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心底秘密（19）

  江寧趕回爆笑匯的時候，張繼業和秦慧的第一段相聲剛剛說完。

  他遠遠衝著師兄弟兩個點點頭致意，又匆匆忙忙跑進後台換衣服，完全沒有注意到秦慧快速翻過的白眼。

  東子已經換好了大褂，正在後台急到來回踱步，見江寧回來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趁江寧換衣服的時候東子得空問他：“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兒啊！”江寧一臉的春風得意，咧嘴衝東子笑，“別問我們聊了什麽，這是我們哥倆的秘密！”

  “嘿~”東子一下子生了醋意，“你們兄弟的破事兒，誰稀罕管呢？”說完白眼連翻，噘著嘴氣哄哄站到擋簾邊候場去了。

  江寧忍俊不禁，想著自己居然在無形之中打敗了一個尚且不算情敵的情敵，心情那叫一個晴空燦爛。

  狀態好的時候，演出總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表演結束的張繼業換下大褂，坐在試衣鏡近處喝茶，秦慧把擋簾撩開一條細縫偷看台上的江寧，臉上的表情足以稱得上猙獰。

  張繼業沒看見秦慧的表情，隻抬頭叫他過去喝茶潤潤嗓子。

  秦慧收起臉上的表情，換上一張日常笑臉，放下簾子走過去，若無其事地接過張繼業手裡的茶。

  自從上次被自家師兄當面呵斥，秦慧就再沒在張繼業面前抱怨過江寧一句不是。

  可是不說，不代表他心裡不想。

  秦慧一直想著，爆笑匯的生意能重新好轉，總不可能只有江寧一個人的功勞。

  撂地攬客那些天，他和張繼業也同樣賣了力氣，憑什麽現在什麽好事兒都隻落在江寧一個人身上？

  當然了，還有東子
  可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因為有些盲目迷上江寧好看臉蛋兒的小姑娘給他撐起些名氣，還能讓那個死胖子沾上這麽好的運氣？
  還上節目，參與演出的，我呸！秦慧在心裡暗罵，同樣都是說相聲的，誰還真能比誰強到哪兒去？

  等著看吧！我還真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麽囂張得意！秦慧恨恨地想，一杯滾熱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袁老爺子這幾天覺得不大舒服，連續幾天都沒到過劇場。

  因著消夏節演出選段的事情，老爺子特意換上一件全新的白色背心，搖著扇子就晃下了樓。

  路上遇見熟悉的街坊，老爺子特意舉高了手裡的折扇，逢人問起，老爺子喜笑顏開：“好看吧？我徒弟買的，這小子，說不讓他破費總是不聽！”

  進了劇場的時候，演出已經全部結束，老爺子迎面數著走過身邊的觀眾人數，每多一個臉上就多一分笑意。

  劉南生剛從後台出來想要囑咐人撿場，遠遠就看見老爺子站在門口，趕忙笑眯眯迎出去。

  江寧和東子剛想回後台換下大褂，離老遠就看見門口笑到慈祥的師父，直接從台上跳了下來樂顛顛奔過去。

  一左一右扶著老爺子坐下，一個問過您怎麽想起下樓了，另一個又在埋怨老爺子這麽晚了還不想著休息。

  袁老微張著嘴巴笑呵呵，手上搖扇的力度刻意加重，也不回話，等著自家徒弟們碎嘴自招。

  江寧眼瞧著師父手裡自己送的禮物，心想著這全天下的開心事兒怎麽全都能落在他的頭上，沒一會兒就聊到了張雯白天的囑咐。

  袁老點著頭，還是笑：“人家囑咐的沒錯，不同的場合總有不同的要求。這些年你們演出的機會不少，可真正公開大型的沒有幾場，這次演出算是個機會，還是得好好選選段子！”

  東子湊過來：“師父，《大保鏢》怎麽樣？鬧點兒，但是開心呀！”

  老爺子搖頭：“太鬧。”

  江寧想了想：“師父，《白事會》呢？”

  老爺子搖頭：“有領導在場，不合適。”

  “《滿漢全席》？”

  “《地理圖》呢？”

  一連說了七八段，老爺子都是搖頭說不好，而且都有足夠的理由證明不好。

  江寧和東子對視一眼，仔細想了想才又開口：“師父，要不您給戳個活？”

  袁老折扇一收，在另外一隻手上輕砸一下，說道：“《論捧逗》！這個好！”

  不及《大保鏢》的逗趣，不及《滿漢全席》的耳熟能詳，也不及《八扇屏》的功實顯技，相比之下倒是顯得平淡了幾分。

  可坐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劉南生立馬明白了過來。

  相聲門裡有句廣為流傳的話：三分逗，七分捧。

  說的當然是相聲門捧哏演員不可被忽視的功勞。

  然而時間放到當下，別說是外行人，就連一部分後入門的內行逗哏演員都會有意無意輕視搭檔捧哏的貢獻，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年輕搭檔都無法長遠的根本原因。

  江寧和東子的情況有些特殊，之所以能被邀請參加演出，並不完全是因為這對兒搭檔默契的配合和扎實的功底，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江寧。

  江寧是老爺子的徒弟，無論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慢慢有了名氣，老爺子的心裡肯定都是開心的。

  可東子也是老爺子的徒弟，落了名聲淪為絕對意義上的配角，老爺子怎麽可能真正開心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選上一段既合現場氣氛不會被人挑刺的，又能同時凸顯江寧和東子各自特點與功底的，可不就是這段《論捧逗》最為合適嗎？

  劉南生想著，禁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來。

  他抬手在東子肩上拍了拍，回手又攬住江寧的肩膀，歎道：“努力吧！以後啊，這爆笑匯可就指著你們兄弟倆發揚光大了！”

  老爺子抿嘴不語，折扇再開，看向徒弟們的目光中滿是慈祥。

  相互扶持，互相成就的，很多時候並不僅僅只是愛人，兄弟也是同樣的道理。

  江寧和東子互相看看，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滿溢起了溫暖的笑意。

  坤伶社的晚場演出結束，劉慧中留下了所有的演員和樂手一同商量。

  自從劇場的生意慢慢好轉，這還是戚堯和潘雅欣第一次接到正式的公開演出邀約，劉慧中不敢輕視。

  雖說和其他小演員們沒有太過直接的關系，可尚且沒有參與過公開演出活動的他們還是興奮積極地圍在戚堯兩人身邊問這問那，滿心滿眼都是說不盡的羨慕。

  這些年傳統京劇市場走低，但並不代表京劇國粹的地位就受到了根本的影響。

  也許會有人不喜歡京劇，但極少有人會在聽到京劇的時候雞蛋裡面挑骨頭，因為這一點，坤伶社這一次的選段明顯要比爆笑匯那邊自由。

  反覆選取和否定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分選兩段最能凸顯戚堯、潘雅欣各自特點的段子，合在一起定下一個節目，這樣一來，兩人相當於同台主角，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吸引到更多人的目光，被人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