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碾麥子

  不過，紅旗村的人，誰也不想拖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多個地方同時進行。

  讓十七八歲的男孩子趕著牲口，用石滾子碾小麥，男人和女人分組，每組一塊地方，用連枷脫粒。

  連枷由一個長柄和一組平排的竹條或木條構成，用來拍打谷物、小麥、豆子、芝麻等，使子粒掉下來，也作梿枷（來自百度百科）。

  有一部分孩子跟著自己的父母去翻麥子，也有一部分老人孩子留在戲台子翻麥子，全村都行動了起來。

  宋麗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就留在了戲台子這裡，不過幸好楊梅也在，更巧的是，張慶華和李慶華也在戲台子這裡，負責趕牲口。

  剛開始是很悠閑的，還有孩子跟在牲口後面跑，一邊跳著，一邊叫著，歡快的聲音傳出去了好遠。

  等到要翻麥子的時候，就比較費勁兒，都是半大的孩子或者孩子，力量沒有大人的大，用木叉子挑不起太多的麥子。

  這個時候，牲口停下來，像張慶華這樣的青少年會幫忙，也有些人會等著。

  宋麗麗就是那個翻麥子的人，不過她並不覺得吃力，反而很輕松的就能夠挑起一大片。

  不過她速度快，也只有楊梅注意到她那挑起的麥子不太正常的體積，不過也沒多想。

  戲台子這裡的面積很大，雖然宋麗麗力氣大，可是到最後還是覺得胳膊好重，有些抬不起來。

  她也不再一次挑起很多的麥子，跟隨大流，一點一點的來。

  她們這邊速度降下去，剛剛休息的那幾個人就不滿意了，其中有一個十三四歲，比周圍的孩子都要胖一些的男孩子直接指著宋麗麗大喊。

  “喂，快一點，磨磨嘰嘰的磨洋工呢？別想著偷懶，不然告訴大隊長打死你。”說著，那一雙耷拉著眼皮的眼睛裡，也全都是陰狠。

  宋麗麗氣結，忍不住翻白眼“你能，你能你來啊，就知道瞎逼逼，耍嘴皮子，誰不會啊？”

  剛才說宋麗麗的男孩子，也就是羅躍進，臉色漲紅的指著宋麗麗“你……那是你的活，我是趕牲口的。”

  宋麗麗也不挑麥子了，直接雙手掐腰，也休息一下“趕牲口誰不會啊？不就是跟著牲口走麽，有什麽難的？就是你不趕，牲口自己也會走。”

  “別整得你像是幹了什麽好有技術難度的活好不好？要說偷懶，你才是偷懶的那個人？”

  宋麗麗嘀咕“還真是賊喊捉賊，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你要是直接承認你偷懶，我還佩服你呢……”

  宋麗麗說是嘀咕，可是那聲音，戲台子周圍的還孩子們都能夠聽見，有些定力不強的都偷笑起來。

  羅躍進更是被氣死，這會兒聽到周圍有笑聲，臉上橫肉抖動，惡狠狠的盯著周圍的人“都他媽誰敢笑？誰笑老子揍死誰……”

  周圍的聲音伴隨著羅躍進這一句惡狠狠的話銷聲匿跡，還有些膽小的孩子悄悄地後退，藏到別人的身後。

  宋麗麗皺眉，這誰家的孩子啊？這麽小怎麽就滿身的戾氣？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孩子啊！
  宋麗麗提氣，還想說個啥，就被張慶華擋在她的面前了“別說了，叉子給我，我翻。”

  說著，從宋麗麗的手裡拿走叉子，也順胳膊拐了一下宋麗麗，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齒“那是羅娟弟弟……”

  宋麗麗“……”瓦特？羅娟弟弟？我去，惹不起，還是趕緊躲著吧，有那樣惡毒的姐姐的老爹，這孩子估計也不怎麽樣啊！

  她有些怕怕的縮著脖子，輕輕地，緩緩地，借著張慶華的遮掩蹲下去，假裝在瞅麥子。

  羅躍進“……”現在是翻麥子好不？你以為你蹲著我就看不見你了是嗎？
  羅躍進擼起袖子，就要邁過來，好好的掰扯掰扯，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懟過呢！
  “躍進，趕緊幫著翻麥子，我看天色不太好，就怕午後下雨，可別淋著麥子啊！早乾完早放心……”羅躍進被李慶華給攔住了。

  羅躍進看看李慶華，再看看不遠處蹲著數螞蟻的宋麗麗，咬牙，抿唇，狠戾的瞪著宋麗麗。

  “好，我給你面子……”羅躍進不甘心的轉身，可是眼裡的狠，任誰都能夠看的清楚。

  攔著他的是村支書李衛國的兒子，李衛國是他爹羅為家也不能輕易得罪的人，所以今天他忍了。

  羅躍進從身邊的人手裡奪了一把木叉子開始翻麥子，似乎是把麥子當做宋麗麗了給叉死一樣，惡狠狠的。

  羅躍進消停了，李慶華這才松口氣，而擋在宋麗麗面前的張慶華，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下來。

  他轉頭，想要好好的說一下宋麗麗，可看著那小小的頭頂，只剩下無奈。

  歎息一聲，只能拿起叉子，快速的翻麥子，希望羅躍進不要記仇吧，可看羅躍進的樣子，可能嗎？
  張慶華心裡也不確定，哎……順其自然吧，走一步看一步嘍。

  宋麗麗心裡可還沒有平靜下來呢，她伸出那無形的雙手，狠狠地抽著自己耳光。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這回得罪人了吧？還是最不想得罪的人，讓你逞能，讓你逞能！

  隨後又忍不住歎氣，她怎麽就這麽背啊？好不容易毒舌一下，竟然就挑到了羅娟的弟弟，她是不是要去買彩票啊？一定會中頭獎的。

  宋麗麗蔫蔫兒的站起來，跟在張慶華的身後，唉聲歎氣，心裡祈禱羅躍進不要計較，把她當做屁給放了最好！
  這樣，皆大歡喜啊！

  張慶華一直都在注意著身後的宋麗麗，看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心裡也歎息。

  算了算了，以後看著她一些吧，如果羅躍進真的為難她，他就多幫一下，畢竟，和羅家關系還是不錯的。

  看她這樣沒有精神的樣子，張慶華總是覺得心裡悶悶的，很不舒服，總想看到她開心的笑的樣子。

  宋麗麗還不知道張慶華已經為她打算好了，還在心裡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去服個軟？就當做這個事情過去了？
  只是，如果服了軟，羅躍進真的就會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宋麗麗並不確定！

  前面走著的張慶華突然停下來，而後面跟著的宋麗麗並沒有發現，一頭撞了上去！
  “哎呦……”宋麗麗腳下趔趄，差點摔倒，捂著額頭驚呼。

  張慶華看宋麗麗眼裡閃爍著的光芒，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一張嘴，就是柔和的關心。

  “疼嗎？”只是，他還是面無表情，在宋麗麗聽來，仍舊是硬邦邦的。

  宋麗麗可憐兮兮的說“疼……”不過又使勁兒揉了揉，就沒什麽感覺了，她並不覺得疼。

  可張慶華卻被那個疼字打到了心臟上，覺得心臟突然也疼了起來，不由得皺眉。

  他想說“真的很疼嗎？我看看……”可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眼裡的心疼藏的嚴嚴實實，只有自己知道。

  宋麗麗被張慶華的眼神看的有些懵，還有一點點的不太自然，趕緊轉頭移開目光，對張慶華說“你把叉子給我吧，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

  張慶華這才反應過來“沒事”，就拿著叉子埋頭乾起來。

  宋麗麗“……”她這是被拒絕了？

  宋麗麗噘嘴想著，不管了，反正就當做張慶華幫孫女提前乾活好了，反正他們是親人嘛。

  她也不再糾結，蹲在地上繼續數螞蟻，她也沒有去幫助別人的覺悟，這會兒都餓了呢！
  宋麗麗忍不住再歎氣，就算餓了也只能忍著了，現在新糧沒有下來，去年的糧食都吃完了，也只能餓著了。

  只是，還從來沒有這樣被餓過，胃裡就像是火燒火燎的一樣，再這樣下去，恐怕不久之後胃病也會找上門來的。

  也不要說你一個現代人，難道連吃的都找不到這樣的話，在這裡想要利用你的知識，只能偷偷摸摸的來，光明正大根本不現實。

  大環境決定著人們的生活方式，而現在的環境決定著宋麗麗只能夠跟著大家一起挨餓。

  如果和大家的蠟黃的臉色不一樣的話，那麽問題也就大了，所以即使她有吃的，也不能敞開了吃。

  所以這會兒餓了，也只能盡量的減少活動，這樣才能讓餓的感覺沒有那麽強烈。

  宋麗麗是這樣，其他人也是這樣，只能祈禱糧食趕緊收拾好，交了公糧，就有了吃的。

  除了盼望著公糧，宋麗麗還想到了自家自留地裡前一段時間種的小黃瓜，還有大白菜這些。

  只要有了糧食，就可以做好多好吃的，也能夠光明正大的吃那些沒辦法拿出來的食物。

  不然，別人一句人民共有，你就得讓所有人共享，宋麗麗自認為是一個自私的人，還沒有那覺悟。

  想著想著，宋麗麗的嘴裡就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肚子也咕咕叫的更加的歡實。

  突然，她被人踢了一腳，小腿那裡火辣辣的疼，宋麗麗噙著淚水抬頭，就看到了張慶華遠去的身影。

  宋麗麗皺眉，隔著褲子揉著還灼熱的小腿上皮膚，以為是張慶華不小心踢到了。

  她四周看了一下，發現她蹲著的地方就在麥子邊上，可能張慶華剛拉著牲口要碾邊上的麥子，所以碰到了。

  嗯，往後挪一下，距離遠一些，估計就碰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