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善無大小
  “……那種事情，誰知道。”

  行走在人間的天使發出了一聲深深的歎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執著的追求究竟是為了些什麽。

  只不過是如同蜜蜂一樣，如同蝴蝶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漫無目地的四處流浪但卻什麽都不能改變。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也只有那些賢者和那位已經被封印了的大人。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些什麽。只是在前進，扛起那杆已經萬年無人提起，被所有人都遺忘了的旗幟，徒勞的在這個夢境中呐喊而已。他只不過是一個死剩種，一個悲哀的幻影，一個舊時代的音符。和那個在地下瑟瑟發抖的山脈靈魂一樣，只不過是在這個世界上還存活的行屍走肉罷了。

  他什麽都想得到，但是卻什麽都得不到。

  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我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是在追求一個古老的夢境。”

  光輝的天使站在原地發出了一聲充滿著金屬顫音的歎息。身上湧現的暗紅色的鮮血逐漸的回收合攏，重新將那牧師袍變得一片聖潔。在腦後的靈光下閃閃發光。

  “我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在那個美好的夢境中，人類團聚在一個統一的旗幟下。法師還並沒有高高在上到如此的地步，諸神與凡人的界限還是十分清晰，人類的步伐正在逐步的邁向整個多元宇宙，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我們的腳步。我們是真正的世界之王。”

  “注意你的措辭，牧師。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乾枯的年輕人不滿的敲了敲手中黑色的木杖，從鼻腔中哼出一個不屑的音符。那乾癟的深陷在眼窩之中的黑灰色瞳孔裡滿是對於李林這種宗教人士的不屑之情。

  “夢境也只不過是夢境而已，小鬼。實力上的差距是你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就算是你認真了又能如何？在這夢境中召喚出來了光輝的行軍，這確實是很了不起的行為。但是我能輕易的將你的榮耀撕扯成碎片。這種力量對我來說完全是沒有意義的舉動。”

  “面對這種絕對的暴力你會怎麽做？反抗麽？慘叫麽？還是說臣服嗎？”

  “從很久以前就聽過您是一位很自傲的人，現在看來真不錯。”

  嗅著對面傳來的一股黑暗的臭氣，李林兜帽下的陰影裂開一個混沌不清的笑容。

  “自說自話，無視別人。喜歡用強大的力量直接碾壓一切。這種行為簡直就像是噩夢的化身。但是說實話，我以上哪個選擇我都不喜歡，我也不會去選擇。”

  光明的天使搖了搖頭。手中輝煌的憤怒擴散著一片片榮耀的符文，天空被靈光與精神渲染的一片金黃，無數篆刻著白金符文的經典紙張就像是凜冬的雪花一般自天空中翩翩而落。隱隱約約的聖歌從天地的每一個角落裡呼喚而起，響應著那個天使的意志。

  但是卻有一條分界線。就在那個年輕人面前有一條無形的橫線。聖潔的光線碰到那無形的屏障就會偏轉，金色的符文碰到那防線就會湮滅。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不論什麽都傳達不到那蕭瑟的男人身邊。哪怕李林身邊聖白的行軍已經如此的壯闊，但是在那個年輕人的身後，所有的人依然是不緊不慢的進行著他們的生活，就像是這些軍隊都不存在一樣。

  或者說在他們的眼裡，整個反抗這個夢境的人都已經不存在了。已經被那個年輕人從整個城市中抹除掉了。就算是一個幻影，一個念想，那也依然是那個男人的念想。

  因為他是非邏輯的存在。是仿佛童話中出現的那樣莫名其妙征服世界的魔王。

  除了能夠博人一笑外，真正面對的時候也只能感到荒謬了。

  “過去的人都以為光憑著回憶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好。但是我對這種想法卻保持否定。人是思念的生物，沒有思念與想法的人，連畜生都不配。只有思念與想法才是人類最偉大的力量。在記憶中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鮮明，就算是回憶，我也能夠掌握自我。”

  拉下了頭上的兜帽，蒼老的年輕人露出來那斑白的頭髮。枯槁的面容上煥發著一種不知名的色彩，就像是在燃燒著什麽一樣，眼窩中點亮著兩點火光。

  他這個時候只有十九歲。

  不論怎麽說，在這個夢境中他也只有十九歲。

  不會增長不會減弱，心理也不會加強，記憶更不會削弱。只是在重複著過往的一切，只是在這個夢境中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當四萬年前的賢者們封印他本身肉體的一部分。抽調了他的靈魂，分解了他的肉體，將它作為病毒一樣的存在進行對待。

  這些這個年輕人都很清楚。但是他卻依然選擇了抵禦所有試圖解放那位混沌之王的人。就算是十九歲的混沌之王，他的能力也足夠乾掉一切想要來解放混沌的人。

  “因為我，只有在這裡才不會成為回憶。”

  乾枯的年輕人做出一個真摯的笑容。

  “只有在這裡才有我存在的價值。我是不會成為回憶的。我不願成為回憶，我不想成為回憶。我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主體的存在而存在，更不是為了什麽人的存在而存在。我只是我，我只是想要維持我的家園。這麽簡單的事情你們為什麽就要妨礙我？”

  “對於這點我也有點好奇……”

  李林歎了一口氣。

  在這個夢境的時間已經到了午餐時間。從年輕人的那邊逐漸飄來了一陣誘人的熏肉香味。在現實已經完全找不到了的東西在這個夢境中依舊是主食。在餐廳前，從碼頭和貨運站忙完的工人們正在捧著木碗喝著清澈見底的湯汁，思考著他們今後的未來。

  仔細看看的話，地面上還能清晰的看到馬車經過的車軸印記。從學校逃出來的學生們歡笑的從李林的前方沿著那條無形的虛線飛奔而過，帶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從菜市場上奮戰歸來的家政婦們討論著各種八卦，逐漸的在李林的面前走過。老人從屋內走出來，躺在涼椅眯著眼睛，享受著中午溫暖的陽光。整個城市看起來是那麽的真實而又富有生機。

  而就在這真實的城市中，那個年輕人在後方溫暖的笑著。就好像是這個城市的一員一樣，臉上帶著自豪的神色。絲毫不懼的面對著李林和他身後光輝的軍隊。

  “面對著這樣真實的世界，你依然保持著自己的覺悟麽？你有那個決心麽？”

  枯槁的年輕人面對沉默的牧師，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

  看著面前歡笑的孩子們，李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確實是很逼真，不過……”

  然後，這個神的牧師毫不遲疑的提起那柄燃燒的憤怒將玩耍的孩子胸膛貫穿。

  “假貨始終是假貨，就算是再逼真，就算是它能夠打敗真貨，那也始終是假的。是不真實的。、不論存在與否，不論真實與否，真與假的界限就在那裡。”

  看著燃燒的大劍上逐漸慘叫的孩子，看著他稚嫩的五官開始噴灑出聖白的火焰，看著他的骨骼開始被聖火灼燒的四分五裂。李林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滅世天使一樣漠然的灼燒著那個痛苦的小孩。最後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稚嫩的身軀在他的聖光下變成一塊塊黑色的焦炭。

  在整個街道的人驚訝的慘叫中，李林沒有任何猶豫的提起他的憤怒，對準了那個年輕人。

  “殺死假的東西，我不會有任何的遲疑。就算是心痛，那也是假貨。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