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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醫妃》第103章 命運顛倒
  第103章 命運顛倒

  原稿地址:D:\大神碼字(小黑屋強製碼字)V7。9版\大神碼字\大神碼字(小黑屋強製碼字)V7。9版\文稿\新建文稿(19)。txt
  馬車慢慢駛過長街,車輪碾壓青石板磚發出細微的‘吱呀’聲,緩緩停在小醫館門前。

  海爺與大胡子坐在裡頭等謝橋,聽到響動,探頭望去,便見謝橋取下頭上的帽子,解下鬥篷遞給身後的明秀。

  “久等了。”謝橋坐在他們對面,接過藥童捧上的茶。“他都運走了?”

  大胡子把銀票拿出來,遞給謝橋道:“他是個謹慎的人,運走的時候,都開箱檢查,確認無誤後方才給銀子運走,送進宮去。”

  謝橋將銀票推過去,含笑道:“這些都是兄弟們的辛苦費。”

  大胡子搓著手道:“東家,五五開,兄弟們的都已經勻出來。”

  “都是拚命的事,我不居功,日後還有許多用得上你們的地方,不必與我客氣。”謝橋就事論事,她不過一句話,乾活的都是下面的人,自然不好拿好處。

  大胡子看向海爺,見海爺點頭,將銀票收回懷中。“我代兄弟們謝過東家。”

  “這一趟的確很凶險,幾個兄弟潛伏在船隻裡,按照你的法子,用石灰與桐油混合成油灰,填補木箱的縫隙。箱子多,花費的時間較長,好在抵達京城前油灰幹了,方才讓船隻沉下去。放在平時將箱子從水底搬出來不成問題,可如今是洪水期間,真的是抓瞎。”海爺不禁慶幸他的弟兄們常年在海上飄,水性極好,方才沒有出差錯:“你說的這個撚縫法子極好,兄弟們不敢白日裡動手,天黑了再下湖撈出來。好家夥,除個別的滲水進去,其他都很完好。”

  謝橋笑而不語,油灰有極佳的耐水性,但延伸率和抗膨脹很差,木料浸水膨脹變形後容易開裂。

  好在季雲竹的人白日裡在船隻下沉的地兒守,夜間都撤回去,泡在水裡時間長久,這些箱子全都會裂,白費功夫。

  不知季雲竹知曉他的東西換個包裝重新賣個他,會如何?

  謝橋嘴角微微上揚,想必很精彩!

  海爺高興後,心中漸漸憂慮,他們過往是海霸,截獲商船的事幹了不少。至從跟謝橋以後,金盆洗手。眼下再乾起這勾當,與皇宮有牽扯,心裡難免害怕:“東家,如果揭發了,會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

  “老胡在季雲竹跟前露臉,他回海上去,這一年不必回京。”謝橋並不怕季雲竹發現是她乾的,只怕他會要老胡的身家性命。

  大胡子聞言,也跟著擔憂:“日後我不能來京城?”

  謝橋沉聲道:“冬季航海,老胡跟著你一同去。”

  “葉舟呢?”

  “葉舟我留在身邊有用處。”葉舟是機靈的人,西域那邊她不想放手,交給他去做。

  交代清楚,謝橋起身離開。

  海爺疑惑的說道:“東家,你大費周章的將季雲竹的藥材弄來,為的就是坑他銀子?”

  不應該啊,若是如此,她又為何不要銀子呢?
  謝橋嘴角輕翹,諱莫如深道:“你們等著,到時便知了。”

  ——

  半月後,永和宮。

  原本好端端的淑妃,突然病倒。

  林太醫診脈後,氣血虛,虛好好調理、進補。

  薔薇拿著林太醫開的方子,去禦藥局尋達魯花赤要雪蓮。

  達魯花赤要過她手裡的藥方,吩咐副使給她取藥。

  副使在標注雪蓮一欄內,拿起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打開睨一眼確認是雪蓮後,遞給薔薇。

  薔薇抱緊盒子回永和宮。

  燕王恰好此時來探望淑妃,看見薔薇手裡的盒子,伸出手掌:“本王看一看。”

  薔薇遞過去,燕王揭開盒子,看著裡面的雪蓮,變了臉色:“他們這是見本王失勢,竟拿這些東西來糊弄母妃!”一揮手,打落薔薇手裡的盒子。“欺人太甚!”

  “啪嗒——”

  砸落在地上,裡面的雪蓮躺在地上。

  “何事令你大動肝火?”盒子滾落在明帝的腳下。

  “父皇!”燕王面色一變,跪在地上。

  劉公公彎腰撿起地上的雪蓮花,上面布滿黑色斑斑點點。

  明帝見劉公公神色不對,目光落在雪蓮花上,了然燕王為何事發怒。雖不見怒色,卻面色極為陰沉:“傳達魯花赤。”

  幾刻鍾後,達魯花赤跟在劉公公身後走來。

  “奴才叩見皇上、燕王殿下。”達魯花赤跪在地上行禮。

  “啪——”

  明帝將盒子扔在達魯花赤面前。

  仿佛敲擊在達魯花赤的心頭,渾身為之一顫,看著地上的盒子,隱約猜到問題,具體因何他卻是不清楚。哆哆嗦嗦的打開盒子,看著裡面發霉的雪蓮花,臉色煞白,磕頭求饒道:“皇上明察,季公子這批珍貴藥材運送進宮,奴才與大使、副使分別仔細檢查過,不曾有問題……”

  話未說完,被燕王一口截斷——

  “混帳!你這是說本王與母妃刻意栽贓陷害你!”燕王早就對宮中看菜下碟的閹人厭惡不已,而今日他遇到的這件事,令他厭惡到極點:“指不定是你們以次充好!”

  “奴才冤枉啊!燕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宮中每年的珍貴藥材往年都有剩余,奴才們也會搬出去曬,以免受潮發霉。去歲太后娘娘的身子調養,耗費的過快。又是各府的賞賜,早已是不足,哪裡還有次品?”達魯花赤突然想起一事,急切的說道:“這些時日大雨不斷,季公子運送藥材進宮,走水路,奴才想會不會是護送過程中便已經受潮?”

  季公子恐怕也想過這個問題,叮囑他天晴之後搬出來曬。

  哪知,這天剛剛放晴幾天他來不及搬出去曬,藥材倒是出問題了!

  “季公子運送的問題,那麽這一批藥材只怕都會長霉!”燕王說到此,便聽達魯花赤道:“皇上,奴才懇請您派人去查看。”

  話音話落,寧姑姑匆匆而來,見到皇上,將手裡的燕窩呈遞給劉公公:“皇上,昨日裡奴婢去禦藥局領的燕窩。太后娘娘宮裡還剩有一盅,昨日裡沒有用。今日拿來燉湯,哪知裡頭全長霉點了!”

  一個有問題,可以說難以證明是誰動的手腳。

  兩個出現同一個問題,可以確定問題出在禦藥局。

  明帝吩咐劉公公去檢查。

  少頃,劉公公回來複命:“回稟皇上,除了人參、鹿茸之外,其余都已經腐爛、長霉。”

  隨之而來的還有兩位大使,兩位副使,紛紛跪地求饒:“奴才們不知好端端的藥材,為何全都長霉腐爛,請皇上明察。”

  達魯花赤生怕皇上會降罪禦藥局,慌忙說道:“皇上,這批藥材本該上個月運送進宮。往年季公子都按時送來,今年卻是推遲一個月。奴才聽說季公子押送進京的船隻沉進湖底,後來尋找來自西域的商人買下藥材運送進宮。”

  眼角余光睨向明帝,見他面帶薄怒,戰戰兢兢的說道:“可奴才瞧見最後兩口箱子底有黃泥,箱子是陰濕,裡面的靈芝裡有黃泥水,當時有人解釋屋子漏雨淋濕了,滲透進去泡著靈芝成了棕黃色的水。奴才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倒像是從河底撈上來,後面的兩口箱子忘記處理……”

  明帝面色陰沉的滴水,季雲竹若敢將沉在湖底的藥材重新打撈上來送進宮,膽大包天!

  “珍貴藥材本就極難得,兒臣據聞季公子耗費一年的時間才能籌足宮中一年所需,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這廂他的船一沉,那邊便有西域的商戶有一批待售的藥材,未免太巧合?”燕王疑惑的說道:“況且,這麽多貨物進京,如何會沒有動靜?”

  “傳季雲竹入宮!”明帝起身,去往興樂宮。

  劉公公出宮去傳明帝口諭。

  達魯花赤與大使、副使跟在明帝身後去往興樂宮。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燕王嘴角微揚,去往內室見淑妃。

  “母妃,身體如何了?”燕王扶著淑妃坐起身,拿起引枕塞在她的腰後,拉高被子蓋在她的胸口。

  淑妃面色潮紅,唇瓣蒼白無血色,微微笑道:“不妨事,林太醫……”對她治病是盡心盡力,只是上回的事情,謝橋分明是讓他嚴把口風,切莫泄露出去。可他卻刻意將消息抖露給皇上聽!
  後來他再次來給她診病,一臉坦然,詢問他時裝聾作啞。

  “母妃不必擔心,您只需要知曉,順安縣主是我們的人。”燕王心裡也摸不準謝橋打的什麽主意,當初在南陰燮郡王因為她,將林太醫丟到患有鼠疫的人一起關了一夜,心中對燮郡王更加畏懼的同時,也會對她心懷恨意。

  表面上的恭維,也不過是為了掩藏心內的痛恨,伺機而為。

  可她卻偏偏卻找了林太醫。

  淑妃微微皺眉,心裡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可那種感覺,又說不出來。隻得叮囑燕王道:“你切不可太信任她,母妃心裡有種她在幫你,可卻是為了利用你的感覺。”解她身上的毒,她感激謝橋,可後面的種種,不得不令她多想。“宮中催促季雲竹盡快供藥,張榜尋藥商之事,皆是你所為?”

  “母妃中了他的下的毒。”燕王冷聲道:“兒臣不過還擊罷了。”

  淑妃歎息一聲:“你小心為上。”

  “兒臣明白。”燕王心裡何嘗不知謝橋與季雲竹不對付?只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互利互惠罷了!

  季雲竹財力雄厚,幫扶太子,對他是大大的不利。

  更何況,季雲竹幫助太子謀害淑妃,他不能容忍。

  謝橋利用他對付季雲竹,倒不如說他也利用謝橋。誰利用誰說不清,只要達到自己想要的目地即可。

  他十分清楚,謝橋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助他!

  ——

  季府
  季雲竹閑情逸致的煮茶。

  洪水退後,他的人便去沉船的地方將船只打撈上來。

  這時,石琴匆匆過來回復道:“主子,船打撈上來,裡面裝箱的藥材全都不見了。”

  季雲竹手一頓,猛然看向石琴:“什麽叫……不見了?”

  “新造的貨船與其他幾條船不同,裝著的貨物,絕對不會被洪水衝走!”石琴十分篤定,面色很凝重:“主子,您讓屬下調查船是被誰動的手腳,並沒有查出來。屬下認為,船隻啟程的時候,人就已經藏在船隻上,目地正是這批藥材!”

  季雲竹目光陰戾,除了謝橋,想不出有誰會與他做對!
  謝橋?

  她有這麽大的本事?

  季雲竹閉目,不能輕敵。

  這時,管家來報:“公子,宮裡頭來人,皇上傳您進宮。”

  季雲竹一怔,目光變幻,換一身衣裳跟著劉公公入宮。

  興樂宮,明帝一襲明黃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上。而高階之下,大殿之中,擺滿大大小小的箱子,並未蓋上,裡面裝著的珍貴藥材,赫然是他半個月前送進宮中。

  不同的是他送進來,完好無缺。如今,卻是發霉的發霉,腐爛的腐爛。

  季雲竹瞬間聯系起石琴回稟的話,面色冷沉。他購買的壓根就不是西域商賈販賣的藥材,而是沉在水底被打撈上來的藥材!

  一陣氣血翻湧,喉間腥甜,季雲竹生生吞咽下去。

  擱在扶椅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隻這一船藥,挖空他一半的家底。

  宮中並未結帳。

  眼下出這等事,後果怕是不止如此。

  今后宮中定不會購買他的藥材,這些損失他得認了!

  “這是你供應的藥材,你看看。”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指著下面的一排箱子,示意季雲竹細看。

  季雲竹垂目,雙手搭在萎縮的雙腿上,無意識的捏拿,緩聲說道:“不必看了,草民心中已經有底細。今年這些珍貴藥材,草民全數收走,其他的藥材,全當做賠償!”

  明帝並未立即回答,盯著季雲竹半晌,開口道:“藥材還未出問題,各宮貴人都服用,若是出問題……”話音陡然一轉,厲聲說道:“你擔待的起麽?”

  “草民有罪!請皇上責罰!”季雲竹一味認罪,並不開脫。

  明帝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恨恨的瞪著他。之所以願意讓他成為藥商,供應宮中,全都是看在季仲的份面上!

  “你是看準朕不會對你如何?”明帝拍著龍案站起身,傾身瞪著季雲竹。

  “草民不敢。”季雲竹何嘗不知明帝不發落他,念在祖父幫他一場的情份上?
  嘴角不禁苦笑,他受祖父蒙蔭,得明帝寬恕。可他是不孝子弟,未能替他們報仇!

  “宮中的貴人服用過,有個好歹,提頭來見!”明帝拂袖,重新落座。季雲竹犯的錯,足以令他丟命,也算他嘗還季仲的人情!
  季雲竹拱手謝恩,滾動著輪椅退出大殿。

  一旁的大使、副使傻眼了。

  原以為,季雲竹會抵死不認,可他卻輕易的認罪。

  原以為,皇上會大怒,治他欺君之罪,可卻不痛不癢的警告一番。

  連忙吩咐人將這些箱子全都搬出去,給季雲竹處理。

  ‘噗——’

  季雲竹退出大殿,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噴灑而出。

  “咳咳……”

  季雲竹捂嘴輕咳,一雙眼睛,仿佛被地上的鮮血染紅。緊握著扶椅的右手,力氣大的幾乎要捏碎木塊。

  他輸了!
  輸給一個女人,輸的徹底!

  “主子!”石琴驚慌的看著季雲竹,他雖然體弱腿殘,可這些年的調養,身子早已好全,除了不能行走之外。

  可,今日卻吐血了!
  “我無事。”季雲竹舉手製止他上前,氣血鬱結於心,致使他吐血。

  石琴了然,主子被氣得吐血了。

  “主子,皇上不曾懲罰您,這件事算平息,我們隻管查動手之人?”石琴松一口氣,也算是一件好事。

  季雲竹冷笑幾聲,臉色愈發的蒼白難看。

  平息?

  未必,只怕是開端!
  皇上最後一句話,提醒他,這件事還沒有完!

  果然,他出宮之後。

  皇后、太后皆不同程度的上吐下瀉,好不容易服藥止住,卻是高燒不退。

  太醫們束手無策。

  皇上勃然大怒。

  季雲竹戴罪之身進宮,率先給太后醫治。扶脈後,季雲竹原本輕松的面色陡然沉凝,目光寒冷,如凝結一層冰霜。

  冷笑一聲,謝橋啊謝橋,為了對付他,無所不用其極!

  這麽陰毒的手法也使出來!
  可他心中有數,卻是說不得,不能說!

  只因,他沒有證據!

  “季公子,太后娘娘如何了?”寧姑姑見狀,心沉下來了。

  “我回去後想法子。”季雲竹出宮,沉聲說道:“去輔國公府!”

  石琴一驚:“主子,是容小姐?”

  季雲竹臉色陰沉,緘默不語。

  石琴駕車去往輔國公府。

  ——

  謝橋佔站在院子裡曬切掉的草藥,白芷在一旁搭手,比起以前伺候起謝橋更加用心。

  “白芷,你去休息一會,日頭落下去,再收進去。”謝橋將曬乾的藥丸收進去,吩咐明秀十顆一瓶。

  藍玉通傳道:“小姐,季雲竹求見。”

  謝橋拍了拍手,終於來了!
  “帶他去前廳。”謝橋拔下簪子,一頭長發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隨意綰成髻,就這樣去往前廳見季雲竹。

  季雲竹看見謝橋的瞬間,捏緊手中的茶杯,幾乎把手裡的杯子當作謝橋,恨不得將她掐死。

  謝橋仿佛感受到季雲竹的怒火,呵呵笑道:“季公子身體孱弱,不適宜飲濃茶,這淡茶特地為你準備。”

  言外之意,她早就等他上門。

  季雲竹垂目斂去眼底的情緒,再次抬頭,眸子裡平靜無波。

  “你早就知道我會找林太醫。”季雲竹平息怒火,淡漠的詢問道。

  “胡亂猜測罷了。”謝橋謙虛的說道。

  她早已摸清楚林太醫的心性,對她的恭敬與相助,不過是做給秦驀看的罷了。當真有把柄落在他的手裡,被人威逼利誘一番,自然將她出賣得一乾二淨!

  當她得知季仲與他之間的關系時,更加確信這一點。她相信,淑妃的毒,太子見西伯府有對策之後,定不會就此罷休,還有會有後招。所以,她故意找上林太醫。

  果然,季雲竹找上林太醫,之後拿淑妃的毒在大做文章。

  而燕王得知是季雲竹給淑妃下毒之後,二人合計針對他那一批藥材動手腳。

  天時地利人和。

  季雲竹冷笑一聲:“何至於謙虛?你何時做沒有把握的事?”

  “過獎。”謝橋靠在椅背上,微眯著眸子看向季雲竹,忽而笑道:“我一直很好奇季公子為何處處針對我?若說我在虎口奪食,你也不必像對待死仇一般……置我死地!”

  季雲竹目光陰鷙,冷厲的射向謝橋。

  謝橋嫣然淺笑:“我猜猜。”眼風掃過季雲竹手背上猙獰的青筋,冷笑道:“你將祖父與你父親的死,記在我師傅頭上。而我師傅死後,你滿心的恨意全都對向我。雖知我無辜,亦是毫不手軟。怕沒有執念,難以支撐你活下去?”

  季雲竹面旁急劇的抽搐扭曲,仿佛被謝橋猜中他隱秘的心思。

  謝橋紅唇微啟:“懦弱。”

  “閉嘴!”季雲竹將茶杯重重的擱在桌子上,陰冷的說道:“你無辜?”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嗤笑道:“神農後裔,被人傳的神乎其神,宛如救助一般,可誰知內裡如此陰毒醃臢。蠱毒,你為了對付我,手段如此陰毒。這就是人們口中的神醫?我若說出來,你焉有命在?”

  謝橋面色陡然沉冷:“季公子何時如此菩薩心腸?你恨不得要我的命,哪會如此慈悲?你不說,無非是沒有證據是我,否則哪會找我討杯茶喝?”彈了彈袖子上沾染的藥草,冷聲說道:“季公子莫要信口雌黃,我們都是好人,說話講良心,講證據,髒水可別亂潑。”

  “你——”季雲竹哪知謝橋這麽厚顏無恥。

  但,他的確沒有證據,拿她無可奈何!

  謝橋眼中如覆寒霜,一片冰冷。季雲竹終將是禍根,再也留不得。她知道季仲對長公主下毒,受明帝指使,對季仲定是感念一絲恩情。所以她刻意讓這些撈上來的藥材受潮,有些甚至注水,外面的藥材全都是好的,並未動過手腳,就是瞞過季雲竹。

  藥材一旦進入宮中,他們定會小盒子妥善裝好,不透風的情況下,受潮的藥材必定長霉、腐爛。

  這算是抵了明帝心中季仲的人情!

  接下來,因為藥材而指使貴人病倒,甚至垂危,他如何保命?

  而她知道季雲竹一手醫術亦是出神入化,難不倒他。所以,她種下的是師傅養的蠱蟲。不會要人性命,只是病症反覆,將要垂危之相。

  “推己度人,季公子無緣無故多一個仇敵,想必你心中也不爽快。”謝橋看著他嘴角溢出一絲殷紅,嘖嘖幾聲,可別氣死了:“我心裡很不痛快,不希望再看見你。”

  “所以,你要如何才收手?”季雲竹知道謝橋動了殺心,她眼裡的戾氣毫不遮掩,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的面前,仿佛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不足為懼!

  她未免太小瞧他!
  謝橋這一擊,的確是下死手,一擊必中!
  就算要不了季雲竹的性命,也讓他脫一層皮!

  師傅年輕時去過南疆,對那邊的蠱蟲極為感興趣。只是師祖並不喜歡這些陰毒的玩意,他便偷偷的養,後來他時常離谷,無人照顧他的那些寶貝,便傳授給她。

  除了她與師傅,無人知曉。

  所以,她並不怕季雲竹查出端倪。

  “你說,若是國母薨了,你該何去何從?”謝橋雲淡風輕,臉上的笑容淺淡,仿佛與季雲竹討論今日的天氣如何。

  “你瘋了!”季雲竹牙齜目裂!

  她這是狠了心腸!
  季雲竹何其了解謝橋,她恩怨分明,不會遷怒無辜。所以他才上門與她商談,哪知……狠狠閉上眼,他算失策了!

  未曾料到她要皇后的性命,逼迫皇上對他下殺手。

  他之前只是猜測謝橋拿捏太后與皇后的性命要挾他——

  季雲竹再一次,體驗到無能為力,一股寒涼之氣從心底竄上頭頂,渾身冰涼

  “我很清醒,瘋的人是你,季雲竹。”謝橋心中冷笑,恐怕在季雲竹的心裡她一直是好拿捏的:“你說皇后死了,太子知道是吃了你的藥所致,會如何對你?你謀害國母,季仲於皇上的恩情,是否能夠保全你的性命?”

  謝橋起身,撫弄著微皺的袖口道:“白芷,送客。”

  雙目通紅,緊緊的盯著那道將要離開視線的倩影,季雲竹咬牙道:“我離京!離開京城!”

  謝橋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夠!季雲竹,只要你活著,我這心,難安!”

  不死不休。

  這是他們現如今的局面!
  “啪——”

  季雲竹手裡的茶杯應聲而碎,瓷片扎進掌心,血肉模糊,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不!
  他不甘心!

  不會輕易的人命。

  蠱!
  不就是蠱?他不信他解決不了!
  ——

  皇宮裡,仿佛隴上一層陰霾。

  宮婢、內侍公公,都噤若寒蟬,走路小心翼翼。

  三天了,季雲竹絲毫辦法也無!
  高燒褪去,不過半個時辰,又反覆上來。

  放血為引,蠱蟲下不來!

  最後,被逼無奈,他以命換命,將太后身上的蠱蟲引到別人的身上。

  失敗!

  季雲竹越來越暴躁。

  太子也覺察到季雲竹的不對,焦急的詢問道:“季兄,母后的病可能治?”太子比任何人都要焦躁,皇后出事,於他極其不利!
  淑妃如今漸漸複寵,他怕皇后死了,淑妃成為皇后。

  所以,無論如何,皇后都不能死!
  季雲竹雙手捂著頭,腦子裡一片混亂,各種方法都用盡,毫無進展,反而情況越來越不妙。

  “再等等,皇后不會死!一定不會!”季雲竹不知是說服太子,還是說服自己。

  聞言,太子心裡稍稍松一口氣,只要有救就好。

  “多久?”太子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心裡依舊難安。

  多久?

  季雲竹也不知道,茫然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皇后。她的脈象越來越弱,撐不過半個月!

  “半個月。”季雲竹木然的說道:“半個月就好了。”

  死活都有定論。

  太子心中大安,連忙去榻前照看皇后。

  季雲竹滿心疲倦的出宮,回到府中,搬出醫書翻找有關蠱毒的方法。

  “主子,何不派人去南疆一趟?”石琴看著季雲竹立即削瘦下去,滿面疲倦的模樣,獻計道:“蠱蟲來自南疆,您請巫醫前來,定能解了蠱毒!”

  “快!十日內,將人帶到!”季雲竹雙眼布滿血絲,這幾日不眠不休,依舊沒有半點法子。

  醫術上,興許難不倒他。

  可這蠱毒,他從未涉獵,毫無頭緒。

  “是,屬下立即前去。”石琴已經得到消息,南疆巫醫在江南出現,找到人,快馬加鞭十天足夠了!
  哈哈哈——

  季雲竹低低笑出聲,聲音越來越來。

  果真天無絕人之路,他如何就想不到?

  謝橋,你等著!

  ——

  謝橋聽到宮中、季府裡不斷傳來的消息,好心情就一直沒有斷過。

  “遇到什麽好事?如此開心?”秦驀來到重華樓,便是看見笑顏如花的謝橋。心中卻是頗為不滿,他們大概有一個月未曾相見,她似乎並不在意。想到宮中的情況,啞聲道:“你的手筆?”

  謝橋挑眉:“不是。”

  是也不能承認!

  秦驀失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你既然打定主意要皇后性命來要挾季雲竹,何必拖累太后受罪?她年紀大,受不得罪。”

  謝橋知道太后在秦驀心裡頭的地位,歎聲道:“只有皇后一人,太過惹人多疑。服用過藥材的人,都不能避免。我每日有讓人給太后服藥,對她傷害不大。”

  秦驀知道她行事穩妥,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並無動靜。快速處理好手邊的事情,趕回京城。

  竟沒有想到,她果真將季雲竹逼入絕境!

  皇后一死,無人能保季雲竹。

  謝橋想要季雲竹的性命,但凡有一線希望,季雲竹都不會放棄,並不會在謝橋面前認輸。

  “你可知,他的屬下去請南疆巫醫。”秦驀伸手想要將她擁入懷中,一解相思。看見她一襲白衣,而他身上風塵仆仆,便打消這個念頭!

  “我知道,巫醫在江南。”謝橋一直緊盯著季府的動靜,如何不知?

  “可要派人將巫醫截住?”秦驀可不想看見季雲竹翻身。

  謝橋抽出娟帕擦拭著他臉頰上的灰塵,眼角眉梢都染著點點笑意:“你可以試一試。”

  秦驀抓住她的手,雪白的帕子上,已經擦黑一角,秦驀臉一沉,他只顧趕路見她,倒不知臉如此髒汙,自己看著都無法忍受。“可有熱水?我先沐浴。”

  “並無換洗衣裳。”謝橋言外之意便是趕人。

  藍星悄無聲息的出現,將一個包袱扔在榻上,轉瞬消失在原地。

  秦驀嘴角微揚:“備水。”

  候在門口的白芷,聽聞秦驀的吩咐,不等謝橋餓吩咐,趕忙去打熱水。

  見狀,謝橋眉頭微蹙,卻是並未說什麽。

  時間轉瞬流逝。

  石琴趕往江南,頗費一番周轉,尋到南疆的巫醫,快馬加鞭的趕往京城。

  遠在京城的季雲竹,收到石琴的信,微微松一口氣。

  粗粗一算,石琴還有兩日便到京城。

  而皇后如今的情況雖然不妙,可還有堅持四五日。

  季雲竹平靜的心像是投入一塊石頭,蕩起波浪。胸口微微發熱,重新活過來了!

  攤開一張宣紙,練字平心靜氣,只等兩日後的到來。

  平複好心緒,季雲竹將字扔給石牧:“裝裱掛起來!”

  “主子……”石牧一臉不解的看著一改往日陰沉,心情極好的季雲竹。

  “備車,入宮!”季雲竹改變主意,他得再看看皇后的情況,方才能安心。

  就在這時,門仆連滾帶爬的進來,滿面驚慌的說道:“主……主子,皇……皇后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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