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生命遊戲——史詩碎片

  ……巫妖本來是想要這麽做的。

  但是當他白骨的手指點下去那一瞬間，一股黑色的氣體如同實質一般抵住了他的魔法。

  不，準確的說那並不是一股氣體。而是一種思維，一股意識。是一種實質化的，有了自身形態的知識。解離術能夠分解掉任何物質，但是對於概念上的產物卻無能為力。

  那一瞬間，巫妖心中升騰起了股死亡的預感。雖然對於一個不死生物來說，死亡簡直就像是開玩笑一樣的存在，但是巫妖心中卻有了一絲明悟。他所要面對的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產物，是來源於更高層次的絕望。那種力量甚至能夠讓他所謂的不死徹底消亡。

  “聰明當然和惡魔沒有關系，更適合他們的是陰險和狡詐。”

  漆黑的知識逐漸在巫妖的手指下糾纏組合，整理出一個不斷蒸騰著的恐怖手腕。

  那甚至不能稱之為身軀，只能稱之為一種存在。就算是在這絕對靜止的時間之中那個手腕也依舊不斷的翻滾，如同著奔流不息的數據與知識一般，沒有辦法進行分割。

  是他。是那個人。是那個連名字，連存在都會讓世界感到戰栗的人。

  巫妖的靈魂中瞬間迸發出來那個恐怖的字符。

  近乎漆黑一樣的感情將這個殺伐果斷的不死生物籠罩在一片絕望之中。

  就連黑水領的世界重啟都沒有讓這個怪物徹底的消散，就算是付出了數十萬人的代價也依然讓這個怪物逃出生天。這團影子，這團殘渣，這附著到那白癡身上的陰影就是那個人。

  “還真是果斷啊，這位不知名的巫妖先生。在發現征兆的時候居然毫不猶豫的就發動了世界重啟，可真是讓我難受了好一陣子。原本那個軀體甚至連人都沒有看到就變成了碎末，而我也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覺得有些感慨呢？是不是覺得有些開心呢？”

  在靈魂中蔓延著的聲音如同毒素一樣加劇著巫妖腦內的詛咒。

  那赤紅色的靈魂仿佛接收到了什麽指引一般在顱骨中瘋狂的跳躍著，按照某種古怪而奇妙的規律向著那個混沌的主宰發起它的敬意。就算是那個主宰只剩下了一段知識和回憶。

  不可名狀的陰影不知從何時起籠罩了這個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那些陰影揮舞著他們的觸須，延伸著他們的觸角，在現實與虛幻的夾縫中猙獰的叫囂著，對著那個黑暗晦澀的存在高唱著他們瘋狂的邪歌，稱頌著這個即將毀滅世界的偉大存在那不可知的名義。

  “諸暗之源，混沌之王……”感受著陰影化的世界，巫妖靈魂中迸發了一聲絕望的呢喃。

  就算是沒有聽到過聲音，也知道那股氣勢。

  就算是不知道那氣勢，也知道那人。

  一如四萬年前那樣充滿著絕望與憎恨，對於這個世界未知的憤怒與敵視，還有對於整個世界的暴虐。就連惡魔和魔鬼都會在這股惡意之下瑟瑟發抖，就算是不死的君王與巫妖都會對於他感到無比的敬畏。因為他們每一個的存在都是寄居在這個世界的上方，而這個暴虐與恐懼的主宰卻是要徹徹底底將這個世界毀滅，將整個宇宙陷入一片絕望的黑色之中。

  “我是諸暗之源？這還真是一個美妙的巧合。你們居然恰好描述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我可不覺得你們之中有誰能夠理解這個名字所代表的真正含義。不過這個名字我很喜歡，所以我承認了。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能夠冠以那個名號的存在只有我一人。”

  黑色的霧氣很快就將年輕人包裹在了裡面，就像是一隻黑色的繭。除了那乾澀而帶著一點傲慢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之外，那個黑色的巨繭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

  傲慢，無禮，卻有理所當然。

  “我是卡奧斯，這個世界的破壁人。你們口中的諸暗之源，世界毀滅者，混沌之王，就是我。你們描述的很正確，我就是憎恨著這個世界，我就是厭惡著這個世界，就如同厭惡自己身上的寄生蟲一樣的厭惡著他。無時無刻想要把它毀滅，你們的推測是正確的。”

  一隻黑色的手掌逐漸的在黑色的繭上逐漸的浮起。巫妖甚至就連攻擊的欲望都沒有辦法產生，就像是那個最開始被他固定住的那個惡魔大君一樣固定在原地，看著這一切。

  “你的行為確實是果斷又狠辣，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與困擾。看看我如今狼狽的樣子，你的行為讓我的計劃推遲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甚至不得不找一個腦子不算太好的年輕人讓他把我這個殘存的死剩種帶到這個地方。這並不算是什麽太美好的旅行，而是一次痛苦的折磨。你不會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種概念究竟是多麽痛苦的事情的，你也不想知道。”

  “所謂的死亡也是一種概念。當你自身已經成為現象的一員之後，那種痛苦與絕望簡直會把人折磨成一個怪物。尤其是當你有著一個遠大的理想沒有實現的時候，那更是會加深你的痛苦。那遠比死亡要可怕的多。而且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那種絕望究竟意味著什麽，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的行為會帶來什麽。所以你恐懼我，你害怕我，你不能理解我。當然，我也從沒有指望過你們理解我的做法，那只不過是一種塵埃。你不懂很正常。”

  時間過得久了總會出現一點小毛病的。

  那個從黑繭中走出來的怪物對著巫妖不鹹不淡的說道。

  那甚至不能稱之為是一個人的身軀。到處都是蔓延著的黑氣與裂紋，身上的長袍殘破的如同什麽怪物的羽翼，破碎的身軀四周釋放著一股股思維所擴散出來的回音。

  他沒有心臟，沒有頭顱，沒有四肢，沒有髒腑，甚至連骨骼都不存在。在那破爛的黑色鬥篷之下是一片空洞可怕的虛無。只有那在原本是頭顱的位置上繚繞著一團黑色的煙霧，而在那煙霧的核心之中有著一對暗紅色的如同眼珠一樣的古怪光芒。

  一如傳說中的那樣，他的一切都已經被分割封印。所有的一切都在賢者們的力量下化為烏有。他已經什麽都不剩下了，只有一團不能被稱之為是人的殘渣。而巫妖現在面對的就是這個從史詩之中走出來的碎片，一個真真正正的死去的人。一個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殉道者。就是這個陰影，就是他是巫妖痛苦的根源，更是這個世界痛苦的根源。

  “你這個惡魔……我早該知道攔不住你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早就應該讓這周圍的一切全部毀滅……你不會得逞的……你永遠都不會得逞的……你必然會死在某處……”

  巫妖很清楚自己這時候應該做些什麽。

  抽出劍，乾掉眼前這個影子。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出手。

  不僅僅是沒辦法出手，就連攻擊的意圖都產生不了。靈魂中到處彌漫著痛苦而絕望的雜音。就像是有著數百號野蠻人在巫妖的腦子中嚎叫，又仿佛有著看不見的大手將他禁錮在原地。哪怕只是震動著聲音說話這種行為也已經是用了巫妖最大的力量。

  似乎是很理解這種痛苦的根源，那團陰影似乎做出了一個聳肩的動作。用他那乾澀而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對著面前的巫妖輕輕的解釋了有關於這個問題的原因。

  “你是沒有辦法對我出手的，可憐的巫妖先生。”

  “就像是你沒有辦法去攻擊一團知識，你沒有辦法去挫敗自己的影子一樣，你沒有辦法攻擊到我。因為我就是規則，我就是這世界。你們或許可以封印我，就如同你們焚燒了知識，用燈火驅逐了影子那樣。但是我依舊存在，知識依舊存在，所以我早晚都會存在在這裡。就如同這個宇宙，就如同這片自然。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希望你對此有所認知。”

  說完之後，他便頓了頓。似乎在等待著巫妖消化著對於這段話的知識量。當然，這個怪物也沒有考慮到巫妖對於這種知識的認可程度。他只是高傲的，單方面的說出了自己的內容，而沒有考慮任何結果。然後，那團陰影便對著巫妖伸出了自己煙霧朦朧的手掌。

  “初次見面。”那個影子對著禁錮在原地的巫妖輕聲說道。而那年輕人最後的殘骸也在這個舉動下變成了一團扭曲的黑岩，消散在這密布著裂痕與陰影的空間之中。

  “我是卡奧斯，一個即將復活的死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