗎？”李宸問道。

  秦清瑤放肆大笑，“當然有用，不過只有一丟丟的用，我主要啊，還是為了臭他！他們用的香料和藥材混在在一起，會發出難聞的臭味。本來我告訴他，讓他換一種香料，可以避免這種情況。可是誰讓他如此步步緊逼呢，我偏不告訴他。”

  李宸被她感染，露出了笑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寵溺地看著她，“好。”

  夜晚。

  褚瑜宮殿。

  “大皇子，那位醫師說，要點上香爐一整夜，點麽？”宮女顫巍巍地問道。

  褚瑜穿著薄衣，站在床頭，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聞著那東西的氣味，像馬糞，又像腐爛了多日的肉，光是聞著就讓他頭暈腦脹，直犯惡心。

  “不用！”褚瑜甩袖道，“拿下去！”

  “是。”宮女小聲道，雙手捧著香爐，忍著惡心就要離開。

  褚瑜胸口沉悶，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他張開口，想要吐卻半天吐不出來，氣得他直拍自己的胸口，才將那一口痛擊心肺的血吐出來。

  “大皇子，你沒事吧？！”宮女見慣了這種場景，然而還是會被嚇一跳。

  人的身體裡到底有多少的血，怎麽經得住這麽吐呢？！

  褚瑜用帕子狠狠地擦去了嘴角的血，恨不得將褚頌給生吞了，換他來受這種酷刑！

  “奴婢退下了。”宮女見褚瑜沒有再咳了，情緒也穩定了下來，便捧著香爐往外走，她走到門口時，被褚瑜給叫住了，“等等！”

  褚瑜目光沉沉地盯著那個散發著惡臭的香爐，眼底一陣陰冷，若是這個香爐沒有用，他明日定要將那個女人扔出王宮，打斷她和她的藥童的腿！
  “點燃它！”褚瑜狠心下令。

  “什麽？”宮女一開始以為自己沒聽清楚，然而她看著褚瑜的眼神，立即將剛才的話給補全了，大皇子竟然真的要試試！

  宮女哪敢多說什麽，只能弱弱地回了一句：“是。”

  香爐被點燃，頓時，房間裡充滿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就好像是在廁所裡點了一把火，褚瑜的臉色變得很差，宮女忙不迭地退了出去，捂著鼻子直到遠處才敢大口吸氣。

  她被熏得直流眼淚，“這中原的醫師比巫醫還要不靠譜。”

  褚瑜根本上睡不著，他坐在嫋嫋白煙升起的房間裡，幾欲打開窗戶透氣，手攥緊了衣物，攥得發皺，還是忍住了心裡的衝動。

  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難聞氣味的入侵，那種味道就好像將他包裹了起來，又侵入了他的五髒六腑之中，他幾次想要嘔吐，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天剛亮，香爐終於熄滅，褚瑜周身散發著不可見的黑氣，他走出房間，拔出侍衛的刀，就衝到了秦清瑤的房間門口。

  “給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