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韓元白的腦子
端王趙諶失蹤的消息傳回了京城,延慶帝在文德殿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吼: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倒是說說,啊!”延慶帝吼完,跌坐在龍椅裡連連咳嗽,錢松茂趕緊上前,輕撫著延慶帝的背:“陛下莫急,端王殿下吉人自有天象。”
“吉人自有天象,也頂不住有人刻意暗算!”
這時一個心腹朝臣上前一步:“陛下!您不能亂了陣腳啊,雍京還得由您來坐鎮啊。否則……端王殿下,那才是凶多吉少啊!”
延慶帝喘著粗氣,渾濁的雙眼迸射出精光,看著一個開獎:
“還不趕快給朕去找!”
武將立刻拱手道:“是!”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找不到人,提頭來見!”
“是!”
武將出去後,那名心腹大臣才繼續開口:“陛下,您若是不想想辦法,端王殿下盡早死於非命啊!”
延慶帝一怒之下,雙臂一用力一掃,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咬著後槽牙:“趙議!”趙修文都不叫了。
延慶帝這麽大的動靜,嚇得殿內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叩首在地不敢抬頭。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個逆子!”
“曹平安!”
剛才說話的心腹大臣,微抬起了頭:“臣在!”
“馬上想辦法,絕不能讓趙議的勢力再壯大,不僅如此,我要的是……逐步削弱他的勢力!”
“可是……陛下,如此一來,朝庭各方勢力的平衡就將被打破了,臣擔心您不好製衡了啊。”
“按我說的辦!”
“這……”
“你想抗旨嗎?”
“臣領旨!”
曹平安站了起來,躬著身子一路倒退著出了文德殿,另外兩名心腹大臣,也被延慶帝趕了出去,錢松茂也很有眼色的揮退了殿內的宮人和內監。
延慶帝握著錢松茂的手,手上還在用力,望著桌上的一個紙鎮喃喃自語:
“趙議絕不能登基繼位,絕對不能!”
錢松茂感覺有些心疼,苦著一張臉:“陛下,二殿下或許……不會如此絕情的。”
“怎麽不會?他現在就如此狠毒,敢對諶兒下手,一旦繼位,朕的兒子們,一個也不能活命!全都要死!”
“對了,還有朕的公主們,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對,不能讓他繼位,絕對不能!”
“可是……陛下,現在端王殿下生死未卜,如若……有個三長兩短,陛下您……哪有選擇啊!”說白了趙詡是個傻子,趙謙小家子氣,只會算計眼前這點事兒,怎能擔此大任?
延慶帝聽到錢松茂的話,突然明白了:趙議他們就是想找個借口把端王弄出雍京,在外面弄死他!
這樣一來,他這個陛下被逼得沒了選擇,只能讓趙議當儲君!
趙議當上了儲君,時日久了……會不會逼宮奪位?
他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敢殺,何況是他這個父皇?
好毒的心思!
延慶帝眯著眼睛,緊抿著嘴唇,另一隻手握著龍椅子的扶手:“趙議!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這個當兒臣的厲害,還是朕這個當父皇的厲害!”
“陛下!您這是何苦啊?”
“松茂你給朕記住!我的諶兒一定會平安歸來!”
“陛下說的是。”
最近,雍京的風向變了,延慶帝一改往常寬仁為政的態度,變得異常的嚴苛。
上次大朝會,問罪了三個趙議一黨的朝臣,原因是什麽?
原因不是現成的嗎?
陛下的龍衛是白給的嗎?一些重臣的把柄早就捏在手裡,人要是老實,一切都好說;要是不老實……呵呵!
就像現在……死路一條。
今天又是大朝會,群眾在政興樓外,等待著上朝,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陛下這是怎麽了?這也……”
“怎麽了?你看不出來嗎?許是因為端王殿下失蹤,動了真怒了!”
“總不會是,端王殿下失蹤,是上次……那個丟官罷爵的倒霉蛋乾的吧?”
“嗨!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個倒霉蛋是誰的人?”
“嘶!”
“你是說端王殿下失蹤,是……”這位官員說到一半左右瞧了瞧後,湊近和他說話的這位臣子耳邊:“是二殿下所為?”
“我看……有可能。”
“這大位之爭……已經到了這般程度了嗎?”
“你以為如何?”
那官員點了點頭,想想也是這麽回事,陛下……終於是老了。可是他們這些臣子該何去何從?
“哎!你有何打算?”
“打算?”
“是啊,這樣的情況……”
“我勸你最好歇了選邊站隊的心思,現下一切不明朗,站錯了位置,是要殺頭的!”
“依我看這端王殿,失蹤也有多日了,怕是……”凶多吉少了吧。他死了,二殿下繼位,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啊?三殿下完了,四殿下平庸……沒人了啊!總不能選擇昭華世子繼位吧?
“我說老兄,你混說什麽?小心陛下怒頁摘了你的腦袋!”
嚇得這個官員縮了一下脖子,才自覺失言了,便不再作聲了。
今天的大朝會,又有兩名官員被延慶帝放倒了,而且是……武將!這無疑是對趙議當頭棒喝,可是……證據確鑿他又不好辯解,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勢力被一點一點的蠶食!
趙議是個忍不住脾氣的,當天晚上,就悄悄的找了左相於大人入府:
趙議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的茶碗讓他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驚得坐於左下手的於大人一皺眉,心想這孩子幹什麽?太沉不住氣了!
“於大人,你派出去的人可靠嗎?”外祖父都不叫了,可見是真生氣了。
“殿下,不會出問題的。”於大人耐心的解釋著。
“不會出問題?哼!如果不會出問題,為什麽還沒有趙諶的死訊?”
於大人捋了幾下胡須,“上次他命大,僥幸讓他逃了,我們的人都在找他,殿下放心,定然不讓他平安回歸雍京!”
“放心?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如何放心的下?”
“即使他平安歸來了,他那籌措物資的大山,也是翻不過去的!”
“我看於大人是忘了,我那個好父皇,如果存心要幫他,一定會去找宋妧借糧借物!那個小丫頭嫁給了趙謹這個純臣,娘家又是純臣,這個忙一定會幫的!”
“殿下,那就讓宋妧……幫不成,不就得了?”
趙議嗤之以鼻:“她身在邕親王府,你有辦法?”不是我瞧不起你,一般人還真進不去邕親王府。
“我自然是拿邕親王府沒有辦法,再說了鍾國公都不能把邕親王府如何,更何況是咱們?”
“這麽說,於大人……是在說大話了?”
左相於大人自信的冷笑一聲:“呵呵!我拿她沒辦法,不等於我拿別人沒辦法!”
“於大人!你打算何時行動?”
“殿下急什麽,總要等……趙諶有了消息再動也不遲!”
“哼!說來說去,現在的難題,還是沒有解決!”
“殿下,做大事的人,這點挫折都受不了,我勸您,也盡早歇了那等心思!”誰說出去殺人就一定能成?別說是端王趙諶,有親衛隨身保護,有軍士隨行,還有龍衛暗中保護。就是平民百姓,誰能保證不出岔子?
“你!於大人是看不起我嗎?”
“殿下!您太敏感了,我……並無此意!”
“我!”
“陛下不過是氣你不顧兄弟情誼,擅自動手殺人。”
“這還不夠嗎?”
“這也沒什麽大了,陛下……並沒有實質的證據,否則殿下今日……怕是要比現在難上百倍!”廢了你都有可能!
“依於大人之見,我該當如何?”
“不如何!等陛下發泄一頓,消了氣兒,過些時日,你自去宮中哭訴,趙諶的事兒,你也很痛心,與你……無關!”
“過些時日?”
“等趙諶……客死異鄉的消息傳回來!”
“當然他沒死,我也有辦法讓他倒在自己立的軍令狀前!”
“於大人說得輕巧,我倒是不信,父皇因為我哭一哭,就會原諒我!”
於大人瞧向趙議,像看一個無知幼童一樣:“殿下想多了,咱們殺了陛下的兒子,陛下又這麽重視父子親情,怎麽會原諒你?”
“你去哭訴,哭得他心軟,哭得他沒辦法,只能把儲君的位子給你!”
從這天晚上之後,趙議徹底的安靜下來,要處置他這一黨的官員?
他沒意見,但是他未免失了眾人的心,還是要爭一爭的,爭無罪,爭輕判,實在爭不下來的,就出銀錢安撫家屬。
一時間,趙議的勢力在削弱,但是在他的內部人心目中,地位反而穩中有升,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雍京因為老子和兒子爭了起來,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並延伸到了附近的州府。
雍京畢竟是國都,遠在西南方向的淮山府,卻絲毫沒有受影響。
而端王趙諶,已經在這個山上住了有十余日了。
“殿下,這是韓先生的來信!”一位親衛把信件交到趙諶手上後,就退了出去。趙諶慢條斯理的打開了,一目十行的看完後:
“哈哈哈!韓先生這一計,讓我們不費吹灰之力,讓趙議損失慘重啊!”
趙諶下了榻,把信件遞給了,一個跟著他過來,很有些武功底子的幕僚,幕僚看過之後上前一步,站在趙諶面前:“殿下,韓先生高明,世子更加高明!”
“哎!你說的沒錯,要不是那晚世子安排人,在山中接我,我趁著起火,場面混亂不堪,我如何能順利的到達這裡?”
“此二人,均是心思縝密計謀無雙的,卻都不是嫉賢妒能之輩,殿下……可喜可賀啊!”
趙諶高興看著門外的景色,一個人呢喃著:
“這裡的事,再過幾日,也是該有個分曉了。而我……總要給趙議一個驚喜!”
幕僚跟著說了句:“殿下!只怕不是驚喜,是驚嚇!”
“哈哈哈!”
二人話音剛落,送飯的軍士就來了,恭敬的擺了午餐後,匆匆行了禮後退了出去。幕僚看著桌上的飯菜,意有所指的看著趙諶:
“殿下,這粗茶淡飯,是不是感覺甚和胃口?”
“那是當然,比得北部邊關的夥食,要精致許多了。”
幕僚點了點頭,心裡很滿意:他沒跟錯主子,敢用高自己於幾個層次的能人,這一點就是趙議沒有的。還有富貴日子能享,窮苦日子能過,這對於皇室子弟來……難能可貴!
趙諶津津有味的吃著,一些在外面隱著的暗衛,也仔細觀察著,對於趙諶吃這些普通士兵才吃的東西,絲毫不見抵觸,很是服氣!
趙諶在這時突然停下來:“先生也坐下一起吃吧。”
“這……主仆有別,實在是……”
“在端王府自然不妥,這裡是黑騎軍的地盤,大家都是兄弟,哪有那麽講究?”
“這……”
“你是個爺們就莫要囉嗦!”
這幕僚一想,也是這麽個理兒,他坐下陪趙諶吃飯,也是讓那幫人看看,他們殿下,對屬下都是極好的。
二人吃過飯後,在院子裡又打了一趟拳,才要去休息,這時一個軍士走了過來,向趙諶一抱拳:
“殿下,我們頭領有請!”
“前面帶路吧。”
“請!”
趙諶和身後的幕僚就要離開,那軍士卻開了口:“這位先生請留步!”幕僚有些遲疑,放殿下一人實在……不能令人安心。
趙諶回頭看向他:“沒關系,我去去就來!”
“這……”
“先生靜候佳音!”
這幕僚也不好違抗趙諶的命令,隻得一個揖首,向趙諶告別了。
趙諶跟著那軍士,七拐八拐,到了一個被下了陣法的院子門前:
“殿下,這個院子擺了陣法,如果沒有熟人帶領是進不去的,同理,沒有熟人帶著,也出不來!不知殿下敢進否?”言外之意就是,要是想弄死你,你今天是逃不出來了,也不會有人救你!
趙諶唇角上揚,自信之情溢於言表:“有什麽不敢?”
那個軍士大吼一聲:“好!我給殿下引路!”
趙諶跟著他進了院子,左拐右轉,前三步,後三步的,折騰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站到了院子裡正屋的門口。
趙諶回頭向院門望去……好像咫尺之遙,不由得感歎:“這機關之術,甚是精妙!”
他話音剛落,只聽得正屋內響起了一陣爽朗的大笑:“殿下過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