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還沒有讓你離開，你怎麽就敢走(2)
  “冰塊。你家裡有嗎？”夏柏然笑著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梓莘搖了搖頭，“要冰塊做什麽？”

  “冰敷。”他突然側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她，“這個時候，附近的小診所差不多都已經關門了，去大醫院掛急診還不如回家自己做冰敷方便。”他耐心地跟她解釋著。

  “我想，不用做冰敷也應該沒關系吧，說不定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其實不用那麽……”“麻煩”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夏柏然打斷了。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嗯？你要幹什麽？”梓莘疑惑地看著他。

  “去超市買冰袋。”他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家超市回答道。

  “啊？其實……”

  “在這裡等我。”他說完不等梓莘有所反應就朝那邊的超市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句話究竟有多濃厚的寵溺味道。

  梓莘沒有答話，隻怔怔地看著他帥氣的背影，心跳猛地漏掉一拍，滿臉都是因為他剛剛那句話而升起的醉人緋紅。

  十分鍾後。

  夏柏然再次出現在梓莘的視線之中，手裡拎著兩大袋冰塊，一臉微笑。

  “我想這些冰塊應該夠你冰敷的，晚上回到家裡要認真做冰敷，知道嗎？”

  “是，知道了！”梓莘甜甜地笑著，“不過，這麽重的救命之恩，如果隻說一句謝謝好像很蒼白吧？”她凝神望著他，眼睛裡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

  夏柏然輕輕一笑，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度：“是嗎？那麽，如果你打算用以身相許來報答的話，或許我也會考慮一下。”

  “啊……”

  在這一刻之前，梓莘絕對想不到像夏柏然這種氣質的人居然也會開這樣的玩笑。今天的太陽應該沒有出錯方向吧。想到這裡，她還下意識地抬頭朝天上看了看。可惜，除了零星的幾顆星星之外，再看不到別的東西。

  “傻瓜。”他輕輕地說，看著她的眼睛亮亮的，聲音裡帶著讓人眷戀的寵溺味道。

  她的心再一次地亂了……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了。”她說著埋下頭不敢看他，“那，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的背影是那麽倉皇，似乎晚走那麽一點點，心底的悸動和秘密就會被他所察覺一般。

  “哎，等等！”

  還沒有走出幾步，手臂被再次抓住了……

  梓莘抬起頭——夏柏然霸道的模樣便映在了她的眸子中：“我還沒有讓你離開，你怎麽就敢走！”

  “啊？”她怔忪在原地，腦子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叫“我還沒讓你離開，你怎麽就敢走”，只聽見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跳聲。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敢自己一個人走？難道就不害怕再遇到剛剛那樣的流氓？”夏柏然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責備。

  梓莘下意識地縮了縮脖頸，顯然對剛剛的一幕依舊心有余悸。

  她發愣的間隙，他悠悠的聲音已經響在了耳邊：“我送你回家吧，陳梓莘。”

  他說完，便溫柔地牽起她的手，穩健地邁開了步子，淡淡的星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細長細長……

  剛剛從怔忪中緩過神來的梓莘立刻站到他的左手邊，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傻瓜，一個人走夜路，你就不害怕嗎？”他側過臉，一邊走一邊問她，嘴角是狡黠的笑，眼神卻是溫柔極了。

  “不害怕。”

  “真的？”

  “當然了！因為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她回望著他，語氣十分認真，但清亮的眼卻是俏皮的。

  她此刻的模樣清晰地映在了他幽深的眼眸裡，他的心重重地一顫，就像是被那清亮的眼眸蠱惑了一般。

  而後，他猛然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那樣特別而奇妙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麽清晰，歷歷在目……

  夜越來越深了。

  在一個十字路口準備過馬路時，梓莘突然察覺到了夏柏然的異常。

  莫名地，他猛地停下了腳步，臉色變得慘白。

  “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梓莘的眉頭蹙起，樣子緊張極了。

  夏柏然沉默著，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神色稍稍有些恍惚，像一隻失去生氣的娃娃。

  “你怎麽了，夏柏然？”梓莘搖了搖他的胳膊。

  良久，夏柏然才從怔忪中回過神來。

  “嗯？什麽事？”他挑眉看著她，一臉疑惑，臉色很蒼白。

  “你剛剛怎麽了？”梓莘皺眉問道。

  “沒什麽，我……只是有些害怕過馬路而已！”他說著，俊臉上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梓莘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不過她並沒有將這樣的情緒表現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所畏懼的東西，這算不得什麽。

  她笑了笑，平靜地拉起他的手，側著頭看著他。

  “那這樣，是不是就不會再害怕了呢？”她笑眯眯地說道，眼睛彎得就像好看的月牙。

  一股莫名的安定一點一點自她的掌心傳遞到他的心裡。

  夏柏然微眯著眼望向梓莘——

  她的笑容在他清澈的眼中漸漸放大。

  那是一個讓人無比安心的笑容，溫暖得就如同黑夜裡那最明亮的月光……

  “要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要放開哦。”她的語氣溫柔極了，話語裡沒有任何的嘲諷意味，她的手是這樣小巧而柔軟，兩個人靠得這樣近，她的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她就這樣輕輕地拉著他的手，一直走過十字路口的斑馬線……

  一直走到了馬路的另一邊，梓莘才輕輕地放開了他的手。那溫暖的感覺突然從手心消失，夏柏然的心裡升起淡淡的失落。

  他抬起頭看著梓莘，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風兒吹過時樹木發出的沙沙聲。

  “你是因為對過馬路有什麽不好的記憶，才會害怕嗎？”她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清純極了。

  “嗯。”夏柏然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眼神卻像是在刻意回避著什麽一樣。

  “呵呵，沒關系，以後會好起來的。”梓莘不再說下去，他應該是有某些不能說的隱衷吧。

  此時，夜已經越來越深。

  這個時間早已沒有了公交車，甚至連計程車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幾個。

  這樣的狀況真是讓人有幾分頭疼。

  兩個人在寂靜的街上慢慢地走著，萬籟俱寂，只聽得見一聲聲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在耳邊回蕩。

  “阿嚏……”冷空氣突然灌進了鼻腔，梓莘沒有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夏柏然側過頭去看了看她，然後果斷地將自己的外套從身上脫下來，溫柔地搭在女生的肩上。

  溫暖的氣息很快地便傳遍了梓莘的全身。

  “這樣有沒有覺得暖和一點點？”很溫柔的語氣。

  “嗯。”梓莘輕輕地點了點頭，對眼前的男生投去感激的目光，“謝謝你，夏柏然。”

  夏柏然。

  跳動在舌尖上的三個字，是至為好聽的名字。

  轟隆——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隨其後的，是響徹天際的雷鳴聲。

  一眨眼的工夫，大雨傾盆而下。讓梓莘和夏柏然雙雙傻了眼。

  這場大雨沒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是瞬間發生的事情，那麽讓人措手不及。

  只是那麽一分鍾時間，兩個人便被淋濕成了落湯雞，模樣十分狼狽。

  雨珠落在街道上，很快便形成了坑坑窪窪的小河，嘩啦啦的響聲，有幾分珍珠落地的感覺。路邊的樹葉上掛著的也都是晶瑩的雨滴，在暗夜裡發出別樣的光芒，帶著幾分詭異的味道。

  等他們快速跑到家門口的時候，兩個人全身差不多已經沒有一塊乾的地方了。但盡管這樣，那兩袋冰塊仍然被夏柏然保護得很好。

  梓莘迅速地拿出包裡的鑰匙，開門，隨後眯著眼睛對著身邊的夏柏然喊道：“這麽大的雨，快進來。”

  “啊？”夏柏然的瞳孔有些放大，“這樣好嗎？”

  那副樣子真的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快點啦。”梓莘急急地催促著，“難道你想因淋雨而大病一場，然後害我內疚嗎？”

  門被關上。

  傾盆大雨隨即被關在了門外，連帶那嘩啦啦讓人心生幾分煩悶的聲音也一起消失了。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啪”的一聲，梓莘打開室內的吊燈，整個房間立時被溫暖的光芒所籠罩，一股清冽的氣息撲鼻而來。

  夏柏然把手裡的冰袋遞給梓莘，讓她放進冰箱之後，便凝眉四望，不自覺地打量起這個房子來。

  這是一棟並不那麽大的複式樓，屋子裡面的陳設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更換過了，因此顯得有幾分老舊，木質的樓梯也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看上去很簡陋。

  不過——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它的溫馨，整個房間看起來整潔極了，藍色的主色調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房間的布置非常別致，帶著女生獨特的可愛氣息。

  夏柏然注意到，靠近窗子的位置，一排排的君子蘭整齊地擺放著，剛剛鼻尖傳來的清冽的氣息，應該就是來自那裡。

  正當夏柏然怔忪間，身後傳來梓莘的督促聲：“快去洗個澡，剛剛你被大雨淋濕了，現在要立刻去洗個澡，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的。”是非常謹慎認真的聲音。

  “什麽？”夏柏然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瞪大了眸子望著眼前的梓莘。

  第一次到女孩子家裡來做客，就在這裡洗澡……

  聽上去好像是很奇怪的事情。

  “洗澡啊。你乾嗎一副這樣的表情？”

  “呃，這個，不用了吧？”夏柏然語氣十分不自然地說道。

  “這麽說，你是想要讓自己生病，然後害我內疚了？”

  “當然不是。”夏柏然擺了擺手。

  “那你……”

  “明明剛剛你也淋濕了，應該你先去洗澡才對。”夏柏然打斷了梓莘的話，“還有，你得趕緊洗完澡，然後給你的臉做冰敷，不然你明天就別想見人了。”

  “啊？”梓莘皺眉看著他。

  “另外，預防感冒，當然從體質弱的人先抓起。”夏柏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梓莘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看著夏柏然一臉狡黠的笑意，心裡既無奈又有一種甜蜜的感覺，臉上似乎也不那麽痛了。

  真的是……敗給他了。

  當牆上的時針指向12點30分的時候，梓莘已經給臉做完冰敷，坐在沙發上等了足足20分鍾。

  她此刻身上正穿著一套可愛的小熊睡衣，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稍微還有些紅腫的臉上有一絲忐忑的神情。

  夏柏然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梓莘站起來呆呆地看著他，半晌沒有說一個字，臉上是一種怪怪的表情。

  此時夏柏然身上穿著的是一套看上去並不那麽合身的衣服。衣服有些短，襯著他頎長的身材，看上去有幾分好笑。

  不過他的身材真的是好得沒話說，寬寬的肩膀，標準的倒三角式完美身材。

  “實在不好意思，家裡沒有適合你的衣服，這件還是爸爸留下來的。” 梓莘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抱歉。

  “或許……”他頓了頓，眼角輕輕地挑起，“有合適的衣服才應該感到抱歉的不是嗎？”夏柏然睨著她，眸光裡充滿著狡黠的意味。

  梓莘愣了片刻便立刻領會了他話裡面的意思，一抹紅暈立時飛上她的兩頰，她的臉漲紅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

  夏柏然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還真是容易害羞的人啊。

  “臉已經做過冰敷了嗎？”他注意到她仍然有些紅腫的臉頰問道。

  “嗯。”梓莘點了點頭。

  “好像還是有些腫，我再幫你做一次吧。”

  “啊……”梓莘的心跳又開始不正常了，腦袋也呈空白狀態。

  當她找回自己的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被夏柏然拉到沙發上坐下，並且他已經在動手幫她的臉做冰敷了。

  哇，真的是好舒服啊。

  梓莘的眼睛往上瞟了瞟，稍稍抿起嘴唇。

  他怎麽可以連通常只有女孩子才擅長的冰敷也做得這麽好？真是太沒天理了！還給不給她一條活路啊！她在心裡哀歎道。

  “怎麽樣，舒服嗎？”頭頂響起夏柏然好聽的聲音。

  “嗯。”因為不方便點頭，所以梓莘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告訴你，我可是做冰敷的高手哦。保證你明天早上起來，臉頰立即恢復原樣。”

  “謝謝！”梓莘禮貌地道謝，頓了頓又說道，“你不會是因為小時候打架經常受傷才練成這手的吧？”語氣裡明顯帶著戲謔的意味。

  “陳梓莘，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哦！”夏柏然一邊說，一邊揚起一個寵溺的笑容，手上冰敷的動作也沒有停。

  “是嗎？謝謝誇獎！”

  隨後，兩個人都大笑出聲，儼然一副戀人的模樣。

  房間裡除了他們的談話聲和笑聲，就只有頭頂上的吊燈發出明亮的光芒。

  一室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