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等到李歆澤幾乎要以為，自己可能等不到一個答覆了，岑思堯的電話才突然打了進來。

  望著突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還在不斷跳躍的號碼，李歆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不清是突然放松下來，還是感覺更加緊張了，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的在屏幕上劃過接聽鍵。

  “喂，歆澤！”岑思堯的聲音從手機裡面傳來。

  “思堯，我在聽。”李歆澤把手機緩慢的放到耳邊，輕聲答道。

  “我看過你剛剛發過來的郵件了。”岑思堯的語氣十分平明，和他以往一貫的跳脫輕松截然不同，若非聲音沒變，幾乎要讓李歆澤以為，這誰另一個人一般。

  “感覺如何？”李歆澤按捺住心底的緊張和急切，溫柔的微笑了一下，輕輕問道。

  “先別管我的感覺是什麽，現在，應該是我問你，你想做什麽吧？”岑思堯也輕輕的笑了笑，聲音裡帶著些低沉的味道。

  “有興趣做一次風險投資嗎？”李歆澤帶著笑意，卻極其認真的緩慢說道：“投資對象就是我自己。”

  “看來，你很自信啊？”岑思堯笑道。

  李歆澤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微笑道：“還好，我只能說，會竭盡全力！”

  “可是，想從普豐實業抄底的風險太大了！”岑思堯也稍稍正色道：“人脈、關系、內部消息，你什麽都沒有。”

  李歆澤承認，然後笑道：“的確，所以說，才是風險投資啊！”

  岑思堯沒有直接給出答覆，而是稍稍猶豫了一會兒，轉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想起我來的？或者說，你是一早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就在剛剛，”李歆澤知道岑思堯應該是已經有些意動了，十分坦誠的說道：“如果不是你主動把電話打進來，我想，我應該不會主動去找你幫忙的……”

  岑思堯直接問道：“為什麽？”

  “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我很難找到辦法，讓你相信我……”李歆澤認真的回答道。

  “可是你剛剛還是說了！”岑思堯意有所指，站在他的角度上，李歆澤剛剛發給他的郵件，來得太多突然，也太過巧合。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巧合而已！”李歆澤平靜道：“我手頭上能夠動用的現金，只有兩萬，即使能夠達到百分之幾百、甚至百分之幾千的收益，最終能夠拿到的資金，依舊很少。”

  岑思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歆澤，若是我說，你剛剛發給我的那個郵件裡，很多內容我都看不懂呢？”

  “……看不懂才是正常的吧！”李歆澤微微蹙了蹙眉，然後啞然失笑道：“你剛剛自己也說了，並不是學金融的，若是隨便來個人，就能看懂股市上的K線圖——雖然那並不難學，還要金融專業幹嘛？或者說，身為一個類似於天使風投的投資者，你只需要選擇正確的投資對象就好了，而不需要投資對象的計劃本身有完全的了解，不是嗎？”

  “好吧，你快要說服我了！”岑思堯沉吟了一下，然後道：“雖然我依然還是覺得，你這個投資計劃有些過於空想，感覺有點飄著，摸不著邊際那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是說，沒有風險控制嗎？”李歆澤直接問道。“是，”岑思堯毫不遲疑的說道：“話題又繞回到了原點，歆澤，現在的你，沒有任何內幕消息，你憑什麽說，你這次的投資能夠盈利而不是虧損？或者說，按照你剛剛所提議的，我做這麽一筆風險投資，給我一個我願意把錢交給你的理由！”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的確更像是一場賭博！”李歆澤微笑道：“根據我自己的判斷，就像我在發給你的那封郵件裡寫到的那樣，我認為我可以做一次抄底，畢竟，中國的股市如何，你也有所了解，想要做一次抄底，基本上完全只能等天災人禍之類的意外事件！正常情況下的國內股市，幾乎不存在操作空間！”

  電話那邊，岑思堯沒有繼續說話，似乎是在沉吟。

  李歆澤聽著電話裡面傳來的輕微的聲響，原本懸起來的心，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既然岑思堯願意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討論這麽久，就意味著，他對自己的提議，已經有了一些興趣……

  良久的沉默裡，李歆澤想要開口輕輕的詢問一句，不過，終究還是穩住了心神，繼續等到岑思堯得出他自己的決定。

  “我可以給你大概二十萬吧！於是，李歆澤小姐，讓我們談談傭金的問題吧！或者說，你更習慣用利率這個詞語？”沉默了半響之後，岑思堯終於低聲笑道。

  若是上輩子的李歆澤，碰到這種情況，一定會開玩笑時的跟上一句，我想請問一下，你所謂的二十萬，是人民幣還是美元？

  然而現在，比身無分文也沒好到拿去的李歆澤，卻是毫不懷疑，岑思堯口中的二十萬，只能是人民幣了，不可能再多了！畢竟，二十萬美元不是個小數目，就算他手裡有錢，就算他把自己當做朋友，並且對她提出的這次短期抄底有了興趣，也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的把錢交給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
  事實上，岑思堯所說的二十萬元，對於早就看慣了帳戶裡大額數字、也曾經經常進行大宗交易的李歆澤來說，並不算什麽，然而此時，這筆錢，卻讓李歆澤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興奮了起來。

  “風險分擔呢？”李歆澤直接問道：“雖然我們都不想，但是，還是事先把兩個人的風險分擔明確一下？”

  岑思堯想也沒想，便直接說道：“百分之五十！反正這裡也不涉及種子公司上市的問題，也不存在股權導致的經營權爭議，如果盈利，我要那二十萬元所產生盈利的百分之五十，如果你失敗了，歆澤，我要保留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原始資金！你覺得如何？”

  “我答應！”李歆澤也答應的十分爽快，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又不具備貸款資格，又不可能去找高利貸那種，也不認識什麽可以借錢的人，唯一有過接觸、並且有錢可以扔進來的，便是岑思堯了！
  “回頭我會拜托我媽媽的律師草擬一份文件，給我一個你的銀行帳號，那筆錢會隨著文件一起發給你！”岑思堯認真的說道。

  “好，我會把身份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準備好的……”李歆澤雖然不是律師，不過，接觸的類似的事情多了，對於這個流程，自然也就有幾分了解。隨著事情談妥，電話裡，岑思堯的語氣，也很快又從剛剛那種嚴肅、認真、正經的狀態裡恢復過來，再次變成了輕快的調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岑思堯故意驚歎的說道：“只不過一個電話而已，我居然就這樣扔進去了二十萬……”

  “你會拿到你想要的回報的，我相信。”李歆澤笑道。

  “但願如此吧！”雖然李歆澤看不到，可是，岑思堯還是聳了聳肩，有些不以為然的模樣。

  在岑思堯看來，李歆澤想要大賺一筆，可能性不大，不過，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趁著普豐實業股票大跌的時候買進，然後過一段時間，只要耐心等著普豐實業的股價回復正常水平、甚至於比原來的價格稍低一些，但是，想要小賺一筆總還是可以的！所以，他並不怎麽擔心自己交出去的那二十萬資本金的安全性。

  事實上，在股市上的那些大額資金，除非有像李歆澤這樣，對於這件事完全抱有一種普豐實業只是暫時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很快就會從這次的意外事件中恢復的想法，否則的話，按照他的那個想法，沒有多少投資人會為了這麽一點利潤折騰一圈。

  而一旦普豐實業因為旗下子公司的“歪樓事件”聲譽受損，再雪上加霜的碰上資金鏈斷裂的問題，那麽，如李歆澤這種想要抄底的人，在一個地點進去之後，面臨的只會是更多的低谷，最終血本無歸也是正常的……

  “喂，你怎麽不說話了？”剛剛把二十萬交給了一個也就比陌生熟悉一丁點的人去搭理，談完正事的岑思堯卻仿佛絲毫不受影響一般，甚至還有閑心介意李歆澤和他說話一點也不熱情的問題。

  “……有些困了，”李歆澤的笑聲很輕，對岑思堯低聲說道。

  剛剛在和岑思堯談事情的時候，她的心情遠比岑思堯要緊張、介意的多，現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了，岑思堯的狀態十分輕松，可是，對於李歆澤來說，身體一旦放松下來，便仿佛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包圍一樣，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倦然。

  “李歆澤小姐，身為一個操盤手——我也不知道這個說法合適不，先湊合一下吧！面對你的出資人，你怎麽可以這麽沒精打采？”岑思堯用一種十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李歆澤扭頭，瞥了一眼還在發出幽藍光澤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看到右下角已經變成了零點十七分的時間，無奈苦笑道：“我這裡已經過凌晨了，早上的時候還得去給酒店前台給開工資的資本家乾活……你那邊，是不是也該去吃午飯了？”

  “好吧，你先休息！”岑思堯有些興致未盡的說道：“回頭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啊！”李歆澤笑了笑，滿口答應下來，“拜拜！”

  “再見啦！”岑思堯說完，很快的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一聲掛斷提示音，李歆澤也把手機放在了枕頭邊上，又看了兩眼筆記本電腦上自己整理好的內容，然後才關上筆記本，準備躺下睡覺。

  李歆澤拍了拍枕頭，弄出一個讓她覺得舒服的形狀，躺在床上剛剛閉上眼睛，並沒有關機的手機便又響了一下，是短信的聲音。

  李歆澤本以為是岑思堯突然又想起什麽沒說到的事情，在黑夜裡伸手從枕頭邊上摸索著把手機拿了起來，才有些愕然的發現，竟然是移動通信公司發過來的，話費余額不足十元的提醒……

  明天又要交話費了，李歆澤默默的想著，否則，估計給岑思堯打一個電話，差不多就得欠費停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