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還沒有讓你離開，你怎麽就敢走(1)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梓莘已經基本適應了學院的生活，因為可人的外表和溫柔的性格，博得了同學們的喜愛。她和楊柳的關系也愈加親密起來，儼然就是一對親姐妹。

  只是……

  自從在開學典禮上見過夏柏然之後，這麽久的時間再也沒有遇見過他。

  這個星期五輪到梓莘做值日，所以放學後她並沒有和楊柳結伴同行。

  丁零零——

  悅耳的聲音在五點半鍾的時候便準時響了起來。

  那鈴聲仿佛是某種指令，勞累了一天的同學們霎時都變得無比精神起來，鈴聲剛剛響過不久，班裡的同學們便陸陸續續地走掉了。

  只剩下楊柳和梓莘兩個人。

  楊柳一邊將課本裝到書包裡，一邊朝著梓莘喊話。

  “梓莘，我今天家裡有事，就不等你，先走一步了！”

  “嗯！沒關系，做完值日我就回家。”正在擦黑板的梓莘轉過頭回答著她。

  “那親愛的，我們下個星期見。”

  “好的，下周見。”簡單的告別之後，教室裡便只剩下梓莘一個人了。

  要趕快做完值日回家才好，她在心裡暗暗地想著，因此動作越發地迅速起來。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值日中途，她竟然被金澤明老師臨時叫到了教研室幫忙，這一幫忙便耽誤了許多的時間，再次回到教室做完值日，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

  當她鎖好教室的門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操場上已經空無一人，靜謐極了。零星的幾顆星星閃爍在深藍的夜空上，晚風輕柔地吹拂著。

  要趕緊回家才好，面對眼前昏暗的街道，她的心中不免有些駭然，於是，腳下的步子便愈發地快了起來。

  走到公交車站，等了許久都不見公交車的影子，她焦急地張望著，不住地看著手腕上的表。時間已經越來越晚了，夜色越來越深，天空黑得如墨一般，街道上，只有暗黑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半個小時後，公交車還是沒有來。

  梓莘想了想，便決定走過前面的小巷子到前面另一處公交車站等車。

  這樣想著，便立刻朝著左前方的巷子走去，腳下的步子愈發地快了起來。

  巷子很是狹長，又只有零星的幾盞路燈，每一盞路燈都隔了好遠，讓本來就很暗的光線變得更加暗淡。走在能見度很低的巷子裡，梓莘的心裡十分緊張，心臟怦怦地跳得飛快。天上星星的光芒淺淺地打在地上，投下古怪而斑駁的影子，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夜涼如水。

  突然——

  梓莘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細聽之下，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片刻的工夫，那腳步聲似乎離她越來越近，她不敢回頭觀望，心裡的緊張到了極點，只能不住地加快腳下的步子。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她覺得，自己都要急速奔跑起來了……

  可不幸的是，她前面的路還是被人攔住了……

  “小妹妹，這麽著急是要去哪裡啊？”傳入耳邊的是極其惡心的笑聲，聽上去很讓人討厭。

  梓莘不得不停住腳步，抬起頭，兩張流裡流氣的臉便映入了眼眸中。

  他們染著黃色的頭髮，發質看上去幹枯而又毛燥，讓人心裡不免增添了幾分厭惡感，其中一個男人還戴著誇張的耳飾，而另一個男人的手裡則夾著一支煙，那支煙此時依舊在燃燒著。

  梓莘心一沉，她知道，自己遇上流氓了。她下意識地向後移動腳步，一顆本來就已經狂跳不已的心此時仿佛都要跳出胸口了。

  她每退一步，眼前的兩個男人便靠近她一步……

  距離她越來越近……

  梓莘攥緊了拳頭，手中一片濕潤。

  怎麽辦……她心中已經有點六神無主了。

  對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她利落地轉身，飛快地朝巷子的另一端跑去……

  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掠過……

  可很不幸的是，她剛剛跑出沒有多遠，便被身後的兩個男人像拎小雞一樣捉了回來。

  那麽狼狽的姿態。

  和這兩個壞蛋的距離這樣近，以至她都能清晰地聞到那兩個討厭鬼身上散發出來的嗆人的煙味。

  該怎麽辦，巨大的恐懼充滿了她的整顆心，晶亮的眼眸被水霧彌漫，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而混亂起來……

  “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梓莘驚懼地大喊，拚命地想要掙脫身邊這兩個流氓的挾製。可是，上了一天的課又沒有吃晚飯，單薄瘦弱的她此刻疲憊不堪，怎麽可能鬥得過眼前的這兩個彪形大漢。

  絕望的氣息一點一點在她的心裡彌漫開來……

  她不停地掙扎著，雙腳用力地踢來踢去。

  她的奮力呼救和拚命反抗顯然惹惱了身邊的兩個流氓，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著她的手臂。

  “臭丫頭，老實點！”其中一個對她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是惡狠狠的表情。

  接著，梓莘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尖銳的石子割破了她白皙的小腿，很快便有殷紅的血流淌出來，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耳朵上戴著誇張耳飾的流氓重重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臭丫頭，你再不閉嘴，老子今天就廢了你。”

  “救命，救命啊！”梓莘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再次呼喊出聲。

  這聲音回蕩在空曠無人的巷子裡，顯得那麽孤立無援。

  “啪！”

  是打在臉上的巴掌聲。

  有鮮紅的血從梓莘的臉上流下來。

  “臭丫頭，我讓你叫，我看你還敢不敢嚷嚷！”

  她的頭越來越覺得眩暈，眼前一片模糊，更多的血沾上她白皙嬌嫩的面龐。

  是真的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絕望的氣息越來越重……

  “救……”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就像是在垂死掙扎一般。

  “啪！”

  又是一記重重的巴掌。

  她的身體此時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單薄虛弱的樣子像是隨時會被風吹走一般。

  風聲喑啞。

  心中堅持的那點希望像是突然流盡了的沙漏。

  身體是這樣重，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了……

  真的……沒有人可以救救她嗎？

  突然——

  “砰”的一聲。

  緊接著，是身體陡然倒下的聲音。

  “哎喲！好痛，是誰在後面打我！”其中一個流氓發出惱羞成怒的聲音，他憤怒地大喊著。

  然而，並沒有聲音回答他。

  巷子裡安靜得有些詭異。

  緊接著，另一個流氓悲慘的叫聲也響徹在夜空中。

  “你，你小子是誰？多管什麽閑事！”終於看清楚了對方是一個少年，戴耳飾的男人大罵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趕緊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小子！算你狠！你等著！哪天落在大爺的手裡，大爺要你好看！我們走！”

  說著，兩個流氓便在夜色中倉皇逃竄了。很快，他們的身影便隱沒在了巷口，奔跑速度之快著實讓人有些瞠目結舌。

  盡管意識已經模糊，但梓莘還是可以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正在向她靠近著，一點點地靠攏著，那種溫暖就像是在寒冷的雪夜裡終於嗅到了暖爐的味道……

  是無比珍貴的存在。

  風輕輕地吹拂在梓莘的臉上，她秀麗的長發掩住了原本就已不太清晰的視線。

  待那個身影走到跟前時，她才看清楚他的樣子。

  是他！

  竟然會是他！
  這是夢境嗎？
  還是她已經死去，來到了天堂呢……

  正當她錯愕的時候，他已經溫柔地將她扶起，然後又將她緊緊地固定在自己的懷抱裡，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痛了她一般。

  被他這樣抱著，她仿佛瞬間恢復了一部分力氣。

  街上寂靜無人，只有風的聲音在低低吟唱，還有那股冷豔而又孤高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

  “夏，夏柏然，是，是你嗎？”梓莘結結巴巴地問出口，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眼中彌漫著水霧，因此夏柏然的樣子在她的眼中不那麽真切。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抱著她。他的眸子亮亮的，就如同這漆黑暗夜裡最明亮的星，嘴角有略微上揚的弧度。

  “真的是你呢，夏柏然……”梓莘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哽咽，她突然伸手牢牢地抓住夏柏然的衣服，像是害怕他突然放開自己一般。

  是久違的溫暖感覺……

  她緊緊地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的那股安定的氣息。兩個人靠得這樣近，近到她都可以看清他眼睛上那濃密的睫毛。

  她的心裡被這樣的踏實感溢滿，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的感覺。

  “你知道我的名字？這麽說，你認識我？”頭頂響起的是夏柏然匪夷所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和一抹莫名的欣喜。

  “當然認識，恐怕你很難在瑾風學院找出一個不認識你的人吧？連同打掃清潔的阿姨在內……”梓莘的話明顯是一副“多此一問”的語氣。

  不過好像在無形中，助長了對方的囂張氣焰啊。

  夏柏然淡然一笑：“看來還會開玩笑，就代表傷得還不是特別嚴重。”

  他似乎是想要放開抱緊她的手臂……

  “不要……”她來不及多想，這兩個字就已然喊出了口。

  隨後，一抹紅暈便浮上了她的兩頰，好在夜色很深，深到足以將她心底的秘密掩蓋得很好。

  接著，她聽見他輕輕的笑聲，不過那笑聲似乎並無半分揶揄的意味。

  半晌，他聽不出任何起伏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其實我也知道你，陳梓莘。”

  “啊？”這一瞬間，她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多年來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有如此心潮澎湃的感覺。

  天啊！是她聽錯了他的話嗎？

  他剛剛明明是在說，他也是知道她的。

  他明明是在叫她的名字。

  從未想過“陳梓莘”這三個字，在他的口中居然有著如此美妙的發音。

  她的心跳再一次被擾亂……

  她就這樣怔忪地看著這個緊緊抱著自己的男生，腮邊甚至還有未乾的淚。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

  他竟然伸出一隻手，輕輕幫她捋順額前的碎發。

  “看起來那些可惡的家夥下手還真是不輕，早知道應該再狠狠地修理他們一頓才是。”夏柏然的眉頭微微皺起。

  天啊！他居然是這麽溫柔體貼的人，還帶著那麽一點點可愛的孩子氣，完全不似第一次她看到他時散發出的那種冷峻氣息……

  這樣的他，似乎更加讓人著迷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梓莘的眼裡竟然再次泛起了淺淺的水波，看上去楚楚可憐。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那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動作。

  “怎麽哭了？是不是傷口特別疼？”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疼惜味道。

  此時，她仿佛已經沉醉在這樣的溫柔中難以自拔了，怔忪了半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看到她搖頭否認，夏柏然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氣。

  “可以站起來走路嗎？”

  “腳踝並沒有傷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梓莘回答的語氣中有略微的不肯定，“我試一下。”而後，在夏柏然的攙扶下，梓莘脫離了他的懷抱，站了起來。

  真的是有些舍不得那樣的溫度啊，早知道就不說腳踝沒有傷到好了。女生為此有些小小的懊惱。

  可是——

  夏柏然居然並沒有讓她獨自行走，而是溫柔地用手臂攙扶著她，而另一隻手，則是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麽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梓莘瞬間又緊張起來，她的身體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

  隻片刻的工夫，他便感覺到了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走路的時候，傷口疼嗎？” 他皺起眉，眼中是擔心。

  “啊？”梓莘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身體在抖。”

  梓莘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臉頰上是醉人的緋紅。

  “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很疼？”他皺眉看著她，臉上是緊張的神色。

  “沒……沒有，一點都不疼。”面對他關切的目光，梓莘連忙否認。

  “那為什麽……”夏柏然的語氣帶著疑惑，只是聰明的他很快便了然了。

  而後，他的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陳梓莘，原來你是個這麽容易害羞的女生啊。”

  那樣敏銳的洞穿力啊……

  原來他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的臉頰隨著這句話而變得愈發紅起來。

  昏暗的光線中，他一直沉穩有力地攙扶著她，一直到走出了巷口。

  “你家裡有冰塊嗎？”

  “啊？”受傷的梓莘顯然跟不上夏柏然的思維節奏，總是處於走神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