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智齒發炎(1)
其實有些時候人應該感激疼痛,因為它讓人看清,什麽該舍棄,什麽該珍惜。這場死去活來的牙疼讓她看清,再怎麽深深愛著,也抵不過此時身邊這個人的溫柔相伴,貼心呵護。再美好的回憶,也抵不過那個愛她的人夜以繼日的照顧。
她到了N市機場之後自己打了個車回了禦墅蘭庭,也沒通知他,也沒讓司機來接她。秦姐見她回來臉上劃過一絲懊惱,“哎呀太太,您怎麽不早回來幾分鍾呢,陸先生剛剛回來收拾了行李,說要去法國出差半個月呢!”
她一下子就懵了,拎著行李站在那兒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秦姐說那話的意思。她在飛機上已經想象出了他各種能說的話,或者能做的事以及憤怒的表情,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他會這樣不聲不響地出差,而且一走還是半個月。
“太太?太太?”
秦姐見她出神就關切地喚著她,“不然我馬上給先生打個電話,他剛走沒多久,這會兒應該還有時間趕回來一趟!”
她垂下眼斂起眸中那絲不知名的情緒,“不用了,誤了飛機可不好!”
然後便提著行李回了臥室,臥室裡有濃鬱的煙味兒,是他經常抽的那種,證明了他確實剛走不久,她忍住胸口那股澀意,走到窗邊開了窗。陽台上風很大,她就那樣閉著眼站在那兒吹了一會兒風,直到氣息漸漸舒暢起來才轉身回了臥室。
豪宅外,一輛黑色的車子靜靜的停在那裡,陸舟越坐在後座上透過貼著深色車膜的玻璃深深凝視著陽台上的人兒,雖說她乖乖回來削減了一些他心裡的鬱氣,但是一想到她差點被陳青楚擺弄留在溫城照顧陳青楚就氣的慌,一狠心就敲定了去法國出差的行程,為期半個月。
“陸總,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了!”
前頭的司機看了眼時間,回頭提醒他,他一咬牙回過頭來冷冷地吩咐,“開車!”
“是!”
司機恭敬的應聲,一踩油門黑色的車子無聲的消失在了不遠處。陸舟越暗暗握緊了雙手,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掉頭回去的衝動。
許流瀲雖然已經知道了他要出差半個月,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走半個月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一下子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開始她也沒覺得有什麽,等了幾天之後不由得也火了,他這是又搞冷戰還是怎麽的?
她想起他當初惡狠狠說她的話:有本事,你就留在他身邊,永遠都不要回來。她覺得現在這話送給他也挺合適的:有本事,他也呆在法國,一輩子都別回來!
那天晚上她上了一會兒網跟夏微涼聊了半天就去洗了個澡打算睡覺,誰知道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的時候就見他提著行李進了臥室,剛毅的臉上有絲風塵仆仆的疲憊。
她愣了愣,心想,他不是出差半個月嗎?這會似乎還沒到,怎麽就回來了呢?
就在她失神間,他已丟了行李邁步走向她,抬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傾身過來在她頸間嗅了嗅,然後滿意的點頭,“很好!這是洗乾淨了在等著我嗎?”
許流瀲窘的一把拍開他的手,“你胡說什麽呢!”
她要早知道他今天回來,她今天絕對不洗澡。
陸舟越雙手撐在她頭頂將她禁錮在牆壁間,咬牙切齒地冷哼,“許流瀲,你還知道回來啊?”
許流瀲沒想到事情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他竟然還提那件事。不過他要是前幾天她剛回來的那個時候提還好,現在在他一去大半個月杳無音信之後再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所以她當下揪著自己身上的浴巾毫不客氣地反駁他,“喲,陸老師,現在這話應該是我對您說比較合適吧,您一去法國出差半個月,您還知道回來呀?”
陸舟越也不惱,就那樣眯著一雙墨黑的眸子盯著她,許流瀲一開始還理直氣壯地跟他對視,後來不知怎的越來越覺得心虛,眼神不由得開始躲閃起來,他這才開口,“你這是在怨我?”
她咬著唇別開眼不說話,她是在怨他又怎樣?她好歹只是在N市陪了陳青楚一小會兒而已,他卻大半個月沒回來呢。
陸舟越不允許她逃避,抬手一把扳回她的腦袋逼她與自己對視,“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撂下我一個人在這裡,自己卻在溫城陪陳青楚時,我是什麽感覺?”
她隻覺得胸口憋悶無言以對,想要別開視線他又不允許,就只能那樣與他直直對視,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一個驚慌失措的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他赤。裸。裸的疼痛,他幾乎嘶吼的低喊,“我夜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你知道嗎?我心如刀割撕心裂肺你知道嗎?不,你永遠都不會懂這些感覺的,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許流瀲在他這般悲憤地對她丟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看向他的眼神裡已帶了些哀求的成分在裡面,求他不要說了,他說的她心裡難受,疼痛。
陸舟越多精明的人啊,當下就看出了她眼底那又是哀求又是歉意的情緒,反正他要求的也不多,她能有這層認識就已經很不錯了。就松開她冷冷地說,“就算你現在承認你剛剛那樣質問我是在吃醋,就算你現在道歉,也彌補不了你跟那小子搞出的那些事!”
許流瀲張嘴剛想說什麽,他直接惡狠狠地丟給她一句,“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然後邁步就進了浴室,許流瀲氣惱的在那兒跺腳,她是心底有歉意來著,但是她哪裡有在吃醋啊,他這人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一股腦兒的把他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了,還不給別人辯駁的機會。
聽著浴室裡傳來的嘩嘩的水聲,想起剛剛他那惡狠狠的話,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她不由得鬱悶的撲到了大床上,拉過被子來蒙住自己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個圈。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她當然都知道,可是怎麽忽然覺得不安了起來,覺得臉紅了起來,又不是第一次了,怎麽搞的比第一次還緊張,她到底在別扭個什麽勁兒?
她還在那兒滾來滾去,旁邊的床榻忽然陷了下去,一雙大手製住了不安分的她,他略帶笑意的聲音隔著被子低低傳入耳中,“你打算一晚上就這樣把自己卷在被子裡嗎?還是說你這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拒絕我?”
她就那樣裹著被子趴在那裡不動彈,他開始伸手來掀被子,“如果不想要的話可以直接說,憋在裡面悶壞了怎麽辦?”
他說的那麽直白,她窘得更加不想出來面對,就依舊那樣趴著不動彈,給他來個不理不睬。
“行了,別裝睡了?再怎麽裝也逃不掉的!”
他的話音剛落下,她就覺得裹著她的被子被人用力一扯,她直接驚叫一聲就跌入了一具火熱的胸膛裡,而且還是以趴著的姿勢,最要命的是,他身上空無一物。
她尷尬地手忙腳亂的想要起身,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對他不理不睬的做法,他當然不能如她所願,雙手環在她纖細的腰間,稍微一用力她就不得不再次趴回了他身上。
“流瀲…”
他啃著她的脖子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那樣輕柔而又飽含著思念之情的兩個字,讓她覺得渾身一陣酥麻,不由得輕輕應了他一聲,“嗯…”
他也察覺到了她的反應收緊胳膊用力將她摟的更緊,繼續在她耳邊說著灼熱的情話,“我想你!這大半個月來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想得渾身都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了,一狠心就定了半個月的行程,結果到了法國之後卻發現自己一天都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然而想要臨時取消一個周的行程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好晝夜加班,硬生生將兩個周的事務縮減了兩三天的時間,然後匆匆趕了回來。
許流瀲趴在他寬闊的懷裡聽著他的這些動聽的情話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他的大手從她的睡衣底下探入,順著她挺翹的臀往上,在她光滑的身體上一寸寸的遊離著,一寸一寸地點燃著火焰。
後來他乾脆翻身將她壓進了大床裡,低頭尋著她的唇就吻了上去,唇舌毫不客氣地撬開她的唇齒探入她的口腔與她小巧的舌攪在一起,掀動著瘋狂的情。潮。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學著他的樣子咬著他的唇用力吸了一下,他被她吸的渾身一個顫抖分開她的腿腰身一沉就長驅直入的刺入了她,被填滿與被包裹的快。感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呐喊。
他垂首望著因情欲而雙頰燃燒起大片緋色的她,粗噶著嗓子調侃著她,“這麽激烈的回應我,是不是代表你也很渴望我?”
許流瀲心一橫,閉上眼拉下他的脖子來就吻上了他的唇,她不是很渴望他,她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對他的歉意。
對於這樣的福利,陸舟越當然是欣然接受,這些日子來的各種煎熬,各種思念都一並融在這場小別勝新婚的歡愛裡。古人都說,床頭打架床頭和,看來這話還是頗具哲理的。
*
本來在他強硬地逼她嫁了他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像隔著一層東西似的,雖然有時候兩人也相處的其樂融融,但彼此心裡都知道各自有芥蒂。
可自從陳青楚回國,在兩人之間不停地製造戰爭之後,那層隔閡竟然奇異的消失了,他們的關系非但沒有如陳青楚想象的那樣惡化,反而開始漸漸破冰,陸舟越看著她臉上越來越多的笑容,心底感歎他該感謝陳青楚的。
而促成兩人關系真正突飛猛進並且讓她敞開心扉接納他的是那一次許流瀲智齒發炎。
晚上的時候他纏著她歡愛了半天她沉沉睡去,到了半夜,她在一陣又一陣的牙疼中醒來,她感覺了一下,是最後邊的智齒位置,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翻身將自己痛著的那邊臉頰埋進枕頭裡。
她這幾個智齒,每隔半年就會出來透透氣,尤其實在生氣上火的時候就更容易發炎,而且每次還不全部跑出來,隻一點點的露頭一點點的生長,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害羞著,她卻每次都飽受折磨。
她想著這段日子來先是被逼結婚又是陳青楚的,心裡積攢了那麽多鬱氣,今晚忽然發作,終於是怒火攻心了吧。好在以前發作的時候疼的都不是很厲害,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吃點消炎藥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陸舟越向來淺眠,她一翻身他就醒來了,伸手將她勾了回來迷迷糊糊的問,“怎麽醒了?”
歡愛過後的她向來是一覺到天亮的,今天怎麽半夜就醒了?
許流瀲不想告訴他,一是因為她覺著不過是個牙疼不想搞得那麽嬌貴,二是因為她不習慣將自己的心事講給他聽,不習慣依賴他,她剛要告訴他沒事,牙根處卻又忽然刺痛了一下,她不由得哎呀了一聲。
“怎麽了?”
他飛快的起身打開床頭燈,借著暈黃的燈光看著她捂著半邊臉皺眉的樣子,尚帶著些睡意的臉上滿是擔憂,她捂著臉別開頭小聲說,“牙疼…”
他二話沒說掀起被子就起身穿衣服,她回頭不解地瞪著他,“你幹什麽?”
“去醫院!”
他將她的衣服丟給她,她差點捂著臉從床上跳起來,“搞什麽!三更半夜的誰要去醫院,不過就是個牙疼,吃點消炎藥就好了!”
他至於搞得這麽興師動眾的要去醫院嗎,她不知道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麽,看著挺精明的,怎麽是個生活白癡,牙疼一旦疼起來,上哪兒都沒用!不是都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就要命嗎。
她又怎麽知道,他每一次犯傻,不過都是因為太過於緊張她而已。
她本就因為那隱隱約約的疼而心煩意亂,所以語氣難免暴躁了些,他被她吼得有些無辜,人家本來一番好意卻換來她這樣,她看著他隻覺得那痛意更明顯了,就轉身躺下將自己蒙進了被子裡。
半響,她又聽到他踢踏著拖鞋在翻箱倒櫃的找什麽,一會兒又出了臥室,不一會兒她又聽到似乎秦姐也起來了,他在外面跟秦姐小聲說著什麽,她恨不得疼死過去算了,不要告訴她他連醫藥箱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把秦姐拖起來問。
不一會兒外面總算安靜下來了,他端著水和藥進來在她身邊坐下,“起來吃消炎藥吧!”
她抵不過那疼意從被子裡鑽出來,接過那藥大口吞下,他的眼底依舊是擔憂,“你確定只是吃藥就能好?”
“嗯…”
她有氣無力的應了聲又轉身躺下,他這次沒再說什麽,關了燈上。床從背後將她緊緊摟住,或許是那藥效發揮了作用,也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她竟也漸漸睡了過去。
不過一大早,她還是又被疼醒了,直接衝到洗手間去接了一大口冰涼的水含在嘴裡,奢望那涼意能緩解一下牙根處的脹痛,然而只是一秒鍾的舒緩,下一秒,又繼續疼,她惱火的想殺人。
以前也疼過,可是吃上藥之後就都會慢慢緩解。這一次這是怎麽了?非但沒減輕,反而加重了!她拿過牙刷來刷牙,以前這也是一種緩解疼痛的方法,可是牙刷剛一沾上牙後槽,她立馬疼的一把將牙刷摔出去老遠。
他聽到聲響衝了進來,看著她皺眉痛楚的樣子關切地問,“還疼?”
他低柔的嗓音讓她眼眶一熱,她忽然很想哭,可是又覺得很丟人,就低下頭匆匆往外走去,“我去吃個消炎藥!”
想著昨晚他是跟秦姐要的藥,她就下樓去了,秦姐見她下來趕緊拿了一個杯子過來,“太太,昨晚聽說您牙疼,我這兒有個偏方,用幾種草藥熬了點水,您試試?”
許流瀲感激地接了過來,那濃重的草藥味卻讓她皺起了眉,秦姐笑著說,“良藥苦口!您喝一口含在嘴裡,過會再吐出來,這樣連著喝幾遍有止痛的作用!”
許流瀲終究還是照著她說的做了,因為實在太疼了,現在只要能有辦法止住那痛意,叫她怎樣都行。
秦姐看著她心裡在說:良藥苦口,正如有些人,也許開始給她的感覺是苦澀的,卻最終能治愈她心底的傷痕,有些人,一開始帶給了她甜蜜,最終留給她的全都是苦澀。
或許是秦姐給的那藥起了作用,到吃早飯的時候她覺得沒有那麽疼了,竟然還喝了兩碗粥,他見她這麽能吃也沒再說什麽,吃完飯便上班去了。
她本來想去便利店打工的,她現在大四已經幾乎沒什麽課了,除了寫論文之外,所以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打工了,順便找著工作。
可是剛收拾完自己牙根處猛地又鑽心的疼了起來,反彈了似的,比早晨那會兒又疼了許多,直疼的她心煩意亂的,索性請了假不去打工了,她想著好好休息一天應該會有所好轉。
可是閑下來她又不知道做什麽,隻好上網,一上線就被夏微涼的簽名弄得眼淚都出來了,她的簽名赫然寫著:多留戀都不能活在從前。
這句話生生應了她此時的心情,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和陳青楚,想到了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從前,她邊抹著眼淚邊敲打著鍵盤:夏微涼!
“來了來了!爺,您有何貴乾?”
夏微涼立馬狗腿地回了過來,她恨恨地回,“你能不能把你的簽名趕緊改了!”
夏微涼沒有像以前那樣調侃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發過一大段話來,“美好的人,並不是那麽難遇到。難遇到的,是美好而且深愛我們的人。因為深愛,我們才得以享有體會進而理解他們的美好,他們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美好。”
或許是因為牙疼讓她變得脆弱了許多,許流瀲看著夏微涼發的那段話眼淚流的更凶,她知道夏微涼說的這個美好的人指的是誰。
她想起昨夜他體貼的去給她找藥,想起他今早看向她時滿臉的擔憂,他平日裡那麽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峻嚴肅的人…
這樣想著愈發覺得心裡頭難受的慌,她忽略那些莫名的情緒,憤憤敲打著鍵盤,“夏微涼,你總是這麽矯情,每次都將人弄哭!”
“嘿嘿,這就是人家作為一個資深言情小說家的煽情功力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