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惡無高低
  “殺死假的東西就不會心痛麽？哪裡來的歪門邪道……”

  似乎聽到什麽很可笑的事情一樣，瘦弱的年輕人古怪的笑了笑。

  如同骷髏一樣乾硬的面孔上滿是一種對於李林思想的輕蔑。這個親手製造了整個世界末日的男人所遺留下來的投影傲然的站在這他毀滅後的都城，看著面前的天使。

  “你有什麽手段來證明自己不是身處在一個假象之中？如果要是有人在這個世界上蒙上一層誰也無法掀開的帷幕，就像是操線木偶一樣操縱著你的思維和看法，你能說這是真的麽？你一定會否定的吧？因為你會說我的思考就能證明自己的存在。”

  世界正在逐漸的扭曲。

  以那個年輕人瘦小的身軀為核心，整個世界的一切都開始產生了扭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就像是把香氣硬生生的扭曲成了一個另外的角度一樣，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惡意。就連那些完全沒有生命的死物也開始逐漸聳動著身軀。

  那個男人背後的世界漸漸的開始產生異常的反應。一聲聲詭異而刺耳的笑聲從那男人的背後傳了出來，在空氣中蕩出來一條條暗色的波紋。陰影中蠕動著某些不可明說的怪物，暗紅色的裂痕在每一個小角落裡睜開了他們猩紅而殘忍的眼睛凝視著那光輝的軍隊。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如同垃圾場一樣腐臭的味道。

  夢魘已經開始。

  “你的思考，你的想法，你的邏輯，都是通過那個無形的絲線進行推演。真與假的界限從來都是曖昧不清的，沒有什麽是處於絕對的狀態。”

  身處世界扭曲中央的年輕人坐在漆黑色的淤泥湧現出來的椅子上，帶著一臉讓人恐懼的神色，輕輕的敲打著自己黑色的手杖。灰黑色的眼珠漠然的看著面前挑釁他權威的天使，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究竟是什麽才讓你感覺你所處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實的呢？我要說你那邊的世界才是虛假的，我這邊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你會怎樣？什麽事情只要經過思考就那麽的不經推敲。人類的思維究竟是什麽產生的？神經元？腦髓？海馬體？這些都是最根本的東西構成的，那麽思維究竟是從哪裡誕生的？我們的腦髓交互就會產生思想麽？還是說有什麽別的東西？”

  “正是因為人類的敬畏和讚頌才會出現思維。我們的靈魂就是我們存在的證明。”

  聖光的天使面部籠罩著一片陰暗的黑色雲霧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從他的行動上看出來他的想法。這個天使二話沒說抽出他的火焰忿怒，直接一劍砍向年輕人的頭顱。

  “知識是惡魔的饋贈。思考的越多就會放棄的越多。倫理，道德，人文，當知識發展到一切的時候這些都會不存在。”李林搖了搖頭，將那柄燃燒著的忿怒抽出了漆黑的淤泥之中，引燃了那團惡意構成的惡心的東西。並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年輕人的問題。

  但是就像是斬斷了一個幻影一樣，在李林抽劍的一瞬間，那個年輕人就重新從一團燒焦了的碳狀物生長了出來，重新凝聚成那個如同枯骨一樣消瘦的形態。

  沒錯，就是生長。

  就像植物生根發芽一樣，先是顱骨從黑泥中探了出來，緊接著就是連接用的脊椎骨和肋骨。當四肢出現在泥團中的時候，淡粉色的肌肉與血管也開始逐漸的生長了起來。當李林抽回長劍的時候，一個嶄新的年輕人就在他的面前精神十足的露出了一個神秘的表情。

  這種狀態李林很熟悉，因為他本身也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他本人用的時候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當他在那個人的身上看到的時候，體會到的卻是另一種情感。那就像是他本身的存在都是出於某種人的施舍一樣。他引以為豪的信仰與不死性都是在這個男人的一點殘渣。這種不安的想法讓李林腦後的靈光如同刺蝟一樣迸發著無盡的白金之光。

  但是對面的年輕人卻沒有任何畏懼，依舊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戴著一副名叫微笑的面具。逐漸按照某種祭奠一樣的節奏摧毀著李林的精神防線。

  乾枯的臉上煥發著某種漆黑色的光彩，嘴角微微上翹，鼻腔中開始哼著充滿著惡意與邪念的小調。周圍的黑泥諂媚的在他的身邊翻湧，就像是一群小人在對他的主子獻媚一樣。在陰影中無形的陰影也在對著沉默的李林與他的軍隊發出嘁嘁喳喳的嘲笑。

  “信仰的源泉來自於不去思考，不去思考的原因在於知識的不流通。那麽我就給他們這個世界最頂尖的智慧，讓這個世界的奧秘呈現在你隊伍的一切人腦中，會怎麽樣？”

  端坐在恐懼之上的年輕人一臉狂熱的笑容。

  “他們還會信仰你的神麽？他們還會虔誠的看著你們麽？不，他們什麽都不會。因為他們已經清楚了，所以不會去相信。就算是號稱相信也絕對不會虔誠。知道的越多也就越狹隘，當你能做到的越多也就越向神的境界開始邁進。全知全能，全知即全能，你又會怎麽來面對那無窮大的爭奪者呢？你的神面對無窮大的神又會有什麽優勢呢？”

  那是在他還是人類的時候就遺留下來的怪癖，他喜歡在各種各樣的方面摧毀著一個人的自信與人格。他不喜歡去虐殺或者怎樣，他更喜歡帶著一點優雅來摧毀敵人一切的防線。不論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只要是能稱之為防線的東西，他都喜歡摧毀。

  所以乾枯的大巫師帶著一臉奇異的表情，伸出樹枝一樣的手掌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伸出了那仿佛骸骨一樣，隱約間還能看到上面攀爬的青筋的亞健康的手掌，打了一個響指。

  很輕微的，就像是孩子們之間打得什麽訊號一樣，輕輕的‘啪’的一聲。

  “歡迎來到科學的世界，孩子。”

  大巫師微微一笑。

  無形而有質的知識悄無聲息的降臨在這塵埃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