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前路未窮（2）

  這倒是有些出乎江寧的意料。

  不是因為那個直播平台，而是因為戚堯。

  他不過是隨口感慨一下，想要單方面轉移話題，沒想到戚堯還真的有為他的事情默默考慮。

  這當然是個讓人難掩開心的意外收獲！

  江寧原本被空蕩蕩的劇場毀掉的心情，一瞬間好了起來。

  戚堯還在兀自說著：“我是這麽想的，雖然網上現在算得上風口浪尖，可再大的事情也總有被其他事情取代，和被人遺忘的一天。

  即便是很多年前那些紅遍大江南北的老藝術家，如今又有幾個還能被人記起？
  每個藝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輪轉紅火的周期，有些來得早些，有些可能就要被歸到大器晚成一類，但是不管怎麽樣，在此之前都還是要堅持著去演好每一場戲，留住每一個人！”

  “這倒是……”

  江寧笑笑，心裡卻在想著，其實你真沒必要永遠都這麽委婉的。

  你完全可以直說，因為我還不夠火，所以無論再大的事情也總有過去的一天……

  “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麽去演好戲，留住人！”戚堯連眨幾次眼睛，“凡事總有個前提，演好戲目、留住觀眾的前提，當然得是有戲可演、有觀眾可留。所以……”

  “所以，網絡直播對於現在這個狀態的我來說，其實算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一是直播間人員流動大，也就相當於潛在的觀眾基數大；二是有些時候逆風而上，反倒更容易乘風借力，過於順風順水了，沒準兒就從天上掉下來了，就像前些日子爆笑匯的生意還挺不錯，結果……咻……”江寧笑著，手動做了個墜機的拋物線動作，“是吧？我跟東子那時候還覺得，寒冬過去，春天就快來了呢！哈哈……”

  戚堯扁扁嘴，發現無論是多麽苦澀的事情到了江寧嘴裡，總有可能被換算成苦中作樂的笑話。

  或許，她這次是真的過度擔憂，也過度小看了江寧。

  他如今的狀態可稱不上狼狽不堪，反倒更像是成竹在胸，只是不知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所以你早就這麽想過？”戚堯頓了頓，輕聲問他。

  江寧點點頭：“說實話是的！我跟你不一樣，我臉皮更厚！”江寧哈哈兩聲，“所以我還真不怕網上會有多少人罵我，畢竟多麽難聽的話咱們都已經一起看到過了，無非也就是這樣，還能升級到哪兒去？”

  戚堯笑笑沒說話，江寧繼續：“都說相聲演員嘴碎，雖說我不願意承認吧，但這時候哪還顧得上面子？

  直播可以做，但簽約不太可能，畢竟我到現在為止還是認為相聲演員的根就在小劇場，別的地方哪兒都不行！
  所以我可能會換個方式，就像你那次首次做小園子演出直播一樣，我也想這麽做！”

  “小園子直播，可這觀眾……”

  可這大批的觀眾到哪裡去找？

  沒有大量的觀眾，又怎麽能保證現場演出的火熱氣氛？

  沒有足夠火熱的氣氛，又怎麽能讓網上那些從沒看過現場的人們感同身受，恨不得立刻飛到現場瞧瞧？
  當然了，戚堯這麽想了，到底沒有這麽去問，她輕抿了抿嘴唇，實在沒辦法出口。

  江寧看她一眼，神秘兮兮地笑笑，無比認真地答她一聲：“那可真說不準！”

  戚堯這迷惑不明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下午。

  時針向兩點靠近，放在往常該是爆笑匯正常的下午場開場時間，可眼看著開場時間已到，觀眾席上依舊空無一人。

  劉南生抬手拉好後台的簾子，衝已經換好大褂緩步走出來的江寧和東子點了點頭，回身又看向二臉茫然的張繼業和秦慧師兄弟，勾唇輕輕笑笑。

  “二位，大褂都換上了，過坎兒吧！”

  張繼業愣了愣，衝劉南生抱拳拱手，就要走出去。

  秦慧在後面拉了拉他，皺著眉滿臉不解，靠到他耳旁小聲嘀咕：“觀眾都沒了，還讓咱哥倆換什麽大褂？我說師兄，這什麽情況？”

  張繼業再和劉南生對視一眼，回身拍了拍秦慧的手，暢快一笑：“過了這坎兒，我們師兄弟就徹底算是拜了爆笑匯的碼頭了！”說完輕撩大褂，挺直脊背方方正正走出後台。

  秦慧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跟上，臨出後門時習慣性的衝劉南生笑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劉南生回上一“請”，道了聲：“人在規矩就在，角兒過坎兒，腕兒先行，先生，拜托了！”

  秦慧愣了愣，雖然實在沒聽明白，還是點了點頭，快步走出。

  戚堯和潘雅欣已經在爆笑匯門口等了許久，這會兒見前後兩對長衫大褂的演員青松挺拔般走出門，倒是一時沒忍住感慨的心思：
  果然馬不離鞍人不離衫，這相聲演員甭管到了怎樣潦倒的境地，只要一換上大褂，立馬又是精神百倍，如峰如巒般氣度不散！
  東子剛起的架勢在看到潘雅欣的一瞬間徹底垮掉，潘雅欣眼見著他橫著踱出兩步蹭到自己身邊，隨即扭過臉衝著她嘿嘿嘿傻樂：

  “那個……雅欣，今兒個要是能得個好結局，我有什麽獎勵沒有？”

  潘雅欣心說這爆笑匯又不是我的買賣，關我屁事！
  可斜眼看他那副極盡諂媚的樣子，到底沒能忍住，噗嗤笑出了聲：“我最近倒是新學了一道小菜，你要是不怕被毒死，我倒是可以考慮下次吃飯時候加菜呀！”

  戚堯在一旁安安靜靜聽著，想笑卻又莫名覺得無比溫馨，感覺身前的光暈突然黯淡下去的時候，一扭頭就對上了江寧那雙帶笑的眼睛。

  他背著手衝戚堯笑，笑著笑著，不知就從哪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袋子遞給戚堯，戚堯伸手接過打開，好奇地愣了愣。

  是一張全新的面具。

  依然是白色軟底，只是上面少了蕾絲少了羽毛，像極了戲曲舞台上的白色臉譜，卻又只有一半，剛剛夠遮擋住戚堯臉上最中心的位置，隱隱能看出該是個美人兒，卻沒辦法分辨更加具體的細節。

  “戚堯，我需要你幫我個忙！”面具之外，江寧笑意深深的臉龐被最大程度放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