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與河灣村終止合作的消息,在安陽鎮的醫館間口口相傳。
早已經有不少人看著賺得盆滿缽滿,盛名遠播的回春堂眼紅不已了,如今河灣村與回春堂決裂,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這回春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凝血散”早已在名聲在外,竟然放棄了合作,又搞了個什麽“凝血粉”。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一時間,有意向合作的醫館幾乎要把七月酒樓的門檻踏破了。
沈七月也不急著做決定,每日與商談的人都聊得十分融洽,但是始終沒有敲定最終的合作醫館。
這個消息越傳越遠,傳到了府城了,甚至傳到了京城和江南。
夜晚的秦淮河上,絲竹樂聲飄蕩著整個河面上。
艘艘相連的畫舫,燈火通明,身著輕紗的歌姬舞姬穿梭其中,帶起香風陣陣。
明明是有些凜然寒意的初冬,可在這裡,不管是早早升起的,隨處可見的炭盆,還是門窗上厚厚的毛氈簾子,都阻擋了冷氣。
歡客們懷裡摟著腰肢嬌軟的美人,出手便是黃金白銀,美人嬌笑不止,恩客們盡享溫存。
真是一幅人間極樂圖。
其中,最大的一艘畫舫內,臨窗的軟榻上,一個身著紫色錦袍,面容妖媚的男子,正斜斜地靠在墊子上,手中輕輕晃著琉璃盞中暗紅色的液體。
“楚郎,怎麽樣?這可是我去年釀的,如今就剩這一小壇了。”
葉琳琅輕輕靠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男子沒有說話,依舊出神地望著不遠處的水面。
“楚郎。”葉琳琅又叫了一聲,才喚回楚鏡辭的心神。
“怎麽了?”
葉琳琅順勢躺倒在他懷裡,手指繞上他散落在胸前的碎發,眼神魅惑。
楚鏡辭輕笑一聲,將手中酒杯隨手放在一旁的小幾上,低頭吻上了懷中美人的香唇。
葉琳琅嚶嚀一聲,眼神漸漸泛起水霧,似乎迷失在了這個吻裡。
房間內的丫鬟們都紅著臉,低下了頭。
楚鏡辭眼神清明,眸中似笑非笑,隨後從葉琳琅身上翻身躺下,沉默不語。
葉琳琅臉紅心熱,緩緩起身,一如平日那般,幫他褪去衣衫,然後紅著臉俯首下去。
楚鏡辭眼角一跳,隨後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情不自禁伸出手按在葉琳琅腦袋上。
丫鬟們紅著臉悄悄退下,去準備熱水和帕子。
“大少爺,大少爺。”
楚家小廝手中舉著一個信封,一路急呼著踏上畫舫,卻被丫鬟阻擋在房間之外。
小廝剛要發火,就聽見房間內傳出令人遐想的羞人的聲音,他趕緊退後幾步,靜靜地等在門口。
不知等了多久,房內傳出葉琳琅要水的聲音,丫鬟們趕緊捧著東西魚貫而入。
葉琳琅先給楚鏡辭清洗了一番,服侍他穿好衣服,才繞到屏風後清洗自己。
“剛才門外喧嘩什麽?”楚鏡辭端起手邊的酒杯,輕抿一口。
“大少爺,是我。”小廝在門外應道,“您讓打聽的事情有信了。”
楚鏡辭趕緊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站起身,“進來。”
小廝低著頭進來,將手中的信遞了上去,楚鏡辭一把拿起來拆開,細細地看起來。
片刻後,完美無瑕的薄唇微微揚起,“這個沈七月,果然有意思,竟然還是凝血散的創始人!”
楚鏡辭低頭沉思片刻,猛然抬起頭:“去,命人去安陽鎮,善仁堂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是。”小廝應著,趕緊往外走。
“慢著!”楚鏡辭突然出聲叫住他。
小廝不明所以地轉過身,疑惑地看著自家少爺。
楚鏡辭正了正衣領,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光,“我親自去。”
京城顧家,顧知白剛送走為姨娘診治的大夫。
回去的途中路過主院,正想低頭快速走過,突然,一聲咆哮從院內傳了出來。
“蠢貨!那凝血散怎麽能放棄?”
顧知白心念一動,凝血散?大哥還是跟七月鬧掰了?
他想過沒有自己了,七月會不會還跟回春堂繼續合作,他不敢奢望沈七月會為了自己,斷絕跟回春堂的生意往來,可心中又忍不住暗暗期待。
大哥不知道走了什麽路子,宮中采辦竟然隻認他,不認自己,多次給自己難堪。
偏偏這個時候,姨娘又病重。
父親無奈,只能將生意重新交回給大哥,讓自己安心照顧姨娘,承諾日後再交給自己打理。
哼,顧知白心中冷笑。
誰人不知,經過這半年的經營,醫館是顧家目前最賺錢的產業。
大哥手段卑鄙,父親未必不知,只是嫡庶到底有別,父親心中,顧家的未來還是大哥的吧。
現在得知,大哥竟然終止了跟七月的合作,他心裡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喜悅和期待交織在一起,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左右看了看,找了個不易察覺的位置,靜靜凝聽起來。
“父親,老二不知道與那農女有什麽交易,我們為何要花那麽多錢給她?我現在壓了一半的價格,收的依舊是那藥草。什麽加工廠?不就是曬乾藥草磨成粉嗎?”
顧家大少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服氣的輕蔑。
“父親,我看那沈七月就是故弄玄虛,我們做的凝血粉做過實驗了,止血效果也很好,雖然暫時銷量不如之前的凝血散,可我有信心,只要價格再低一點,一定會讓那凝血散失去市場。”
“再低一點?你當我們顧家是什麽小商小販?好不容易在江南都打開了局面,你就為了那麽一點眼前小利,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走了誰的路子,老二在外開疆拓土,還不是給你這個未來的顧家家主打天下,你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