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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小姐》第32章
  第32章

  嚴錦堂走進知事公署的“清慎勤”大堂,見裡面早已坐了許多財東,一個個不是長籲短歎,就是淚流滿面。嚴老爺這才知道,來對覃光第訴苦的,已不是一個王矮塔子。財東們除一副不堪忍受的大苦大難的神情外,眼睛裡還分明蘊藏著一股無處發泄的怒火。知事大人坐在案牘後面,同樣一副哭喪臉。半晌,嚴錦堂才聽見自己的知事女婿打破了沉默說:“各位父老,覃某知道你們受委屈了!可覃某確實無能為力呀!又道是,客走旺家門,人家可是為我們剿匪而來的,諸位就再委屈些日子吧……”

  話沒說完,下面的紳士就紛紛叫了起來,說;“老爺,不行呀!”“老爺,我們實在沒法再忍受下去了呀!”

  覃光第用很同情的目光看著這些平時衣冠楚楚、作威作福的紳士老爺們,忍不住在心裡發笑。等這些老爺們說完,他才象玩猴兒似的,不慌不忙地批評起老爺們來:“我說你們是怎麽的了?諸位不都是飽讀詩書、知情達理之人嗎,怎麽連將於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也不懂了?匪患不除,天無寧日,諸位忍受一時之委屈,換來日後太平盛世,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紳士們不知知事大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又一齊委屈地叫道:“大人,這些人與強盜無異呀!”“老爺,你為我們作作主吧,你可是萬民之父母呀!”說著,見嚴錦堂一旁沒有吭聲,又病急亂投醫地把目光轉向了嚴錦堂,央求地說:“嚴兄,嚴老爺,你給說說吧!”

  嚴錦堂閉了一會兒眼,這才走到覃光第面前,公事公辦地拱了拱手,說;“大人,大家說得對,這夥人滋擾百姓,和強盜實是出於一轍,身為父母官,你就替大家拿個主意吧!”說完,他看了覃光第一眼,因為覃光第位置比他高,他的眼睛幾乎翻到了額頭上。

  覃光第聽了,為難地歎息了一聲,把頭仰靠在了椅背上。紳士們立即安靜下來。半晌,覃光第才抬起頭,緩緩地說:“好吧!覃某既為民之父母,上報國家,下安黎民,也是卑職的應盡之責。既然諸位如此寄厚望於我,覃某就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紳士老爺們立即象見到了救星一般,紛紛抱拳感激涕零地高叫起來:“老爺,真是民之父母呀!”“老爺之恩重於泰山呀!”“大人,受我們一拜吧!”說著,這些平時隻接受別人跪拜的人,果真“嘩嘩”地朝覃光第跪下磕起頭來。

  覃光第見了,有點受寵若驚忙對大家說:“諸位老爺起來吧,覃某這就去找陳團長商量!諸位稍候,覃某即刻就回。”說完,就果然出門,帶了師爺和一個差役,往嚴府陳達三的團部去了。

  其實,覃光第和陳達三也沒什麽好商量的,覃光第知道從這些老爺口袋裡掏出錢來,已沒什麽問題了。覃光第想的是如何從陳達三口裡,也掏出一點吃食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20萬塊白花花的銀元,一個子兒不留地全滾進陳達三肥豬樣的肚皮裡。覃光第以為陳達三好歹會給他留點。圍山打獵,見者有份,這樣才夠朋友嘛!可是,陳達三不但沒讓覃光第半個子兒,還在20萬基礎上,加了5萬,說是弟兄們這段日子的委屈費。覃光第聽了,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兩人僵持了半天,陳達三才說:“好吧,看在知事老弟的面子上,卑職體恤你的百姓剛遭土匪劫掠之苦,不再加一分錢,就20萬吧!不過,要是少了半個子兒,貽誤了軍機,我可是不客氣的!”說著,把腰間的槍盒拍得“叭叭”響。

  覃光第隻得忿忿地離開了。

  回到知事公署,那些望眼欲穿的紳士老爺們,就一齊圍了上來。覃光第也不說話,隻吊著眼角,滿臉擠出欲哭的痛苦神色,回案牘後坐下了,紳士老爺們又惶惶不安地退到一邊。過了一陣,覃光第眼角真的掛上了幾顆淚珠,看了看眾人,雙手抱拳,請罪般對大家說開了:“各、各位老爺,覃某愧對父老鄉親了……”說著,“呼”地一聲,又甩下一道鼻涕一串淚珠來。

  紳士老爺們見了,不知怎麽回事,面面相覷了一陣,才又緊張地說了起來:“大人,怎麽了?”“大人,有什麽你就說吧,我們知道大人愛民如子!”

  覃光第又長長抽搐一聲,好似一口氣給堵在喉管裡了一樣。半晌,才抹掉眼淚,對眾人說:“諸位,覃某也沒辦法呀!團長大人要諸位擁戴政府軍隊剿滅匪患,給籌集50萬軍餉……”

  話沒完,紳士老爺們立即象被馬蜂蜇了一般,紛紛跳起來大叫:“什麽?”“天啦……”

  覃光第忙揮揮手,讓眾人先不要驚喊,說:“覃某好說歹說,就差沒對團長大人磕頭了!團長大人也體恤民情,最後才減到30萬,說是再少一個子兒,就以貽誤剿匪之罪,軍法處死!”

  老爺們聽完,沉默了一會,突然一齊“嗚嗚”地哭了起來。頓時,皇帝佬兒親自題寫匾名的官府大堂裡,就仿佛正在辦喪事一般。有兩個家財不厚,不久前又遭“搖天動”勒索去一筆巨款的小財主,哭著哭著就昏了過去。覃光第忙叫人給他倆刮了痧,兩個小財主才醒了過來。等這班老爺們哭聲小了以後,覃光第才說:“各位老爺不要悲傷了吧!覃某何嘗不是一樣痛心疾首?可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時之氣,免受百日之災呀!團長大人說了,誰願意主動繳納軍餉,他的弟兄就馬上從他家裡撤出去!誰不願意交,他的弟兄們仍得在這家裡做客,日後怠慢了他的弟兄,一律軍法處治!覃某知道各位有難處,也不勉強大家,各位老爺都是明白人,大家想想吧!”

  老爺們果然低下頭,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終於有一個聲音,在人群上低低地響了起來:“交吧!把這些瘟神早點送走,也好早點落過眼淨心淨!”

  接著,更多的聲音也“嗡嗡”地在大堂裡縈回開了:“是呀,長痛不如短痛,交吧!”“這下可沒法活了!”“賣兒賣女也交吧!”“賣了也比讓這些畜牲糟蹋了強!”

  覃光第有些得意起來。他知道這些老爺們還不至於走到賣兒賣女的地步,不過這一刀確實宰得夠狠。。可是他沒露出張狂的表情,仍皺了眉頭對這班老爺們說:“各位說得對,我們都是老爺家,怎能容忍這些‘光腚兵’的胡來?各位既然願意破財免災,覃某就立即令人按諸住田畝財產,將款項算到諸位頭上。諸位老爺就回去籌集款子吧!”

  老爺們聽了,又停了一會,才邁著沉重的步子,無可奈何地離開了知事公署。

  第二天,就有老爺提了銀元來交。覃光第正準備叫師爺和一個庶務員去收錢,沒想到陳達三卻帶了他的軍需官和兩個營長走了過來。陳達三把師爺和庶務員推到了一邊,才回頭對覃光第拱了拱手,說:“知事大人辛苦了,這收銀一事,就不勞駕老爺你了!”

  覃光第愣住了,張著嘴半天嚅囁出一個字:“這、這……”

  陳達三一揮手,大聲說:“軍餉大事,卑職豈敢放任自流!”說著,從庶務員手裡拿過交錢的花名冊,交給了身後的軍需官。

  軍需官接過花名冊,轉過身,把一條腿翹在了椅子上,對著交款的老爺們說:“大家聽著,誰把軍餉交給了地方公署,本部官兵概不認帳!”

  這麽一說,那些提著錢的老爺們,就紛紛站到了陳達三等人身邊。

  事後,陳達三才對覃光第說:“知事大人深明剿匪之大義,為卑職多籌軍餉,卑職深表謝意!”

  覃光第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一把掐死這胖子。

  “軍餉”收齊以後,陳達三果然沒有食言,把他的“光腚兵”從各個財東家裡撤了出來,集中到夫子廟去了。

  都撤完以後,陳達三卻穩坐在嚴府沒動。嚴錦堂先還以為陳達三要把下面部隊安頓好以後,再將團部搬過去。可又過了幾天,仍然沒有一點走的跡象。嚴錦堂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不時拄著手杖在“光腚兵”們住的二道房前走來走去,希望出現奇跡。可是奇跡象跟他無緣一樣,總是沒有出現。陳達三每天照樣大腹便便地仰面躺在太師椅上,讓勤務兵給他捶著肌肉,一副無比愜意的神情。嚴錦堂想問卻又不敢問,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到知事公署向知事女婿討主意。覃光第聽了,也一籌莫展地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悔不當初呀!”

  嚴錦堂說:“那怎麽辦?”又說:“我們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吧?”

  覃光第又歎了一口氣,告訴老丈人:“徐徐圖之吧!”

  原來,覃光第被陳達三白白吃掉自己加碼的10萬塊銀元之後,心中不甘,派老師爺回C城向老“總兵”討主意。誰知老“總兵”卻帶回口信說:“我也沒辦法呀!”老“總兵”告訴自己的知事兒子,陳達三原來不是楊主席楊大人的嫡系,楊主席本想借“搖天動”這股土匪的力量,讓他們互相殘殺,自己坐收漁人之利,沒想到卻讓這龜孫子白白揀了一個便宜。不過老“總兵”又告誡寶貝兒子,讓他不要著急,徐徐圖之。此時,覃光第就把這句安慰的話,轉贈給了老丈人。

  嚴錦堂從知事女婿那兒沒討到主意,回家後,他讓管家吩咐廚房,特地辦了一桌酒席。中午,他把陳達三和他的兩個衛兵以及警衛排的頭兒,都請到了席上。酒至半酣,嚴錦堂才站起來,舉了杯說:“各位在團長大人帶領下,安民有功,今眾位弟兄和團長大人就要離開敝府,老夫略備薄酒,為團長大人和各位送行!招待不周,實在有愧,請……”

  話沒說完,陳達三重重地放下酒杯,看著嚴錦堂不高興地說:“誰說我們要走?”

  嚴錦堂臉上的皺紋一下僵住了,舉著酒杯的手半天放不下來。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了神,因為他今天畢竟是有備而來。他迎住陳達三的目光,也用了幾分不客氣的口吻說:“老夫倒是沒聽見兄弟們說走的話。不過老夫以為,自古以來,士與帥都密不可分!今大人的部隊都集中到了夫子廟,團長大人又豈有不走之理?”說完,定定地看著陳達三。

  他以為陳達三會被這番話問住,沒想到陳達三卻“嗬嗬”笑了起來,說:“卑職倒真要感激嚴老太爺操心了!”說完,忽地正了顏色,說:“卑職是不是和手下弟兄住在一起,這是軍機大事,嚴老太爺不得多說!”

  嚴錦堂馬上啞了,端著酒杯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陳達三見了,又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用了嘰諷嘲笑卻暗含機鋒的口吻說:“嚴老太爺該不是在對卑職下逐客令吧!”

  嚴錦堂的臉刷地白了,額頭上也開始冒起細密的汗珠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了出來:“老、老夫豈、豈敢……”

  陳達三目光更銳利地落到嚴錦堂臉上,又緊接著問:“那為什麽,嗯?是不是嫌卑職和弟兄們給嚴老太爺添了吃口?”

  嚴錦堂慢慢回過了神,他決定不再退讓了,於是順著陳達三的話,苦起了臉說:“團長大人英明,老夫家資微薄,確實力不能支呀!”

  陳達三聽了,沒有讓嚴錦堂欣賞他的士兵演練,而是看了看桌上,作出了一副深有同感的樣子,說:“是呀,卑職確實讓嚴老太爺破費了!來人呀——”

  隨著喊聲,立即從院裡跑進來一隊士兵,“啪”地在嚴錦堂和陳達三面前立住了。

  陳達三看了看士兵,命令說:“去,到大街上抓幾十隻雞,拉兩條肥豬回來,就說賠嚴老太爺損失。

  “是!”士兵們答應了一聲,要走。

  嚴錦堂耳朵裡“嗡”地一聲,頭腦裡仿佛敲響了一面大鑼。他忍住太陽穴的悸動,在心裡大叫起來:“天啦,這不是要我嚴錦堂成為眾矢之的嗎?”想著,急忙撲過去攔住了往外走的士兵,哭喪地說:“這可使不得呀!團長大人,你就饒了老夫吧……”

  陳達三說:“嚴老太爺不怕破費了?”

  嚴錦堂說:“老夫該死,大人就權當老夫沒說那話吧!”

  陳達三又“嗬嗬”大笑起來,下巴和頸項上層層疊疊的肌肉,隨著“嗬嗬”的笑聲一圈兒一圈兒地不斷顫動。笑聲中,嚴錦堂卻蠟黃著面孔,張著嘴,目光空洞地四下張望著,好象在尋求神靈的保護一般。

  然而,他不但沒尋到什麽庇護,連周圍塾悉的景物,在他呆滯、昏花的目光下,都變成了猙獰的怪物,在他面前瘋狂地舞蹈起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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