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手裡的股份,當初不都是我送你們的?”夏正國一雙灰褐色的瞳孔渾濁,腦子卻很清醒,“你們要是怕吃虧,現在就把股份拋售。瑞文是我一手創建的,它就算毀在木木手裡,我老頭子也樂意受著!”
江豔芳驚得臉色都變了,“大伯,你在胡說什麽!就是因為你過分溺愛,夏梓木才會這樣無法無天!你這樣支持她,難道真的要讓瑞文和我們所有人給她的任性陪葬?”
“誰說沒了顧家,瑞文就完了?”夏梓木一張白皙精致的臉冷靜又輕狂,“不靠顧家,瑞文照樣能站起來。”
江豔芳冷笑,“說大話誰不會?你要我們相信你,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才是!依我看,你要是把副總裁的位置讓給青陽,瑞文倒還有幾分站起來的可能性。”
夏梓木挑眉,“堂嬸這麽說,是青陽哥對公司做了什麽重大貢獻嗎?”
江豔芳哼了一聲,似有些得意,“重大貢獻說不上,只不過是把你做失敗的一個項目給談成了。”
夏梓木剛回公司沒多久,手上的項目就那幾個,每一個進行的都很順利。
她想了想,沒有結論,便問:“哪個項目?”
“成平的人拒絕和你繼續合作,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
原來是成平的項目……
夏梓木意味深長地睨著她,“確實有這件事。”
江豔芳見她死到臨頭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譏諷一笑,“合作失敗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其他人?要不是青陽提前發現問題,主動接觸了成平的負責人,你知道瑞文會損失多少嗎?”
這事兒夏森本來打算等明天的董事會再當眾宣布,狠狠地打夏梓木一巴掌,為之前世嘉的事兒爭回一口氣,沒想到江豔芳今天就說了。
不過今天夏家其他人都在,能挫挫夏梓木的銳氣,提升夏青陽的正面形象,也是不錯的。
江豔芳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紛紛抱怨。
“木木也真是,沒本事還攬這麽大個項目。”
“成平和瑞文合作好幾次了,夏梓木居然能把這個項目搞砸了,也是厲害!”
“這是當了一年家庭主婦,腦子都傻了?”
“我看啊,還是夏森父子倆靠譜,讓一個女人做副總裁,像什麽樣子……”
面對眾人的聲討,從始至終,夏梓木臉上都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和成平的合作,是我故意放了的。”
夏森有些來氣,“故意的?你當工作是兒戲嗎?”
“倒也不是。只不過當時,我已經和格宇談好了。”
夏森和江豔芳都呆住了,如遭雷劈。
江豔芳很快反應過來,“你撒謊!格宇那邊青陽以前就去交涉過了,他都沒簽下來,你怎麽可能成功?”
成平和格宇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以夏家現在的實力,想要競爭到格宇的商單,難度極大。
“我雖然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家庭主婦,卻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夏梓木借了夏正國的手機,登陸雲盤,找出裡面保存著的電子合同備份,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打開。
夏森一派的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其他沒有站隊的卻是一臉喜色。
瑞文賺錢,大家都有份。
他們和夏青陽不是特別親近,夏青陽一家丟臉,和他們也沒關系。
“我和格宇的合同都已經擬好了,就差堂叔你的簽字了。本來打算明天告訴你的……”
夏梓木不緊不慢地收起手機,面帶微笑,“堂叔,堂嬸,青陽哥私自干涉我的工作,為什麽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
“他該不會已經和成平簽了合同了吧?這違約金,是你們自掏腰包呢,還是用公司的公款呢?”
瑞文現階段的生產力只能吃下一個公司的單子,成平和格宇,是個人都會選擇後者,放棄前者。
夏森臉色蒼白,江豔芳也全然沒了方才的氣勢,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商量道:“木木啊,這違約金是筆不小的數目,我們家很難拿出來。
“這和格宇的合同也還沒簽,要不我們繼續和成平合作,格宇的事就算了……”
不等夏梓木說話,其他反對的聲音已經出來了。
“既然拿到了格宇的單子,為什麽要降級去和成平合作?瑞文又不是你們一家人的公司,你這是要犧牲整體的利益去遷就你們一家人?”
“很難拿出來,說明還是能拿出來的。青陽犯錯,就該你們自己承擔責任!”
“對啊,青陽自作主張和成平簽合同,跟我們沒關系!”
夏梓木冷眼看著一群人爭執。
狗咬狗。
她這群親戚,還是這麽個德行。
為了一點利益,可以瞬間反目成仇。
這就是他們成天掛在嘴上的親情。
夏森夫妻倆被眾人懟得說不出話。
夏梓木等眾人爭論完,才道:“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各位要是實在不信任我,覺得夏家已經無力回天了,就把手裡的股份還給我,我按市場價收購。”
她話已經說死了,再爭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賣股份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得回去商量了再說。
夏梓木環視一周,見沒人再開口,繼續道:“如果沒其他事,各位就請回吧,別擾了我爺爺的清淨。”
眾人陸陸續續離開。
人都走後,夏梓木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松下來。
夏正國見她滿臉疲倦,有些心疼她。
以前一直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小丫頭,突然就長大了。
他多想護她一生無憂。
可他做不到。
盡管過程痛苦,他的小丫頭,也必須獨自成長。
“木木,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隨時告訴爺爺,知道嗎?”
夏梓木衝他笑笑,“您放心,我有分寸。”
她心裡記掛著別的事,沒有在病房久待,很快離開。
出了病房,她借了護士的手機給陸景灝打電話。
……
蔣棲眠風風火火地推開辦公室大門,“六哥,那新聞的事兒查出來了,是顧淮西的姘頭乾的。這女人真他媽缺德,背地裡耍這種陰招!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人去把她抓過來?”
陸景灝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矜冷的面容古井無波,“不用。把消息透給夏梓木。”
“為什麽?直接把人抓過來不好嗎?”
“這裡不是M國,收收你那脾氣。”陸景灝不緊不慢地翻閱著手裡的外文資料,神色淡漠,卻給人一種鋒利的感覺,“你要是進去了,我很難撈出來。”
“好吧……”蔣棲眠湊到陸景灝身邊,揶揄地笑著,“六哥,你老實說,那晚你們孤男寡女,你有沒有狼性大發?都說那什麽是通往女性心靈的通道,你要不直接生米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