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世子放水
  其實不只是延慶帝惱火，路老王爺也很惱火，而且還很痛心。

  因為他得知了消息後才明白，他那好兒子去雍京是去幹什麽。

  殺他的親弟弟，而且差一點就得手了。

  這個不肖子，竟然做得出這種事來！
  再說了，殺人非要親去嗎？派人去辦不成嗎？

  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怎能擔當大任？

  最要緊的是，他毀了他一盤好棋！
  本來他的計劃是：借由清君側的名義，攻到皇宮裡，要挾延慶帝收回撤藩的成命。

  雖然這計劃不一定能成，但至少也會堅持些時日。

  而這些時日至關重要，因為……

  路老王爺人已經到了距離雍京不遠的州府，他隨後就會起兵！
  到時候裡應外合，殿前軍又能怎麽樣？
  不能直逼皇位，卻也可保地位永固，讓延慶帝不敢再惦記著撤藩。

  可是，都被那個蠢貨毀了。

  雍京的同盟，見到大公子突然出現在雍京，又被延慶帝的人盯上了。

  隻以為是露了馬腳，立刻中止了行動。

  所以，清君側失敗了。

  結果就是：正義瞬間變成了謀逆！
  幸好他的好女兒，當即立斷命人處置了那個混帳東西，為路家頂了罪。

  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然，現下他也難辦得很。

  就現有的情況下看，他如果還要起兵，就是板上釘釘的造反，又有多少人能跟著他乾的？
  “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回淮州吧。”

  “終是天命所歸的真命天子啊！似有神助，咱們敗得莫名其妙！”

  “老爺，我們現在退回去，那就是功虧一簣啊！”

  “是啊！”

  “可是，天時地利人各盡失，不認又有何辦法？”

  “哎！”

  路老王爺帶人悄悄的潛回了淮州，繼續裝病，準備著應對接下來的風雨。

  雍京城的熱鬧，絲毫沒有影響趙謹的心情。

  與佳人同遊是何等樂事？

  他們已經踏上了商道，一路走走看看，宋妧興奮的不行。

  這一路上感受了不少異域風情，有些是兩國共管地，有些是三國共管地，更甚者還有三不管地帶。終於他們一行人在一個較大的城鎮停駐了下來。

  趙謹化身鄒小公子的哥哥，二人到處逛，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付款。

  他也不言語，就是跟著看，因為這姑娘是個有主意的。

  到了晚上她又開始寫寫畫畫。

  “你這是打算……？”

  “不急，現在這裡的商行都知道鄒小公子來了，我要的多樣，又是付現銀，都會很積極。”

  “我詢了他們的盤子，他們也一定會有所動作。”

  “盤子？”

  “啊？哦，就是他們有的貨物的種類。”

  “那你不怕他們串通起來抬價嗎？”

  “呵呵，謹哥哥，這不像你們這些混朝堂的。”

  “怎麽？”

  “商人逐利的本質永遠不會變。”

  “這裡有很多國家的商人，大的國家，小的國家，貨物無非也就是那些品種。”

  “這些國家的人串在一起？”

  “可能性不大。”

  “即使是一個國家的，甲抗著價格不賣，乙就不一定會真抗著，只要他被逼得非出貨不可，即使有聯合的情況下，也會偷偷的出手。”

  “尤其是這些吃食，都是有期限的，多出自是一些濕熱的國家，大量積壓就是死路一條。”

  趙謹明了的點了點。心想：這小丫頭果然是一提到錢，就頭頭是道。

  “這就像大晉的私鹽屢禁不止，是因為有利可圖，而且是暴利。即使掉腦袋也想乾。”

  “誰也不會為了扛價格，然後讓自己的貨都爛在手裡。”

  “說起私鹽來……”

  “那阿鈺有沒有禁止私鹽的辦法？”

  “有是有，只是做法有些不適合大晉，更適合後梁！”

  “什麽意思？”

  趙謹還真沒聽懂她所指。

  “嘿嘿！”宋妧伸出了手：
  “謹哥哥上次你答應我要出銀子的。”

  “你瞧我這次出來沒帶太多的銀錢，要弄這些貨物需要不少的銀錢呢！”

  “那我這個投資商是不是還要提高乾股？”

  “哎呀不要這麽小氣嘛。”

  “用我的銀錢賺銀子，卻有一部分進了陛下的腰包，不合算！”

  “呃？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樣子。”

  趙謹又斜睨了她一樣，裝作不配合的樣子。宋妧很認真的在考慮他說的話，之後問：

  “那……”

  “能不能……先借一點？”

  “呵呵，也不是不可能。”

  “幫個忙吧。”宋妧滿臉都寫著兩個字：巴結。

  “先把鹽商的事說一說。”

  “成！”宋妧一看有銀子，答應的無比的爽快。

  “這個鹽商啊，應該讓他們通脹。”

  “什麽意思？”

  “通脹的意思就是，讓鹽引不值錢。”

  趙謹收起了戲謔的神色，認真的聽著，宋妧心中有些得意，想你這麽一個大陰謀家還有這時候？想歸想可是不敢說出來，清了清嗓子：

  “鹽引數量是有限的，發行多少量，官府有定製，這沒錯吧？”

  趙謹點了點頭，隨即單手撐在桌案上身子往前探了探，語氣中透著幾分認真：

  “你是說……？”

  “對呀，超發鹽引，這就是通脹的辦法！”

  “鹽引一旦通脹，可能會直接影響百姓的錢袋子，國庫的收入。”

  “因為……”

  “一直有人在倒賣鹽引？”

  “沒錯！”

  “在百姓的眼中，鹽引等於銀子！”

  “這就好比，一個人手裡有銀子，可以用來賣鹽引，再做鹽的意思賺回來。他用五萬兩買了本來各項成本合計隻值兩萬兩的鹽引，這多出來的自然是進了第一個得到鹽引之人的手裡。”

  “他賣了鹽銀，自己有門路又從官府再買，他就可以再買好幾個鹽引來販賣。”

  “可是這個時候，官府大量超發鹽引之後，鹽引不值錢了，隻值五千兩了。而且也很容易弄到。”

  “一眾商人全虧了！”

  “倒賣鹽引的為了止損，就會低價處理，甚至低於官府的發行價五千兩，為自己的生意回血。”

  “還有一點，做鹽生意的人多了，競爭大，生意更難做了。利潤也不如以前豐厚。那個最後的接盤俠損失的這四萬五千兩，什麽時候能回本？”

  趙謹聽著接盤俠這個詞，有些神奇，但是他也習慣了宋妧說話的方式，倒是不難理解。

  “嗯，這……這錢哪去了？”

  “國庫啊！”

  “那這……”是好事啊！
  “哎，你不要打這個主意，這是飲鴆止渴！”

  “因為鹽是一個百姓日常生活必須品，關乎民生，會直接影響全國的各行各業，鹽引的通脹，導致物價飛漲。”

  “這就比如現在的雍京，大家都覺得那裡易討生活，人口眾多，一宅難求。”

  “可是雍京就那麽大，房宅有限，能容忍的人口就限，無論是租還是賣，價格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所以，雍京的物價比其它的地方要高一些。”

  “同理，每年鹽的消耗量就那麽大，鹽商就會想不斷提高價格，為自己的生意輸血。”

  趙謹認真的點了點頭，終於明白她的說通脹是個什麽意思了。可是……

  “你說的飲鴆止渴是……？”

  “到最後帶動各行各業都提高了成本，可是利潤卻會越來越少，果子可以不吃，勾欄瓦舍可以不去，可以不讀書，但是鹽不能不用啊！許多行業的人勢必要吃不上飯了，長此以往將會一發不可收拾，這個國家百姓很快就會窮的揭不開鍋了！”

  “這種做法是扒百姓的皮子為自己輸血，等到百姓吃不上飯的那天就是官逼民反。”

  “當然第一個反了的，是私鹽販子反了。”

  “因為他們做的是殺頭的生意，日常戰力儲備，隨時可以戰鬥，無論是官府還是百姓，他們都敢搶敢殺！”

  “人的潛能是無窮的，被逼到沒了活路又沒了財路，就亂了！”

  “阿鈺，我倒是聽明白你說的意思。”

  “呃？”這是有下文？

  “你說適合後梁是什麽意思？”

  “大家不都想著一統天下嗎？這法子可以盡快推動大晉吞並後梁！”

  “當然通脹的事情，可以活學活用，鹽引行不通，還有別的呢。”

  “呵呵。”是個好主意。

  “那為什麽不是……？”大晉！
  “你這是……！”

  “是什麽？”趙謹眼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宋妧，分明是在誘導她說出來：謀逆！
  宋妧突然間清醒過來，她才不說呢！說了等於中計，中計等於抄書！
  “你說的沒錯，後梁的做法不能與時俱進，像宵禁什麽的，讓後梁經濟窘迫，沒錢還談什麽一統天下。早晚被吞並，被我們英明神武的陛下一統江山。”

  趙謹低沉而愉快的笑聲從胸腔裡發出，讓人感受到了他愉悅的心情：
  “嗯！還不錯，警惕性夠高。”

  “你是不是看我最近沒抄書，實在不舒服？”

  “不瞞你說……，確實有點！”

  “……”

  “因為你那一手字確實有辱師門！”

  “……”宋妧心裡正憋著一股火，她就又聽到：

  “可是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提到私鹽販子如何治理才好。”

  “呀？你這人要說話不算數不成？”

  “你剛才隻讓我把鹽商的事說清楚，哪裡說私鹽販子如何治理了？”

  宋妧是清楚私鹽問題如何解決，可是這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而且現有大晉各方面條件也不夠，說了也落實不了。

  最重要的是也不能說出來，因為涉及到忤逆聖意的問題，太敏感了。

  “……”這回輪到趙謹一愣。

  “你花一份錢，還想辦兩件事？”

  “……”

  趙謹聽到她如此反應敏捷，終於是認輸了一次，乖乖的掏了銀錢。

  宋妧拿到銀錢後高興的斜睨他一眼：
  “我說什麽來著？你就不怕教會了我這個徒弟，餓死你這個師傅？”

  說完就無比得意的走了。

  趙謹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樣，並沒有任何不鬱，因為偶爾放一次水，有利於二人增進感情。

  宋妧第二天又開始出去逛，還是帶著那名之前選定的向導。

  宋妧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發現了一個金毛碧眼的人，很是落魄的樣子，而他面前擺的東西……，她不會是眼花了吧？

  趕緊湊上前去認真的查看，沒錯！

  “謹哥哥，這是……寶貝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