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長長教訓
正屋裡的話音剛落,咣當一聲,正屋的門打開了,趙諶向屋內望去,只能見到搖曳的燭火,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趙諶坦然的向正屋走去,連一絲懼怕也沒有,他進屋沒走幾步,屋門又咣當一聲,關上了。
屋子裡依舊連個活物都沒有。
趙諶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怕的,獨自走上了正屋的左側主位上,鎮定的坐了下來。看見手邊的桌子上,有一個茶碗,正氤氳的冒著熱氣。
趙諶端起茶碗,掀了蓋子,聞了聞沒發現有什麽異味,就是……有點燙。
他泰然自若的輕輕吹著,然後輕輕的呷了一口:“茶還不錯!”
“哈哈哈!殿下好膽識。”
趙諶抬頭看了看,沒發現人影,放下茶碗對著空蕩的屋子:“閣下這麽藏頭縮尾的,不好吧!”
屋子突然“哢嗒!”一聲巨響,類似於機關入位的聲音,屋子裡的燭火又亮了不少,左面牆壁上憑空出現了一扇門,一個身著粗布短袍的精壯男子走了出來,站到了趙諶的面前,行了一個武者的抱拳禮:
“殿下,可願與在下比試一番?”
趙諶仔細的看著他,只見此人眼窩沉陷,雙眼像銅鈴,雙眉倒豎,眉尾微微的向兩側彎曲,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趙諶在心裡暗自讚歎:單從這面相看,果然是一個萬中選一,有勇有謀的武將!
他趙諶……運氣不錯!
“殿下是不敢應嗎?”
趙諶從自己的思緒中轉到這名男子的身上:“那就請……閣下報上名來吧。”
“在下黑騎軍副頭領,路普。”
趙諶站了起來,抖了抖袍子,向他回了抱拳禮:“閣下先請!”
路普雙眉擰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帶著殺手吐出了一句:“殿下,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路普揮拳便向趙諶攻了過來,趙諶也不急於出手,而是左躲右閃,在觀察他的武功路數,還有武功的優缺點。
路普雙拳打的是虎虎生風,他發現趙諶隻躲不接招,便出了聲:
“殿下是怕了嗎?”
趙諶也觀察的差不多了,冷笑一聲:“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諶話音剛落,便凌空而起,居高臨下,向路普攻了過來。
路普心中一驚,感覺向上出拳迎上,趙諶靈活的閃開。落於地面,還沒等站穩,路普的拳頭就到了:
“殿下!這些花招式可不行!”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
趙諶和路普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從殿的左側打到右邊,從前打到後面,難解難分。也不知是誰什麽時候打開了主屋的門,門外站了一群觀戰的軍士。
“殿下這武功也不差啊!”
“是啊!”
“哎呀,差點打中殿下的肩了。”
“殿下小心……哦,還好還好。”
“……”
“路將軍小心。”
“……”
兩個人鬥拳腳不過癮,又從殿右邊的兵器架上,各尋了武器,又拚殺在了一起。這一上武器,刀劍無眼,難免有損失。
趙諶在被路普踹了一腳後,連連後退,長劍拄在地上,彎著腰半抬著頭,盯著同樣受了此傷,靠著柱子喘息的路普。趙諶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後:
“再來!”趙諶說完就嗷嗷叫的衝了過去。
路普也毫無懼色的應戰,二人又纏鬥了在一起,門外一片:
“好!”
“殿下是個爺們!”
“和那些軟弱無力的勳貴子弟,強太多了。”
“咱們殿下,怎能和那些廢物相較?”
“就是!”
“我聽說殿下,在北部邊關和北荻作戰了兩年多,奪了兩座城池不說,還退了北荻的精銳王庭軍五百裡!”
“是嗎?是個鐵血的漢子啊!”
“對對對!”
這時候,路普得了一個空檔,一拳就揮向了趙諶,眼看著趙諶閃避不及,只聽得:“路普!快快停手!”
路普來不及收勢,隻得將拳頭轉向另一邊,貼著趙諶的臉頰而過,拳風帶起了趙諶的一縷發絲,再看趙諶一點兒閃躲的舉動都沒有。
路普見狀,終於……恭敬的向趙諶行了一個長揖禮:“屬下多有冒犯!殿下請多見諒!”
趙諶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路普兄弟,這一頓拳腳……過癮!”
路普有些詫異,他不管自己嗎?“殿下……我……”
趙諶抹了一把受傷的手臂,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哎!刀槍無眼,不必掛心!”
“多謝殿下寬恕之恩。”
“下去治傷吧。”
“是!”
這時候,一個身著月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給趙諶行了一個中揖禮:“在下黑騎頭領路為,參見殿下。”
“嗯,起身吧。”
路為站起來後,向主位上一比劃:“殿下請!”趙諶也不推脫,坐了左側的主位。路為自覺得坐在了左下首的位置。
這時候軍士們也奉上了茶水,趙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並不說話。
屋裡寂靜無聲,只有趙諶喝茶的聲音,門口……一個敢竊竊私語的都沒有,可見軍紀嚴明。
路為等趙諶喝了幾口茶水,放下了茶碗後,路為向趙諶拱了拱手:
“殿下,我路為一向是個有一說一的性子,接下來的話,或許不中聽,但還請殿下見諒!”
“好。”
“本來殿下,帶著路昭容的信物和親筆信過來,我們無有不從的!”
“直接說但是吧。”比直接是嗎?本殿下豈不是更直接,哈哈哈!請原諒他的惡劣。
“呃……殿下,我們兄弟也一直擔心您……”
“不學無術,但小怕事,心胸狹隘?”
“呃……殿下,這些時日,殿下的行事和品性,我們也看得清楚,我們願意相信殿下。”
“嗯。”說個但是就這麽難嗎?
“但是,我們大家也實難完全放心,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個……試探!”
趙諶點了點頭:“這試探不錯。”見血的那種,人在死亡威脅面前,本性是藏不住的。
“屬下謝殿下大義!”
“這聲屬下也不忙事,我們還是說說正事!”
“呃……”殿下還嫌棄起他們了?
“說正題吧。”
“我為一軍主將,敢問殿下,打算如何安置兄弟們?”
趙諶盡管身上有傷,可是上位者的氣勢絲毫不減:“說出你的想法!”
“我們兄弟想要一展身手,不知殿下做何打算?”
“這有何難?後梁與大晉終有一戰,還愁沒機會建功立業,光耀門眉?”
“我們兄弟,過夠了這躲躲藏藏的日子,不知殿下,能否給我們一條明路?”
“暫時還不能,但是……這明路,遠則三五年,近則兩三年!”
“殿下當真?”
趙諶看著路為,眼中閃爍著堅定的目光:“絕無虛言!”
路為聽後特別激動,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捏得死緊:“殿下,請隨我來!”
趙諶從善如流的跟著他,走出了主屋,路為向前伸手:
“殿下先請!”
趙諶指了指面前的路,遲疑的看著路為,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條路是擺了陣法的機關重重的,他不知道出去的路,怎麽先請?
路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殿下,現在這陣法全關了,與平常宅院無異!”
“呵呵。”趙諶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趙諶打頭出了院子,前面由幾個軍士引路,一路到了演武場,趙諶放眼望去,不禁感歎:好家夥,這麽大的演武場,怕是能容納下幾萬人吧?
不一會兒,演武場上聚集了不少將士,路普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後,回來了。只見他恭敬的向趙諶一揖後:“殿下!請上點將台!”
趙諶依言上了點將台後,負手而立:“開始吧。”
路普心中生出一種男了才有的豪情,感慨激昂的指揮著軍士們操練,趙諶一邊看一邊點頭,這樣一隻隊伍……兩萬之眾,真不錯。
未來……將是他的殺手鐧啊!
最後……眾軍士齊齊的單膝跪地:“參見主上,參見端王殿下!”沒錯,趙諶首先是他們的主上,才是大晉的端王殿下。
“眾將士辛苦了!”
之後又是歡迎宴會,熱鬧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趙諶又和路為路普,商量了一些事宜,便要告辭離開了。
路為第一個站了起來:“殿下,你隻帶這麽幾個人走,怎麽行?”
路普也不同意:“殿下,讓兄弟們跟著您吧!”
“不用,總要給路安王、淮山王一個投誠的機會吧?”
路普和路為面面相覷,雖然他們歸順了趙諶,可是他們畢竟是路家養出來的,和路家還是有些感情的,盡管路家落沒了,可是這份情誼還在。趙諶這是在給路家留活路,他們實在不好再攔著:“那……”
趙諶下了命令:“二位靜候佳音吧。”
“一切聽憑主上安排!”
趙諶秘密的踏上了歸途,暗中向路安王府行進。
路安王嘗到了榮華富貴的甜頭,自然不願意就這樣被剝了去,趙詡的事差點連累了他,他一度束手無策,日夜難眠,深刻體會到雍京無人照應的痛的。
終於,路昭容這個路家,真正的當家人,為全體路家人,尋到了一條活路,那就是……趙諶!他們路家的主上!
這對於路安王來說……即能保住榮華富貴,又能攀上一顆在雍京的大樹,何樂而不為?要問他當年的雄心壯志哪去了?
他這些年也漸漸明白了,他父親那樣的奇才尚且不能成事,更何況是自己?所以,他的志氣早已經被時光和權勢消磨殆盡了。
他只要富貴,只要平安終老!
趙諶秘密的到達了路安王府,路安王殷勤的接待了他,並按照他的吩咐,置辦了糧草輜重,悄悄的運往雍京。
又加派了好些人手,保護趙諶返回雍京。
趙諶對於他的識趣非常滿意……那就……給路昭容一個面子,路家……留著吧。
趙諶的憑空出現,震驚朝野上下,有人喜有人憂。
文德殿裡。
延慶帝看著一個武將帶回來的消息,喜不自勝:“松茂……我兒活著,他還活著!”
錢松茂也替延慶帝高興,看他六十幾歲的人了,卻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有些心酸,悄悄的背過身,用衣袖點了點眼角。這才喜笑顏開的轉過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延慶帝在最初的高興過後,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又想到了一個要緊的問題:
“你沿途加派人手保護端王殿下!”
那武將心想:不用掉腦袋,什麽要求都成。開心的領了旨下去了。
同一時間,二皇子府。
“混蛋!你們都是怎麽辦事的?啊!”
左相於大人看著失態大罵的趙議,搖了搖頭:“殿下,生氣能解決什麽事?”
趙議不管不顧的指著於大人:“當初是你說的人沒問題的!”
“凡事……總有意外!”
“意外?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是意外?我看就是你鬥不過人家!”
“我鬥不過……殿下就能鬥得過了嗎?”
“你!”
於大人站了起來,臉上帶了些慍怒:“殿下若是自己有辦法,去辦便是,下官告退了。”爺們我撂挑子,不管了!
於大人向趙議行了一揖後,便要向外走。
趙議的腦子也被於大人這一激,徹底冷靜了下來,卻又拉不下臉面道歉,隻得生硬的說著:“站住!”
“殿下還有事?”
“你不是說,殺他不成,你還有辦法讓趙諶在軍令狀前,吃不了兜著走嗎?”
“有是有……只是……”
“講!”
“若是不成,殿下還是要怪罪起我來,我看……不如就算了吧。”拿爺當是誰呢?說罵就罵,說發火就發火,沒有於家,你趙議是個什麽?
“你說算了就算了嗎?”趙議不是沒領會他的意思,只是一向自視甚高,不懂得服軟。
“要不然,我把這計策告知殿下,殿下……看著辦吧。”
當於大人回了自己的左相府時,臉色再不似以往的平靜,而是獨自一人低聲咒罵:“趙議!不讓你吃點虧,你是不會聽話的!”
當天夜裡,永定候府宋二夫人的院子,早早就熄了燈。佩玖有些擔憂的問著連翹:
“二夫人這是怎麽了?”
“像是著了風寒,我看著症狀也像。”
“哦,最近庶務多,也可能是累著了。”
“嗯,明兒我守夜,今天先勞煩佩玖了。”
“好!”
佩玖坐在廊下守夜,不知為什麽竟沒有一絲困倦的感覺,心想:佩玖啊佩玖,你也有失眠的時候?
她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見到院子裡耳房邊一道黑影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