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天國（上）

  在黑水領酒吧內喧囂逐漸平息的時候，來自地下聖光的呼喚才剛剛開始。

  看著面前一臉微笑的黑袍法師，李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承認那個有著年輕人臉孔的魔王大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他也承認現在的信仰在知識與眼界蔓延的時候簡直不值一提。甚至那些人的動亂他也完全看在了眼裡，那是正確的行為。甚至沒有那個法師的魔法，純粹用時間來演變所能得到的結局也是那樣而已。

  不，說不定會比預料中的還要悲哀上許多。因為人數的原因，他們沒有辦法進行更多惡性的延伸。對於那位大人來說，就算是投影能夠動用的手段也是不盡相同，方法繁多。

  可能最後出現的是一個相當絕望的世界吧。要麽就是所有人都剩下一個意志來轉動，要麽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那種完全沒有夢想和希望可言的世界就是理想中的‘神’。李林當然清楚一點。那聖典上所描繪的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境界，只要在那種社會環境下是完全有可能達到的。甚至可以說，只有那麽做才能達到那種神的境界。

  “不過那也只是所謂的神而已。信仰不是被稱為信仰就是信仰的，而人也不是被稱為人就是人的。同樣的，符合神明描述的存在也不一定就代表他是神。他說不準是惡魔，是夢魘，是災禍，或者是什麽其他的東西。人因信而稱義，神因人而閃耀，我是如此認為。”

  “哦？”

  端坐於漆黑色淤泥之上的夢魘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完全繼承了主體思維模式的腦子中開始出現一點奇妙的思維火花。灰黑色的眼珠中開始呈現出一點名叫好奇的光輝。

  “你是如此認為的？一個天使去揣摩神的存在？還是用‘我認為’這種主觀的推測？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啊，不，倒不如說聯想都沒有想過。那些早就應該被洗成白癡的家夥們居然會有這這種自我意識？我說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眼前這個天使很有趣。

  年輕人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沐浴在聖光中的天使。

  能夠編排一位神究竟對一個信徒意味著什麽，曾經繼承了那位大人記憶與知識的幻影可是很清楚的。那意味著他已經完全掙脫了原本自我束縛，走向了一條嶄新的無人能知的道路。

  那種程度甚至要比一個人打破自己思維禁錮跑到高維層次還要困難上無數倍。那意味著整個三觀的塑造出現了一個不可逆轉的改變。在保留了原本信仰的基礎上居然又重新添加上了一系列的保護措施確認著自我的存在，成為了一名獨立而有著自我的天使。

  要知道，在四萬年前天使們可都是神的戰鬥機器，天生就被固定了階級。就算是能夠免疫了所有凡間的傷害，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去做哪怕一絲一毫的提升。只能固定的按照自己的模塊去生活。這也是當年王宮內就能夠出現人工天使的主要原因。因為這些神的機器簡直就是最完美的人偶，甚至比亡靈還要完美上許多。

  但是現在看來，作為一個有著自主意識的天使，李林的力量體現要比那些沒有意識的戰鬥工具強上許多。至少那憤怒的靈光就絕對不是什麽一般的準賢者能夠弄出來的。

  看著李林身邊逐漸扭曲起來的淡金色光焰，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更加深邃了起來。

  “你是神的走狗嗎？還是一個人嗎？又或者說是一個幻影麽？”

  年輕人看著面前的李林嘴角勾起，森然的白牙讓人心冷。

  “你的思想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堅固，年輕人。你剛剛所描述的語言跟你的力量並不相符，你並非是一個人類。你只不過是一個意外，一個幻影。你本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卻苟延殘喘的在這世界上存活。只是被觀測的存活的可憐蟲，你究竟是什麽？”

  “那麽如果我是一個幻影，你又是什麽？”

  已經固定了自己心情的李林重新提起符文的長劍，盛大的憤怒噴灑著白金的光火對準了面前正在微笑的年輕人。在信仰的火光之下，那年輕人面部的陰影越發恐怖起來。

  不過這已經沒有辦法影響到李林的情緒了。已經是天使狀態的他相當於徹底拋棄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在這裡活著出去。已經渡過了四萬年歲月的他只是被這個古老的幻影所影響了思緒。但是經驗的積累卻讓他很快脫離了那個夢境。

  所以他已經不再迷茫。而是重新散開面部的陰影，一臉堅定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手中熾熱的白金光焰越發的閃耀，就如他的靈魂一般開始熊熊燃燒。白金色的絲線在周圍牽動著無形的立場，讓光輝逐漸地向年輕人的方向傾斜。就像是一個有著自我精神的魔物正在逐漸的吞噬黑暗那樣，重新燃起光輝的符文逐漸的向年輕人的額頭逼近。

  “如果我是一個幻影，如果我是一個幽魂，那麽你又是什麽呢？一個殘骸，一個陰影，一股塵埃。你甚至連真正的自我都不曾存在，只是依托著那位大人才能發表自己的言論。你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實際上你的問題卻比任何人都要巨大。你連一丁點指責我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你只不過是一場夢境。在這塵埃之國中，你就像是一個管理者一樣管理著這個幻夢。但是你也總歸是一個夢境的一部分，你永遠也無法跳出這個框架。”

  李林每說一句話，身上所擴散的白金色符文就更加顯眼一點，劍尖上點燃的聖火就更加熾熱一分。那瞳孔中所點燃的白金聖炎也就更加高漲一絲。在那個年輕人冷漠的注視下，只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那白金色的利刃最頂端的火焰就已經抵在了眉心之上。

  那上面跳躍的金色火焰不斷地舔舐著年輕人的額頭，將那充滿著邪氣的血肉腐蝕出一道道黑色的武器。就像是一幅拙劣的油畫一樣不斷地在上面呈現紅黑色的斑塊。空氣中也逐漸的彌漫出一股焦臭的，仿佛腐爛的東西被什麽加熱鍋一樣的古怪氣息。

  面對這樣赤裸裸的威脅，年輕的男人看著李林堅定的面孔，微微咬了咬嘴唇。似乎並沒有預料到這個男人的內心居然會有著如此堅定，或者說蠻不講理的一面。

  你說的確實是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不信。

  這種否決一切的思想在很多時候比任何的反駁都要來的有效。

  “……看起來說服失敗了呐。本來我可不想跟你打，但是現在看，一場戰爭不可避免。”

  年輕人頗為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無視了正在燃燒還時不時發出吱吱的烤焦聲音的頭顱，看著面前的天使有些不忍的搖了搖頭。伸出他那骸骨一樣的手掌打了一個響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