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往極樂的八千米
  前幾日的月考成績下來了，在我眼裡，這整個N市的天都變了顏色。我看著那慘不忍睹畫滿紅色叉叉的數學試卷，連死的心都有了。陸小白和王佳遙同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癱在了課桌上。

  成績這個小賤人，總是挑撥莘莘學子跟家長之間的關系。

  然而最令全班震驚的是，曾經一直佔據我們高二（1）班第一名的高湛居然落到了第二名，是誰這麽牛竟然乾掉了高湛爬上了第一名寶座？萬萬沒有料到第一名竟是與我有三次孽緣、剛轉學過來不足三個月的方便麵。不對，不僅是我們班的第一，應該說是全校第一！

  數學滿分！英語滿分！物理和化學也是滿分！而語文也僅差了幾分而已，不然也是滿分……這還是人類嗎？這簡直就是一怪物！

  當老師報出成績的時候，方便麵在全班同學不可思議的震驚眼神中露出淡淡羞澀之情，有那麽一瞬間我居然仿佛看到他頭頂上方罩著五彩光環，一群白鴿飛過，耳朵邊響起了聖樂……不只是我，顯然全班同學都跟我一樣，小看了方便麵。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雖然那天我親眼見證了他與眾不同的解題方法，但這次如魔如幻的成績一出來，完全印證了徐婧婧的話，然而當時我竟還那麽嫌棄他，按照理論來說，他這超級學霸沒有嫌棄我這學渣，我就該偷笑了。

  一下課，就有一大群同學圍住了學霸方便麵。他似乎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動不動耳朵根和臉頰都會發紅，但是圓圓肉肉的臉上那一對小酒窩看起來又特別可愛。明明長了張笨笨的臉，卻是個學霸，而我明明長得很聰明的樣子，卻是個學渣。同樣都是人，這人與人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有了王佳遙這個包打聽，我才知道，原來方便麵在一中的時候就是學霸，全校第一，不知什麽原因轉來了我們學校，可樂壞了我們學校的校長和老師們。

  真是霧裡看花，難免看走眼。

  “許晶晶，你確定你這次冬季運動會報的比賽項目是三千米和五千米嗎？”體育委員蔣皓拿著報名表找到我，看我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正在精神病院的患者。

  我們學校也是奇葩，一年兩個學期，偏要弄出來三場運動會，春秋兩季運動會與其說是運動會，倒不如說是遊戲大作戰，什麽三人兩足接力賽、彈力球賽跑、Cosplay……這種幼兒園小朋友玩的幼稚遊戲硬生生被整成了春秋兩季運動會。所以冬季運動會才是真正的拚搏體能的運動會，這也是全校學生每年最期待的一場運動會。

  我一臉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道：“嗯，我確定，百分百確定。有疑問嗎？”

  陸小白驚詫地望著我，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道：“也沒有發燒啊，怎麽就腦子不好使了呢？”

  王佳遙也加入了探頭行動，手背也貼在我的腦門上，難以置信地說：“三千米和五千米，你這是想乾嗎呢？想成為打破學校八千米記錄的唯一女漢子嗎？”

  我伸手打掉兩個人的手，道：“唉，你們不懂。”

  我這是某種情緒需要宣泄。

  前幾日英語模擬成績出來的時候，佳人小姐在看到校訊通的短信後立即給我來了電話，接著劈頭蓋臉地罵了我足足三天，今晚回去這要是再看見數學成績，我怕我熬不過這個冬季。再加上自找打掩護的精神虐待，如今找樹洞也不管用了，所以只能通過體力運動來發泄。剛好趕上冬季運動會，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報了五千米加三千米，共計八千米，等姐姐跑完這八千米，也許我的靈魂就會跟著我的體力一起升天了。

  蔣皓沉思了幾秒鍾後，語重心長地勸導我說：“許晶晶，我看你還是申報一個項目吧。八千米都沒有男生嘗試呢，何況你一個女生。還有，這兩個項目也不一定必賽，萬一要是哪個項目沒有報滿三個人，可能就會取消，合並成一個項目。”

  那語氣，就好似我蹂躪了八千米，勸我趕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偏不，這次我鐵了心要讓自己的靈魂升天。

  “美國的羅·勃朗寧說過，人應該進行超越能力的攀登，否則天空的存在又有何意義？所以，你不用擔心啦，八千米我一定能跑下來的，看我怎麽為我們高二（1）班爭光。”我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

  蔣皓深吸了口氣，道：“好吧，但願半個月後你還是這麽雄赳赳氣昂昂。願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所謂朽木不可雕也，糞牆不可壘也！蔣皓終於放棄對我治療，搖著頭歎著氣離開了。

  很快，全班同學都知道我抽風報了八千米長跑，一個個向我發來賀電。熊帥那小子甚至還開了賭局：“來來來，買定離手，我賭卡門晶晶一定跑不完八千米。”

  “我也賭卡門晶晶跑不下來。”

  “賭卡門晶晶輸。”

  全班同學都賭我跑不完八千米，甚至連陸小白和王佳遙也加入了賭局：“算上我們倆，也買晶晶跑不完。”

  我去！有這樣做朋友的嗎？這兩根牆頭草！

  我氣不過，將橡皮啪地用力拍在了熊帥的桌子上：“我賭許晶晶不僅能跑完八千米，還能拿到名次！”

  “哎喲，這位同學有點逆天而行啊。”熊帥抬頭一看是我，差點被口水嗆著，“噗，許晶晶，你行啊，自己押自己。”

  “乾嗎？不可以嗎？”

  “行！不行也得行。”

  “我要是能跑下來，你們每個人都得給本寶寶趴下來當凳子坐，我要是跑不下來，我趴下給你們當凳子坐！”我豪言壯志，這群小兔崽子這麽看不起人，非得給他們一點color see see。我指著陸小白和王佳遙兩個人道：“你們兩個沒義氣的叛徒，時間雙倍！哼！”

  一塊五毛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吃驚不小，上課前語重心長地對全班同學道：“有些同學想為班級爭光我很高興，但是要注意力所能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很感動，但我已經鐵了心，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我的瘋狂與認真。

  因為分數的事我鬱悶了一個上午，可是在下完了賭注之後，我的心情莫名地變得好起來，也許是八千米的動力。放學後，我就像隻小兔子一樣背著書包歡快地一蹦一跳地奔向車站。

  陸小白和王佳遙見我如此歡樂，認為我無藥可救。

  “這女人一定是瘋了。”

  “嗯，瘋癌晚期。”

  “許晶晶！”忽然有人叫住我，聲音十分熟悉，是方便麵。

  我倏地停下腳步，迅速回轉頭，只見方便麵皺著眉頭向我小跑而來。雖然隔著不遠，但是他跑起來顯得有些費力，好不容易站定在我面前，他氣喘籲籲地道：“許……許晶晶，你……真的……要跑……三千米……和五千米……嗎？”

  這才跑了不到二十米，沒這麽誇張吧？喘成這樣？好吧，誰叫人家是胖子。

  我微眯了眯眼，道：“運動會還沒有開始，我看你這樣倒像是跑了八千米。”

  “不不……不好……意思，我……從教室……一路……跑過來的。”方便麵大喘著氣。

  “沒事，你先喘會兒再說話吧。”看著這胖子為了追我喘成這樣，我於心不忍。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又喝了幾口水，總算平穩下來，道：“你真的決定要跑三千米和五千米？”

  我點頭，回道：“嗯。全校都知道啊。我還下了賭注呢，賭我自己贏。”

  方便麵歎了口氣，道：“你該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吧，一時想不開才報了八千米？你要是還生我氣的話，就像以前一樣衝我發火就行了，別想不開，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噗！方便麵，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誰有工夫有那麽多腦容量去跟你生氣？我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我挑了挑眉，滿臉傲然地望著他。

  他呆呆地望著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很快又搖頭否認。

  我去！原來在他的心目中，我真的是個小氣的人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道：“真的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啦。是因為我這次模擬考試考砸了，我家母上大人劈了我三天，我這體內的洪荒之力沒地方宣泄呢。”

  “哦，這樣啊，那就好。”

  “嗯？”還好？要不要在申明了跟他無關之後，就如此冷漠無情啊？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一次考不好，不代表什麽，多加努力就好了。”

  “我以為你不會撒雞湯。強喂心靈雞湯的都喜歡這麽說，一個個說得頭頭是道，那麽牛怎不去青青草原抓羊呢？像我這種資質愚鈍的人，得要努力成什麽樣才能與你這種學霸肩並肩啊？”我擺了擺手，“算了，別談考試成績了，談成績傷了咱們之間的卡門之情。對了，這次運動會你報了什麽項目？”

  “扔鐵餅和鉛球，本來還有個標槍，但是蔣皓說每個人只能選兩個項目。”方便麵憨厚地一笑。

  我很沒形象地大聲笑開來：“哈哈哈——這兩個項目超級適合你現在這噸位。哎喲媽啊，怎麽會有這麽合適的體育項目？哈哈哈……”

  方便麵特別容易害羞，被我這麽一笑，他的兩個耳根唰一下又紅了起來，低著頭看著地面不說話。

  我意識到自己太過分，拚命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要嘲笑你胖，而是我根本控制不住……哈哈哈……”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他的眼神特別清澈誠懇，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終於止住笑聲，道：“你為什麽不減肥呢？你要是瘦下來的話，說不定也是個大帥哥呢。”我一直覺得方便麵雖然胖，但是他的眼睛特別漂亮，睫毛纖長，那皮膚也是水靈靈的沒話說，不知道他瘦下來會是什麽樣？都說每個胖子都是一隻潛力股呢。

  他抿著嘴唇不說話，臉頰兩邊的酒窩更深了。

  “對不起，我好像提了個不該提的話題。”我輕輕地抽了一下我這壞嘴，我怎麽就知道人家沒試著減過呢。

  “你沒有錯，你別這樣，怪我自己減肥的意志力不夠堅強。”方便麵見我自責，更加不安了。

  “康家偉！許晶晶！”正當我和方便麵相互道歉的時候，徐婧婧和高湛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我去！簡直陰魂不散！
  我忍不住低聲說：“真是冤家路窄！明明今天放學跑得比兔子還快，還是見鬼地又碰上了。”

  方便麵撲哧一聲笑了，顯然是被我逗的。

  徐婧婧走過來，站在我和方便麵面前，對方便麵微笑著道：“康家偉，你好厲害！你怎麽能那麽輕松就把好幾門功課考到滿分？”

  “還……還好啦，我就是喜歡看書。”方便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臉又紅了。

  這貨早晚要變成關公啊，瞧這紅臉的速度。

  高湛也敬佩地道：“我也喜歡看書，有機會好好交流一下。”

  “好。”方便麵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原以為我又一次成了他們之間的背景牆，正準備悄悄溜走，誰知一步還沒有邁出去，高湛忽然轉向我，凝眉問道：“許晶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男神居然主動跟我打招呼，我有些受寵若驚，他甚至還關心我的心理問題。可是，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道：“沒有啊，我很正常啊。”

  高湛微微挑眉，道：“那你怎麽想起來報八千米？”

  呃……原來也是問這個問題啊。

  “哦，就是突然想挑戰一下吧，感覺應該蠻刺激的。”我可以跟方便麵坦白是因為考試沒有考好，但是我怎麽也不好意思跟男神說是因為考試考砸了。

  高湛一臉認真地凝視著我，隔了好一會兒，面部表情才有所松動，微微一笑，道：“嗯，祝你成功。”

  還是高湛最好，他是唯一一個祝我成功的人，其他人一聽見我要跑八千米，一個個感覺我要去赴死一樣，不過就是跑個八千米而已。

  我好感動，歎了口氣，有些沮喪地道：“謝謝你，高湛，你是唯一一個給我打氣的人。其他同學都不看好我，尤其是那個死熊帥，居然開了賭注，全班同學都買我跑不下來，我隻好買我自己贏。”

  高湛輕笑出聲。

  徐婧婧接口道：“你不是一個人哦，我跟高湛都買了你贏哦。晶晶你要加油，一定要贏哦，我看好你哦。”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了看徐婧婧，又看了看高湛，高湛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虧我剛才無比感動，頓時，我又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方便麵忽地插嘴，道：“哦，還有我，我也買了你贏……”

  誰要你買我贏啊！我……該笑嗎？感覺我該哭才對啊。

  “呵呵呵，我一定能贏的。”我強顏歡笑，其實眼淚在心裡嘩嘩直流，一萬頭羊駝呼嘯著踐踏而過。我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啊！
  “嗯，加油。”高湛給了我一個fighting的拳頭。

  我立刻覺得超級燃，也用力地回以一個fighting拳。

  “哦，對了，高湛，你報了什麽比賽？”其實包打聽王佳遙早已打聽過了，高湛報了男子一百米和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賽，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親口問。

  高湛道：“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和跳高。”

  “哎？”我有些意外，不是男子一百米嗎？這話我差一點沒忍住脫口而出。

  高湛像是讀懂了我的心思似的，道：“蔣皓說跳高還差一個名額，因為我以前練過跳高，所以就把男子一百米換成了跳高。”

  “哦……”原來是這樣。

  高湛笑起來，真心好看，簡直光芒萬丈。

  徐婧婧忽然說：“我也報了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賽和女子一百米。”

  “嗯？接力賽？從來沒有看你跑過田徑賽……”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徐婧婧，她這柔弱的小身板，並沒有比我強壯到哪裡去，憑什麽體育委員蔣皓就覺得她能勝任四百米混合接力賽？會跳舞，腿長，就跑得快嗎？並沒有吧。

  “你別小看我，我從幼兒園開始就跑得很快的，你還總是說追不上我呢。”徐婧婧自信滿滿地說。

  我去！什麽追不上？根本就是姐姐懶得追，況且我又不是那些花癡男生。

  “哦，那我們班就指望你爭光了。”我回道。

  “拿了獎我請你喝一點點家的奶茶。”徐婧婧轉向方便麵，“家偉，我聽說你報了鉛球和鐵餅。加油！Fighting！”

  “Fighting！”方便麵特別燃，幽黑的雙眸頓時流光溢彩。

  這就是徐婧婧的魅力所在，縱使別人的缺陷擺在面前，她也會為人著想，絕不讓人難堪。而我卻恰恰相反，得知這消息，我笑得差點下頜骨彈不回去。自慚形穢！素質！我突然為自己的素養感到羞恥。頭一次，我感受到人生之中出現像徐婧婧這樣一個鄰居家小孩的意義所在，不是九九八十一難西天取經之路的絆腳石，而是一面照妖鏡，將我內心的妖打出原形。

  我羞愧地衝著方便麵舉起了小拳頭：“康家偉，加油！”

  “謝謝！”方便麵感到很意外，雙眸之中充滿了喜悅之情，臉頰上的小酒窩更深了。

  “對了，我和高湛一會兒去區圖書館溫習功課，你們倆要不要一起來？”徐婧婧的聲音又軟又甜，充滿了誘惑力。

  “不要！”我斬釘截鐵地說。

  “好！”方便麵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們三個人同時看向我。

  “哦，那你們趕緊去吧，再見！”我今天特別想回家休息，不想摻和。我已經下定了第一百次決心，絕對不能為高湛的美色而動搖，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天在我面前說不要追徐婧婧的那個堅定不移的胖子，居然如此心口不一。佳人小姐每次說老爸的那句叫什麽來著？你們男人說的話，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哎喲喂，我現在是明白了，這真的是警世明言呀。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方便麵一眼，方便麵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善變的才不是我們女生，你們男生也是。

  徐婧婧拉著我的手，說：“晶晶，你是不是因為沒考好，所以沒心情啊？”

  我嘴角微微抽搐。徐大校花，你說什麽大實話呢？我之前都沒好意思在高湛面前承認的事情，你怎麽偏偏給我捅出來呢？

  高湛微挑著眉峰，瞬間明白了我之前強撐的理由，眼角含笑。

  徐婧婧又道：“其實，我這次也沒有考好，所以課後更要好好補習啦。一個人回家做作業，好多不會做，再上網請教，很麻煩的。你看有高湛在，還有康家偉……你現在知道康家偉的厲害了吧？第一名哦。今天又是周末，一起去啦。”

  這時，熊帥和周大鵬他們幾個剛好也走過來。熊帥一看見我就用他的熊掌直襲我的肩頭，拍了三下，說：“喲，卡門晶晶，你這一放學溜得可真快，這是提前為八千米熱身呢。”

  我面肌痙攣，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伸手用力地將熊帥的熊掌彈開，對徐婧婧道：“你們去吧，我還是回家算了。”

  周大鵬跟著起哄：“哎，怎麽我們來了你就走呢？這不像你啊。你是不是趕著回家練習長跑呢？”

  熊帥一臉認真地道：“哎，卡門晶晶，你可一定要加油啊，我今天可是改下注賭你贏啊。你可別辜負我哦，不然你要對我負責哦。”

  “負你個大鬼頭！熊帥，你給我聽好了，等到時候我贏了，看我怎麽狠狠地吊打你！你給我等著，哼！”我咬牙切齒地說。

  熊帥忽地一本正經地道：“許晶晶！我太喜歡你這睚眥必報的個性了，太對本帥的胃口了！我等著，一定等著。”

  我無語凝噎：“你抖M嗎？”

  徐婧婧說：“好啦，你們倆別鬥啦，正經點！一起去圖書館，趕緊溫習功課，這才是最重要的，走啦，走啦。”

  熊帥和周大鵬起哄：“走咯，走咯。”

  說好了不去的，可我的胳膊就這樣被徐婧婧輕易地拽著走。

  高湛雙手抄在校服褲子的口袋裡，跟在我們兩人的後面。我幾次想要掙脫徐婧婧的手，但是每次一回頭，總能望見高湛擰眉與我對視，第一次我以為我眼花，第二次，第三次……我甚至有些懷疑他的視線一直在盯著我的後腦杓，未曾離開。

  望著高湛清澈明亮的眼眸，我咬著牙，心一橫，去就去吧，反正我就是個沒有節操的小壞蛋。

  從那天以後，放學之後突然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畫風。

  徐婧婧和高湛走在前面，我和方便麵會默默地跟在後面，偶爾小白、佳遙、熊帥、周大鵬、魏雪他們也會加入戰隊。有時候放學早，大夥兒會約著去圖書館或是肯德基、咖啡館之類的地方一起溫習功課，但大多數的時候，只有我們四個。我仔細琢磨之後得出結論，也許是我們四個人的家剛好在一個方向，而其他人的家在其他三個方向吧。

  我和方便麵總是非常有默契地等徐婧婧和高湛找定位置坐下後，我們再找一個離著兩人相距很遠的位置坐下來。

  就這樣，方便麵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小跟班，不僅會替我買零食買飲料，偶爾還會替我背書包。當然，他替我買零食飲料的同時，也會順帶著替徐婧婧和高湛買一份。在別人看來，他儼然一副我男朋友的模樣，但我們兩人心中都有一塊明鏡各自照耀著，我們只是並肩作戰的好基友——暗戀聯盟陣線的好基友。

  漸漸地，我發覺方便麵跟我一樣，暗戀徐婧婧不求回報。但是我會幫徐婧婧隱瞞，並不是因為幫她，而是不想高湛這麽個根正苗紅的大好少年因為早戀而被全校通報批評。我一直在努力擺脫“雷鋒”這個光輝形象，誰能料到當初苦口婆心勸我別這麽做的人也淪落到跟我一樣。我為徐婧婧和高湛打掩護這事已經很傻了，方便麵居然還能比我更傻。

  這一天我們剛在星巴克裡坐下來，方便麵就去收銀台買了點心和四杯星冰樂，然後送給高湛和徐婧婧。

  等他回來坐下後，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將星冰樂的錢擺在他的面前，之前我也給過他，但每次都被他推回來。

  他不解地看著我，問：“你乾嗎？”

  “從現在開始，必須AA製，我不喜歡佔人便宜。”

  “還好吧，一杯飲料而已，沒有多少錢。”

  聽到方便麵滿不在乎的語氣，我忍不住道：“什麽一杯飲料？你每次一買都是買四份。他們倆談戀愛，關你什麽事？你居然一直還包吃包喝？你家錢很多嗎？”我就差沒說：以後他們倆要是開房，你是不是還要包付開房費啊？
  “也不是我包吃包喝，上次和上上上次咱們吃的喝的都是高湛付的錢。若是你看不順眼，就當我家錢多吧。”他深鎖著眉心，吸了一口星冰樂。

  我竟然無言反駁。

  我又摸出我的小零錢包，將前天高湛付的飲料錢也一並放在方便麵的面前，說：“之前我跟你說的什麽暗戀聯盟，你就當我開玩笑吧。關於掩護這事，這是我的事，你就別摻和了。明天放學，你該回家回家，該上哪兒上哪兒，別再跟著了，知道不？”

  我自己下水也就算了，但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也這樣墮落下去。

  “好好的，你怎麽了？我沒有摻和。反正我回家也是做作業，在這兒也是做作業，還有人陪，挺好的。”

  我嘴角抽搐，道：“方便麵，你到底是有多空虛多寂寞多煙花冷啊？你非得要這樣怒刷存在感？需要人陪是嗎？我可以教你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他呆呆地凝視著我，一本正經的樣子。

  “從今天開始，你一回家就把你家的窗簾全部拉上，燈關上，然後你去找一部鬼片看，一部不行兩部，等你看完，你就會覺得你家天花板、地板、床下、櫃子裡，到處都有人陪著你。”

  方便麵差點將口裡的星冰樂噴出來，忽然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我，道：“原來你怕鬼啊？你不覺得那些鬼片都很假嗎？怎麽會有人被嚇住？”

  “方便麵，你是猴子派來虐我的嗎？”我真是快要吐血了。

  “那個……我不叫方便麵，我叫康家偉。健康的康，家庭的家，偉大的偉。”他總是能一本正經地打岔。

  “康師傅方便麵姓什麽？”

  “姓康……”

  “所以不還是方便麵咯？”有了“卡門”交情後，再加上暗戀聯盟並肩作戰這麽久，我當然知道他的名字怎麽寫，要是不知道，我豈不是成豬了？可我就是忍不住會忽略他的名字，直接叫他方便麵，“不然叫你康師傅。”

  他嘴角抽搐，道：“算了，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