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第 14 章 第十三章 (2)
“你說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憑什麽?”祁天弈沉吟許久,才慢悠悠地問出這句話來。
晏傾君未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怔了怔。
他這是,默認殺了楚月了?
其實她是不確定的,可她得罪璋華在先,做假證在後,必須為自己贏得一絲生機,才有了今日的這次豪賭。畢竟,要殺楚月,還可以有許多其他方法,不一定要祁天弈親自動手。
可他默認了,默認自己殺了昨日還擁在懷裡甜言蜜語繾綣纏綿的女子。
所謂情愛癡纏天長地久白頭偕老,是富貴在左、大權在右時填補虛空的奢侈品罷了,眸中含情的男子最不可信。
母親的話再次響在耳邊。晏傾君在心中冷笑,果然啊,一個奕子軒,一個祁天弈,這世間男子,大抵如此,權為首,利為次,情之一字為何物?
“憑我可以助皇上更順利更快捷地達到目的。”晏傾君直面祁天弈,絲毫不掩鋒芒。事到如今,沒必要了。對當權者而言,有利用價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加長久,而眼前這個不滿十六的少年帝王,必將是祁國大權之爭的最終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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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華宮內,站的站,跪的跪,恐怕從未有過如此雜亂的場面。盡管人多事雜,宮內卻是安靜,如烏雲罩頂一般,沒有人敢大喘一口氣、多說一句話。
宮裡死掉一兩個宮人,是再正常不過,從來都是默默地收撿了屍體燒作骨灰送回宮人家鄉,算是落葉歸根。可這次因為祁天弈的態度,使得楚月的死不得不受人重視,而重視的結果,令人驚詫。
“柳大人!你可查清楚了?這宮女到底因何而死?”扶汝猶自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
柳諳年逾四十,祁國有名的驗屍官,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回太后,昨夜送去案審司的宮女,身體浮腫,表面看似溺水而亡。可她體內有毒,是先中毒身亡,後被拋之灃水湖。”
晏傾君立在一邊,恍然大悟。昨夜她就懷疑,當時邱婉就在灃水湖附近,若楚月真是落水而亡,不可能一點掙扎叫喊都無。而祁天弈會親自動手,原因也在這裡了吧……得親自下毒!
主座上的扶汝面色卻不怎麽好看,按耐住情緒低問道:“中毒?什麽毒?”
“臣無能,未能研究透徹!已經連夜請連禦醫過去驗毒,不過多久,定能查出所中之毒來!”柳諳小心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活了四十余年,還是第一次同時面見兩位太后和當今皇上!
“怎麽朕到今日才發現,宮裡養的都是一群廢物!”祁天弈倏地站起身,冷聲喝道,“既然是下毒,來人,搜宜灃殿!”
扶汝一聽祁天弈的吩咐,竟是驚得也隨之站起身來,面上的驚懼猶疑在她撫了撫額頭之後極為艱難地隱了去。她開口,聲音虛弱,“皇上,哀家身體不適,你送我入裡間休息片刻如何?”
祁天弈面上的怒氣漸漸散去,轉向扶汝的臉上天真而無邪,不解道:“母后,剛剛不是還好好的?等結果出來,朕親自送你回丞千宮!”
扶汝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秀美的面上表情凝滯,雙眼空洞而無神。
晏傾君撇過眼,不去看她漸漸無神的雙目。
祁天弈這一招,或者說晏卿這一招,真是高啊。
表面上傾向璋華太后,暗地裡勾結扶汝太后。祁天弈畢竟是扶汝的親生兒子,且母子二人合心拉下璋華,避免她一人獨大,這是正常人的想法。可惜那一大一小兩隻狐狸聯手,決然不會走尋常路。只有這樣,才能將人打擊個措手不及。
楚月進宮便掀起小小波瀾,連累她被璋華抽了一個耳光。那之後,她以為還會掀起什麽大的波浪,不想皇帝自顧地寵著楚月,兩位太后不聞不問,平靜地過分詭異了。璋華太后見到楚月時,臉上那副表情,誰人都能看出楚月——或者說楚月所代表的那個人,與她淵源不淺,因為那個人她才縱容祁天弈寵著楚月,倒勉強可以解釋。那麽,扶汝呢?何以扶汝也會任由祁天弈在選後前期寵信一名宮女?
晏傾君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扶汝是有計劃的。而這楚月是依著晏卿的意思弄進宮,也就是說,扶汝與晏卿,互通區直。
讓楚月進宮,算到了楚月會得寵愛,再殺她嫁禍邱婉,使得邱婉喪失選後資格,於是越如梅自然而然地上位。這應該是扶汝打的如意算盤。
可惜算盤打漏了一顆,於是出了錯。
昨夜越如梅不在宜灃殿,回來之後估計是發現自己上當,才一直哭個不停,逃避責問。
棋局出亂,究其原因,最容易想到的當然是與璋華“親厚”的晏卿倒戈,倒打一耙。扶汝恐怕也是想得這麽簡單,畢竟,誰會懷疑到自己親生兒子身上?
晏傾君與晏卿接觸的時日並不多,可其實,他們是同類人。同樣背著別人的身份想要在祁國站住腳跟,借助祁國的力量回東昭,所以他們要做的是尋找祁國最強大的依靠。連她都看得出來那個人非祁天弈莫屬,更何況是晏卿?
倒戈的人不是晏卿,而是祁天弈。
所以扶汝現在才有會這種表情,她意識到,自己被祁天弈背叛了。
讓晏傾君好奇的是,祁天弈打算用什麽法子將扶汝逼進最後的死胡同?昨夜她這麽問晏卿,晏卿用他那特有的滑膩膩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最後帶著萬年不變的欠揍笑容道:“有手有腳有腦袋,自己查去。”
今日,她就好好看看這出戲,會怎麽演下去,又是如何收場!
連禦醫進興華宮時,眼含驚懼,滿面大汗,瑟瑟發抖地跪地行禮。
興華宮內很安靜,靜到衣衫窸窣的摩擦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著連禦醫的稟報,他卻是跪在地上,埋著腦袋,半晌,仍是吱吱唔唔的“那毒是……”
“是”了許久,仍未“是”出個所以然來。璋華突然放下手裡的茶盞,磕在桌上一聲脆響,連禦醫渾身一抖,隨即不停磕頭,帶著哭腔道:“太后息怒皇上息怒!臣唯恐所查有誤,不敢、不敢妄下斷言!”
“連禦醫在禦醫院三十年,如今竟說不信自己的診斷,你這是在給哀家賣關子不成?”璋華含笑,不輕不重地睨他一眼,語含威脅。
“莫不是要兩宮太后和朕都等著你?”祁天弈亦是不悅。
連禦醫嚇得魂都去了一半,心下一橫,說是可能死,不說,那可是非死不可!
“回稟皇上!回稟兩位太后!微臣連夜查出宮女體內含毒……是、是邪煞!”連禦醫說完,腦袋重重磕在地上,再不抬起,亦不出聲。
晏傾君微微不解,邪煞?從未聽過有這樣一種毒藥。可環顧四周看眾人的反應,一個個受驚不小,只有璋華面帶冷笑,祁天弈眉頭緊擰,扶汝則仍是一臉木然。
晏傾君突然想到晏卿,他也是在的,站在璋華身邊,好像特意隱去自己的氣場,居然沒有半點存在感。她一眼瞥過去,晏卿正好也看著她,笑意融入漆黑的瞳仁裡,眉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晏傾君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讓她看好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