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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酥似寶》第7章 我沒有錯,不道歉
  第7章 我沒有錯,不道歉
  【1】

  喬笙與喬薇是雙胞胎姐妹,她們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喬薇自幼在喬父的身邊長大,受喬父教育,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這與性格偏激的喬笙截然不同。喬笙自幼在鄉下長大,性格偏激叛逆,與蘇淮戀愛之後,她特地在腳踝上文了一隻蝴蝶。蝴蝶的翅膀上,是蘇淮名字拚音的縮寫。

  容貌可以騙人,可是,她腳踝上的刺青無法騙人。

  真正的喬笙根本就沒有死。

  可是,他們同仇敵愾地將責任推到了蘇淮的身上。她也被拉下了水,他們所有的人都逼著她和蘇淮道歉,逼著他倆承認是他倆害死了“喬笙”,他倆不道歉,便是萬劫不複。

  蘇淮被弄進了監獄,而她被逼著跳下了跨江大橋。

  唐酥握著刀叉的手指冰冷,臉上的紅色漸漸消失,只剩下瓷器一樣的白色,她道:“我沒有錯。”

  秦言俊美的臉上的表情凝住,他冷冷地道:“唐酥,直到現在,你還護著蘇淮。你曾說,你喜歡我,可是我和蘇淮之間,你選擇的是他。為了他,你寧可與我翻臉,也不願道歉,是嗎?”

  唐酥抬眸看他,微微紅了眼眶,那些被撕裂的傷口,說不疼,是騙人的。

  “蘇淮沒有殺人,喬笙不是他殺的,你們不能因為一場情傷就給他定罪。我沒有錯,我不會道歉。”她說著,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黑暗如浪潮一樣,洶湧而來。

  有些秘密,她未曾說過,可是不代表她早已忘記。

  她恨不得告訴秦言,喬笙根本就沒有死,死的那個,是他親愛的喬薇。

  可是,她不能說。

  五年前,在她發現喬笙頂替了喬薇活著之後,她去找秦言,想要將秘密告訴他,可是喬父截住了她。她被綁到了郊區的廢車場裡。

  破舊的廢車場裡,她被打得遍體鱗傷。喬父一身黑色的西裝,踩著黑色的皮鞋走來,舉起接通視頻的手機,視頻裡面,是站在路口等車的葉琳。

  喬父道:“唐小姐,無論你知道什麽,你最好閉上嘴巴,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厄運什麽時候會降臨在你和你朋友身上,誰也說不準。你說,是嗎?”

  視頻裡,喬父的人開著車,虎視眈眈地盯著路邊的葉琳,只要喬父一聲命下,他們的車便會直接衝過去,從葉琳的身上碾過去。

  唐酥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發抖地看著喬父,就像看著惡魔一樣。

  喬父笑著,目光落在唐酥的肚子上,道:“聽說你懷孕了,唐小姐,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不是嗎?更何況,這根本就不值,就算你告訴了秦言真相,又能怎麽樣?他會相信你嗎?就算他相信了你,也頂多只能證明自殺的人是喬薇,而不是喬笙,於你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為什麽?”唐酥不明白喬父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明知道死的那個人是喬薇,可是,為什麽他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要假裝死的那個人是喬笙?
  喬父道:“唐小姐難道不知道,我們喬家與秦家早已定了親,秦言與喬薇的婚期,已經在商定中了。”

  “什麽?”那一刻,唐酥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樣,她知道喬薇喜歡秦言,也知道秦家與喬家關系匪淺,可是,她以為,喬薇與秦言,不過是喬薇的單相思罷了。可是喬父說,秦言與喬薇的婚期,已經在商定中了。

  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喬父笑起來,道:“唐小姐該不會天真地以為,秦言會與你結婚吧?唐小姐這麽聰明的人,難道從沒有想過,為何你和秦言在一起這麽久了,他卻從未對你提過結婚的事情?甚至連見家長,他也沒有對你提過吧?”

  “因為,對他而言,你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拿來消遣的遊戲罷了。可是,遊戲歸遊戲,他比誰都清楚,他該放在心上、該娶回家的人是喬薇。你不過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罷了。”喬父的話,在瞬間瓦解了唐酥所有的堅持和信仰,那些她以為是他對她的愛的感情,忽然變得無比諷刺。

  難怪,難怪分手的時候,他說得那樣狠,他說,他從未愛過她。她和她的朋友,他從一開始就厭惡到了骨子裡。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騙自己,那只是他氣急了說的氣話,他是愛她的,即便不是愛,他也該是喜歡她的,即便沒有那麽喜歡,但一丁點的喜歡,他該是有的。

  可是,當真相被揭穿,她崩潰了。

  她愛了那麽多年的人,在他的世界裡,她竟不過只是一個第三者。

  自始至終,他就沒打算給她未來。

  可是,他想要她的全部。

  憑什麽?
  憑她愛著他?
  直到現在,他還在咄咄逼人,還想逼她就范,若她再年輕十歲,也許她真的會被他的雪中送炭和霸道強勢所感動。

  唐酥笑起來,笑得眼眶紅了起來,笑得秦言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笑得林歡歌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林歡歌放下酒杯,想要打斷兩人的針鋒相對,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唐酥說話了。

  她道:“秦言,你說得沒錯,我從未真正地喜歡過你,年輕的時候不懂事,騷擾了你那麽多年。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真的對比了,我才發現,抱歉,你在我心中並沒有那麽重要。如果讓你覺得受傷了,我對此感到抱歉,向你道歉。”說完,她站起身來,拎起包包離開。

  餐廳裡樂聲悠揚,可是,秦言的腦中一片空白,耳朵有幾秒鍾的失聰。

  她的那些話像一把劍,瞬間挑斷了他腦袋裡的那根弦。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樣,他僵在那裡,眼裡是難掩的寒意。那樣的寒意越來越盛,濃重得讓林歡歌甚至感到了殺氣。

  “秦言,你還好吧?”林歡歌問。

  秦言極力地克制著,恢復了意識,扭頭看向林歡歌,極有教養地微微一笑,道:“我沒事,我們繼續吃。”

  林歡歌詫異地看著秦言,都這樣了,他還能忍著?

  她早就聽聞東城集團的總裁秦言自控力強大到了極致,今日一見,當真是非凡。

  林歡歌有些欽佩,可是還沒等她讚歎他的素養,他積攢的怒氣便瞬間爆發,他猛然起身,追著唐酥出去了。

  【2】

  出了餐廳,唐酥沿著大街埋頭飛快地走著,可是,走著走著,她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

  他有什麽資格逼她道歉?背棄她的明明是他,撒謊的明明是喬笙,他的未來裡明明沒有她,他卻這樣霸道地、強悍地逼著她承認她還喜歡他。

  街燈之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唐酥狠狠地一抹臉上的淚,咬牙告訴自己,都已經過去了,她再也不會喜歡那個渾蛋了,再也不會喜歡他了。所以,沒什麽好哭的,沒什麽可難過的。

  她剛剛吐出一口氣,身後,洶湧的人潮中,秦言飛快地穿過人群,直奔向她,用強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猛然一拽。她被拽得一個踉蹌,然後愕然轉身,看見秦言盛怒的臉。他將她拽入懷中,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他想,他是真的瘋了吧,快被她氣瘋了。

  她不知好歹,她任性愚蠢,他都已經那樣委曲求全了,只要她肯說一句“對不起”,他便要與她重歸於好,便要與她重新開始,可是,她拒絕了。

  ——為了蘇淮。

  蘇淮,蘇淮。

  他曾經有多眷戀她,此刻他就有多憎恨蘇淮。

  他忽然松開她的唇,顧不上她的掙扎,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一吻,留下自己的烙印,然後飛快地松開氣急敗壞的她。

  她捂著被吻得生疼的脖子,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惱羞成怒地道:“秦言,你瘋了嗎?”

  秦言抬起手指,一擦嘴角,盯著她,舌尖緩慢地一舔唇瓣,像是在品嘗一份美食一樣,黑色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用低沉的聲音道:“唐酥,要麽道歉,回到我身邊;要麽,這輩子,你永遠別想過得安穩。”

  唐酥漲紅了臉,咬牙道:“我永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做夢。”

  秦言道:“那我們就這麽耗著。唐酥,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黑色的眼眸猶如猛虎一樣危險,璀璨的燈光之下,宛如能吞噬人心的旋渦,令人一旦墜入,便萬劫不複。

  唐酥的心咚咚直跳,那樣的心跳,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沉醉。

  她飛快地回神,咬著牙,轉身飛快地離開。

  可是,她心得跳那樣瘋狂,一發不可收拾。

  瘋了,秦言瘋了。

  他哪裡來的勇氣,在她面前那樣囂張?

  可是,她的心底很快蹦出一個聲音,道:“還不是你當年慣的。”

  男女之間的遊戲,從來都是先動心者輸。在這場戰役中,從一開始,她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了,所以,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她送上門去。所以,他在她的面前,永遠是高高在上、不可挑戰的態度。

  回家的路上,唐酥接到了蘇淮打來的電話。拍攝完,蘇淮一心隻想著找喬薇算帳,於是火急火燎地追著喬薇的車跑了出去,在路上同喬薇展開了一場飆車大賽,直到將喬薇逼上高速公路,才凱旋。

  凱旋之後的蘇淮才發現,唐酥根本就不在車上,他將唐酥弄丟了。

  蘇淮向唐酥道歉,心情頗好地笑道:“小老婆,別生氣了,回頭我請你吃大餐,山珍海味,星級餐廳,你隨便挑。”

  唐酥皺眉,道:“你少同喬薇糾纏,今天被耍得還不夠慘嗎?”

  蘇淮滿不在乎地笑著,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就是同她玩一玩罷了,無傷大雅。”

  唐酥不知該怎麽同蘇淮說,那個對他恨之入骨、死纏爛打的人,根本就不是喬薇,她是喬笙,是那個曾經愛他入骨的喬笙。

  “你悠著點吧。不跟你說了,我打車回家。”說完,她結束了通話,伸手攔車。

  而與此同時,唐酥家樓下,唐小果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乖乖地坐在小賣部的門口,一隻手拿著糖包子,一隻手抬起,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燈光下,他白得宛如雪團的臉蛋揚起來,注視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耐心地等唐酥回家。

  葉琳還沒有回家,唐酥也沒有回家,唐酥與小賣部的阿姨關系好,家裡無人的時候,小賣部的阿姨便將唐小果一起從學校接回來,直到唐酥回家。

  街的對面,秦言的母親薛氏坐在黑色的轎車裡,在司機的指認下,看向唐小果。司機興奮莫名,道:“就是那個小孩,他叫唐小果,讀的是特優班。我都打聽到了,他在學校可聰明了,跟咱們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模樣也跟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特招女孩子喜歡。聽說班上三十個人,就有十六個喜歡他。”

  薛氏聞言,莫名有些得意,她兒子的兒子自然是出類拔萃,班上三十個人,便有十六個喜歡他,等等,還有十四個呢?
  薛氏不悅,皺眉,問:“還有十四個為什麽不喜歡他?”

  司機道:“還有十四個是男生。”

  薛氏這才滿意,打開車窗。隔得太遠了,她看得不太清楚,於是取出望遠鏡來,仔細地觀察唐小果。

  自從上一次秦言做夢喚著唐酥的名字之後,薛氏開始對唐酥上了心。她很好奇,那個被兒子在睡夢中念叨的人會是什麽樣的。尤其對唐小果,這個她從未見過的小孫子,她更是好奇。

  她看著唐小果,就像看著小時候的秦言,大大的眼睛,機靈的神情,就連吃東西的樣子,也同她的兒子秦言一樣。

  薛氏看著唐小果,越看越喜歡,那個可愛的小東西,看得她心肝兒都要化成水了。

  放下了望遠鏡,薛氏心酸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司機不解地問:“夫人,您哭什麽?”

  薛氏道:“我一想到我的寶貝孫子住在一套破舊狹小的房子裡,我心裡就難受。”

  司機抬頭看向眼前小區裡的樓房,不破啊。

  兩人正說著,遠遠地看到,小區門口,唐酥從停下來的的士車裡走出來,高興地衝著唐小果張開手臂,一聲大叫:“唐小果,你娘回來啦。”

  唐小果立即像一隻胖乎乎的小麻雀一樣飛奔過去,掏出懷裡的糖包子,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餓了沒有?我給你留了一個糖包子。”

  “我兒子真乖,來,讓你媽咬一口。”她抱著唐小果,咬一口唐小果的臉,同老板娘打完招呼,往小區裡走,母子倆一路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3】

  街對面的轎車裡,薛氏望著唐酥與唐小果,心裡竟生出羨慕來。

  “王叔,你說,要是當年秦言沒有和唐酥分手,我現在是不是也是當奶奶的人了?”薛氏寂寞地問。

  司機笑道:“就算他們沒有在一起,只要您願意,唐小果也是可以叫您一聲奶奶的。”

  薛氏回頭看司機,心裡蹦出一個念頭來,她可以將唐小果帶回秦家嗎?
  可是,秦義康一定不會容許。

  秦、喬兩家的婚約是早已經訂好的,這不僅僅是秦言的事情,更是兩家公司的事情。喬薇才是秦家未來的少夫人,她才是秦言妻子最佳的人選,而唐酥與唐小果,她們母子於秦義康而言,是秦家的笑話,是見不得光的恥辱。

  秦義康不會接受唐小果,就像五年前他沒有接受唐酥一樣。

  薛氏喜歡唐小果,尤其是看見唐小果可愛的小臉時,她想抱抱他,想親親他,想聽他喊自己一聲奶奶。可是,她不敢挑戰秦義康,就像秦家所有的人,無人膽敢違背他的意思一樣,他是秦家的“秦始皇”啊。

  薛氏收回目光,幽幽地歎一口氣,道:“走吧。”

  黑色的轎車如一條黑色的魚,優雅地穿過長街,朝著燈火璀璨的遠方駛去。

  秦家華貴大氣的別墅裡,秦言從外面回來,心情不好地上樓。回到臥室中,他扯下領帶,坐在床邊,腦海中閃過的全是唐酥與蘇淮,還有唐酥的那些話。

  為了蘇淮,她竟連一句服軟的話也不肯對他講。

  對她而言,蘇淮當真就那樣重要嗎?
  他像一個吃醋的少年,妒忌得快要發狂。他不喜歡她處處袒護蘇淮的態度,不喜歡她對蘇淮有丁點的好。並非他獨斷霸道,而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蘇淮對她抱著怎樣的心思,蘇淮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可是,她不信。

  他想就這樣隨她去,他倒要看看,等她被蘇淮坑得連骨頭都不剩的時候,她將以何種姿態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他又想,若到最後,蘇淮也沒有坑她,而是一點一點地將她吃乾抹淨,他該怎麽辦?
  他想要唐酥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可同時,他又怕她付出太過慘重的代價。

  想到這裡,他就恨得牙癢癢,她的閑事,他委實不想管,就讓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自生自滅吧。

  可是,他無法不去管,他怕他若是真的不管了,她會萬劫不複。

  這樣想著,略微沉思幾秒,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站起身走到窗前,單手插進褲子口袋裡。他隔著窗戶凝視樓下正緩緩駛進來的轎車,轎車裡坐著的是秦義康。

  秦義康坐在轎車的後排,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威嚴地凝視著前方。

  秦言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直到電話被接通,電話那端,傳媒公司薛總恭敬的笑聲傳來,道:“秦總,好久不見,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啊?”

  秦言道:“有件事情,想請薛總幫忙。”

  “什麽事?”對方問。

  秦言道:“我有一個朋友,曾經在新媒體行業乾過,不知道貴公司還缺不缺人手?”

  薛總明白過來,笑道:“沒問題啊,你讓她把簡歷投過來,我去同人事部說一聲,小事情。”

  “好的,多謝,改天請您吃飯。”秦言說著,在對方應了一聲“好”後,掛斷了電話。

  而與此同時,派對上,文森正和朋友玩得開心,忽然手機裡跳出一條短信,是Boss發來的。他急忙從狂歡的人群中擠出去,仔細地閱讀短信,Boss讓他去做一份唐酥的簡歷,發給傳媒公司,現在、立刻、馬上。

  “現在?”文森開心的臉垮下來,扭頭看身後狂歡的人群,從熱鬧的歡呼聲中委屈地離開,去給唐酥做簡歷。

  第二天,上午九點鍾,唐酥還在睡覺,在小艾的電話轟炸中,她猛然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睡過了頭。她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火急火燎地穿衣服起床。

  蘇淮的新劇馬上就要開拍了,今天是新聞發布會的時間,所有人都要趕往現場做準備。半個小時後,蘇淮的車就會到唐酥家的樓下,然後帶著唐酥一起趕往現場。

  沒有人告訴她今天是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她甚至已經忘記了,如今的她是蘇淮的助理。

  唐酥飛快地穿好衣服去洗漱,等到下樓的時候,蘇淮的車已經過來了。

  小區門口,小艾飛快地拉開了車門,對唐酥道:“唐酥姐,快點。”

  唐酥飛快地躍上車,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啊,讓大家久等了。”

  車上,蘇淮戴著墨鏡懶洋洋地閉目養神。待唐酥上車,他開心地取下眼鏡,揚起一旁的麥當勞,道:“湊合著吃點,一會兒結束了,我帶你去吃大餐。”

  他還沒忘記昨晚的承諾。

  唐酥接過早餐,狼吞虎咽地吃幾口,隨即放下,道:“待我化個妝先。”

  蘇淮笑眯眯地看著她,忽然看見她脖子上的吻痕,表情頓時一凝,眼中失去了顏色,一個念頭跳入了腦海。

  她和秦言又在一起了?

  只是這樣一想,蘇淮的心尖就一顫,渾身上下如被海水淹沒了一樣,冰冷刺骨,心裡的慌張沒來由地瘋狂蔓延。

  唐酥絲毫沒有注意,甩開他的手道:“做什麽呢?別擋著我化妝。”說著,她對著小鏡子往臉上塗隔離霜。

  蘇淮眼神複雜地看著唐酥,忽然起身,撲過去將她抱了一個滿懷,像一個撒嬌的小孩。

  他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不想再同她兜圈子,不想再這樣浪費時間,不想再次失去她。

  他只是一想到唐酥與秦言在一起吃飯的畫面,就難以忍受。他守了她那麽多年,等了她那麽多年,他要的不是朋友,不是所謂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要的是她。

  “唐酥,我們結婚吧。”他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胸膛,沉悶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唐酥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過去,道:“起開,你腦子燒壞了吧?”

  他的話,她隻當是玩笑。

  【4】

  蘇淮神色一暗,他對她的好,她從來都當作玩笑。是不是他玩笑開得太多了,所以他說真話的時候,真話也變得像玩笑一樣了?

  若是向她求婚的人是秦言,她還會是這樣的反應嗎?
  他不敢問她脖子上的吻痕是不是秦言留下的,唯恐那些話一旦出口,就會成為傷人的利器,傷了他自己。他也不敢認認真真地告訴她:唐酥,我想娶你,不是想了一天兩天,而且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想把你的名字寫進蘇家的族譜裡,寫進我的戶口本裡。

  可是,那些他要說出口的話,會成為把柄。

  當年因為喬笙的死,那些人將唐酥也拉下了水。在他和喬笙的這段感情裡,唐酥被誣陷成了拆散他和喬笙的第三者,可是,對他而言,真正的第三者是喬笙。她是在秦言的“陷害”之下,陰錯陽差地成了他和唐酥之間的第三者。

  當年,在KTV裡,如果不是秦言拉開了唐酥,那天熄燈後他強吻告白的人便是唐酥,而不是喬笙。

  可是,這些話,如今他不敢說,就連對唐酥的感情,他也不敢承認。因為,一旦承認,唐酥便將背負起喬笙死亡的責任,仿佛她就真的成了他和喬笙之間的第三者。

  他對她所有的眷戀與愛意,只能永遠地深埋在那些一個又一個的玩笑之中,輕描淡寫地向她表露自己的感情。

  蘇淮若無其事地松開她,恢復他固有的痞氣,調笑道:“唐酥,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等我這句話嗎?按照劇本,聽到男神的告白,你難道不應該先尖叫一聲,以示對男神的尊重嗎?”

  唐酥道:“抱歉啊,男神,我對您這個類型的沒有興趣。”

  蘇淮道:“那麽秦言呢?”

  唐酥想也不想地道:“他是淘汰款。”

  蘇淮笑起來,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她,道:“那你喜歡什麽款的?”

  唐酥道:“乾嗎?你要給我介紹對象嗎?我喜歡顏值高的,走兩步自帶撒錢的,一言不合揮金如土,出門開飛機,吃頓飯跑出國,看場電影,那也必須是現場版的。”

  蘇淮嘴角明顯一抽,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以後少看點浮誇的偶像劇。”

  新聞發布會於上午十點鍾準時開始,蘇淮等人幾乎是踩著點抵達的。發布會上,林歡歌穿著一套寶藍色的晚禮服,看起來優雅又高貴。台上她與蘇淮挨著坐,接受下面記者的提問。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個記者舉手,問:“蘇淮,聽說您連高中都沒有畢業,您是怎麽走上表演這條路的呢?”

  他的問題尖銳,令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淮的身上。他舉起了手中的話筒,屏息凝神地等待蘇淮的回答。

  蘇淮神色不變,扶著話筒,禮貌而又簡單地回答道:“家貧,所以未能學有所成,這是蘇某的遺憾。”

  “聽說你父親是一個酒鬼,且有家暴的傾向,而您的母親,也是因為無法忍受你父親的家暴而自殺的,是嗎?”記者尖銳地追問。

  那記者的話一出,滿堂嘩然,誰也沒有想到,光鮮亮麗的蘇淮,竟會有這樣的往事和背景。

  聚光燈下,蘇淮腦中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就像被人揭開了身上的傷疤。那些早已結痂的傷疤,被人狠狠地撕扯開來,將他鮮血淋漓的傷口展示在眾人面前。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知道,他的秘密根本守不住。他什麽樣的緋聞都能面對,什麽樣的過往都能扛下來,可是,他的家庭、他的過往,對他而言就像一張黑色的、巨大的網,狠狠地將他罩住,他根本無法面對。父親猙獰的臉,母親冰冷的屍體,是他心中如濃墨一樣難以驅散的黑暗。

  聚光燈和話筒像潮水一樣朝著蘇淮湧過去,而凌厲的問題再次響起。那個提問的記者尖銳地道:“那,我換一個問題。蘇淮,你對喬笙的死真的問心無愧嗎?你劈腿唐酥,導致喬笙厭世自殺,你難道就對此沒有一點愧疚嗎?”

  林歡歌皺眉,冷冷地看著那不停發問的記者,感覺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是衝著蘇淮來的。

  有人想要整垮蘇淮。

  感覺到事態不對勁,唐酥拉起蘇淮想要離開,記者群裡忽然混亂起來,一群人衝了過來,擋住了唐酥和蘇淮的去路。一個記者將話筒對準了唐酥,道:“作為第三者,唐小姐,您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那記者的話瞬間激怒了蘇淮,他們可以針對他,可以逼問他,可是,他們不能對唐酥出手。

  蘇淮的憤怒瞬間爆發了,他猛然推開圍過來的記者,將唐酥護在身後,怒道:“我與喬笙分手是因為我們性格不合。我們和平分手,與別人無關。你是哪家報社的記者?你胡說八道,當心我告你誹謗!”

  “蘇淮,你這算是在袒護第三者嗎?”記者群裡一片混亂,騷動的記者們不斷地向唐酥和蘇淮擠過來,不斷閃爍的閃光燈中,忽然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個礦泉水瓶,正中唐酥的腦門。唐酥被砸得一個踉蹌,後退了幾步。她捂住腦門,耳邊是蘇淮暴怒的吼聲。

  “誰砸的?”蘇淮猛然推開攔在面前的人,上前憤怒地掃視人群,可是,扔水瓶的人早已消失了蹤影。

  發布會現場一片混亂,喬薇遠遠地站在角落裡,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暢快到了極點。

  那個發問的記者,是她特意安排的。

  唐酥與蘇淮,他們有多落魄、有多難堪,她便有多快樂、有多解氣。新聞發布會會怎樣,她絲毫不放在心上,會對公司產生什麽樣的影響,她也不放在心上。她放在心上的,是面對那些凌厲的問題,蘇淮將要如何安睡。

  【5】

  唐酥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後台。她捂著額頭,低著腦袋。小艾和現場的工作人員在交涉,問到了那個發問記者的名字和其所在的公司。

  林歡歌懶洋洋地坐在一旁補妝,瞥一眼沉默地坐在那裡的唐酥,她如今越發好奇唐酥和蘇淮,還有喬家那位死去的小姐的關系了。

  蘇淮拿著冰袋走過去,來到唐酥的面前,將冰袋遞給她,問:“你沒事吧?”

  唐酥捂著腦門低著頭,沒有去接冰袋。她看著地面,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她素來不是一個喜歡受製於人的人,可是在喬笙這件事上,她仿佛被人強行地貼了一塊膏藥,那膏藥永遠地粘在她的身上,甩不掉。

  “蘇淮,你喜歡我嗎?”唐酥忽然開口,問。

  休息室裡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驚地把目光集中在唐酥的身上,就連林歡歌也停止了喝水的動作,扭頭看向唐酥和蘇淮。

  林歡歌沒想到唐酥會問得這樣直白。

  蘇淮垂眸看著眼前的唐酥,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眼底是複雜的情緒。他扯起嘴角,紈絝地笑起來,道:“怎麽可能,我要是喜歡你,還有秦言什麽事兒。別忘了,我與你可是自小在一個院子裡長大的。”

  從前,他喜歡唐酥,沒有表達,因為他以為,他們來日方長。

  後來,他喜歡唐酥,無法表達,因為她喜歡的是秦言。

  可是現在,他還是喜歡她,卻同樣不能表達,因為一旦說了,她便會永遠背負上對喬笙的愧疚。

  唐酥道:“好,我相信你。”說完,她起身往外面走去。

  休息室裡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唐酥的身上。小艾站在門口,望著離開的唐酥,忽然回神,連忙叫一聲:“唐酥姐,你去哪裡?”

  很快,唐酥的身影便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休息室裡,蘇淮凝視著唐酥坐過的位置,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眼裡沒有了半點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說的悲哀。他沉默地將蒼白的手指緩緩捏緊。

  離開了休息室,唐酥去找主辦方調取監控錄像和那名發問記者的資料。走到會場的門口,她卻看見與一名記者正在說著什麽的喬薇,而那名記者,正是向蘇淮提問的人。

  看到他們,唐酥的眼神頓時變了,她早該想到,這一出好戲,除了喬薇,還有誰能弄得如此精彩?
  感覺到唐酥的視線,那記者忽然抬頭,瞥見唐酥,臉色頓時變了,轉身便走。

  喬薇扭頭,看見站在走廊裡一動不動的唐酥,精致的笑臉揚起來,道:“偷聽別人談話,很有意思嗎?”

  “把別人的傷疤揭開,有意思嗎?”唐酥冷冷地問。

  喬薇笑得像一個無賴,道:“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你以為今天的這一切是我安排的?”

  唐酥道:“喬薇,你我之間就不必藏著掖著了,這世上最想置蘇淮於死地的,莫過於你。你恨他也好,愛他也罷,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可你說什麽都好,不要將髒水潑在我和蘇淮的關系上。”

  喬薇怒極反笑,上前一步,逼近唐酥,道:“什麽叫潑髒水?你和蘇淮早在大學的時候就不清不楚、不乾不淨了,整個大學誰不知道?你們都睡在一起過了,你現在來跟我說別給你潑髒水。就算是我潑髒水,這髒水也是你自己的。”

  “你嘴巴放乾淨點。”喬薇的話深深地激怒了唐酥,她一聲怒吼,上前凶狠地一把揪住了喬薇的衣領。

  這時,拐角的走廊裡,喬父與秦義康等人走過來。迎面看見被唐酥揪著的喬薇,喬父臉色微變,皺著眉一聲厲喝:“你們在做什麽?”

  喬薇扭頭,見到父親,她臉色頓時變了,用力地將唐酥推開,微笑著朝喬父走過去,道:“沒什麽,父親。”

  喬父身後的一個老板將唐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誰?怎麽敢對喬小姐動手動腳?”

  秦義康瞥一眼唐酥,笑起來,道:“她叫唐酥,與喬薇曾經是同校校友,是個由嬸嬸養大的孤兒,一個無人管教的孤兒,何必同她置氣。”

  秦義康輕描淡寫的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從唐酥的心頭刺下去,疼得她臉色蒼白。那一刻,面對秦義康,面對喬家的人,她所有的勇氣和底氣都潰不成軍。

  不是因為她的身世被人輕賤、被人取笑,而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秦義康,是秦言的父親。

  寂靜的走廊裡,唐酥手腳冰涼地站在那裡,腦袋嗡嗡直響。喬薇站在喬父的身邊,帶著大隊的人馬,傲慢又輕蔑地從她身邊走過去。他們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乞丐一樣,帶著輕蔑和鄙夷。

  蘇淮的新聞發布會被搞砸了,可是新劇的拍攝還要繼續。從發布會上離開之後,他就被送到了片場開始拍戲。明明遭受了攻擊,可是一旦進入片場,他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立即進入了角色。那一刻,他不再是蘇淮,不再是那個有著黑暗而悲慘的過往的蘇淮。

  拍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唐酥接到了唐小果學校打來的電話,唐小果在學校和同學打架了。

  唐酥握著手機,飛快地跑出片場,焦急地問:“小果怎麽會同人打架的?他沒受傷吧?”

  電話裡,老師道:“他沒事,可是那個被打的小孩子受傷了。他與同學發生爭執,將人推倒在地上,那孩子頭撞在了椅子的尖角上,留下了傷口,現在被送到醫院去了。小果媽媽,你趕緊過來一趟吧。”

  唐酥慌忙道歉:“對不起,我馬上過去。”她說著,立即轉身跑進片場,將手裡的東西塞給小艾,道,“我有事,先離開一下,你幫我頂著。”

  說完,她火急火燎地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道:“老師,能讓小果接個電話嗎?”

  “好的,您稍等。”老師於是將電話遞給唐小果。

  電話那端,唐小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握著手機哭得委屈得不得了,喊了一聲:“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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