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皇帝與法師

  王都的陰雲實際上已經持續了超過一百年的時間了。

  眾神的詛咒和怒火僅僅針對於那個龐大人類帝國的首府，對於那些依附與首都的人類他們還沒有那個閑工夫進行籠罩。更何況他們的力量也根本伸不到那麽遙遠的地方。

  王城本身作為神明意志和法師意志對抗的最中心，裡面到處都是教會和法師布置下的脈絡和網格。在當年那些恐怖的戰爭中，兩邊依托著這個被魔法加固的城市進行了一次次突擊與反突擊。不知道多少牧師和法師的鮮血灑在這片城池上。更不知道有多少的陷阱和法術在裡面依然回蕩。雖然造不成什麽殺傷性的效果，但是裡面濃鬱的氣息依舊在王都上回蕩。

  不少心有反意的貴族和宗教人士都說這是眾神看不過人類帝國的暴政，要用烏雲來懲戒這些越來越囂張的法師和王族。但是實際上整個王族安安穩穩的呆在這個一直陰雲密布的王都裡卻連一點事情都沒有。百年的時間裡，除了眾神一個個隕落，其他的完全照舊。

  不從之地。惡魔之地。眾神隕落之地。黑暗混沌的源泉。萬物之惡的開始。

  在那些鄉下貴族和死硬派的嘴裡，這個載滿了榮耀與力量的王都毫無疑問是世界罪惡的根源。甚至可以說這個王都就是世界上最根本的原罪也沒有錯。諸如此類的謠言一直在鄉村和某些心懷不軌的人中進行交互。而作為真正掌控者的法師們聽著這些狂言只是微微一笑。連管都不管就隨他們去好了。

  而有些奇妙的是，王城郊外並不像是王城那樣滿是陰霾和雲霧。

  郊外離王城的距離非常近，但是與一直陰森詭異的王都不同，而是像世界其他地方一樣充滿著陽光和生機勃勃的色彩。明明只有不到一公裡的間隔卻是幻想鄉和地獄之間的差別。

  在這種差別的對比下，除了要表示自己決心的王族外，整個王都就沒有多少正常人了。剩下的就是那些要磨練意志的學生，需要安靜環境的法師，必要的清潔人員和那些做見不得人工作的家夥們。而那些大臣們寧可早起一個小時後架著馬車去覲見陛下，也不願意住在那鬼氣森森的王都裡。能在那裡住的很好的除了那些奇葩的貴族外剩下的多數都是精神病。

  而這些大臣們居住的地方也通常是比較集中的。雖然說要離開王都，但是畢竟他們還是要覲見陛下。就算是不想覲見陛下那也要被拖著覲見。所以這些腦子好使的聰明人很快就決定了，乾脆把一個小鎮包下來作為他們的居住地。也就是現在赫赫有名的皇冠鎮。

  作為一個滿是將軍和大臣的地方，這裡的人通常都會有一種驕傲自滿的情緒。就算是一個看門的都是挺胸抬頭，好像一隻驕傲的公雞一樣，生怕給自己的主人丟了顏面。

  而在皇冠鎮上的建築也是有著十分奇妙的特色。在這裡住著的人多多少少都算是這個國家的權力核心。對於自己居住的地方自然是費盡心思。王族又不可能從那個滿是陰雲的帝都裡面跑出來檢查他們的居住場所，所以說這些大臣和貴族們都是挖空了心思想要把自己的家族企業弄得更有格調一點，顯得他們地位尊貴實力強大。

  雖然說跟住在王都裡面的那些人比起來都是一群無根浮萍，但是他們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有意義。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更加變本加厲的花錢把自己的住所打扮的美輪美奐。一個小小的皇冠鎮裡面所囊括的建築藝術足夠讓任何一個建築者當成標本來看待。

  而就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美輪美奐的皇冠鎮最繁華的地段上，卻突兀的坐落著一個圍城。

  準確的說那並不算是圍城，因為那純粹就是四堵牆外加一個天花板壘起來的水泥壁壘。灰蒙蒙的就像是不遠處王都的天空一樣，就算是周圍有著那些美輪美奐的建築所庇護，那森然又麻木的感覺卻依然能給這些養尊處優的大人們帶來一點精神上的衝擊。

  因為坐落在前往王都的必經之路上，有很多大人都在心中暗暗地覺得那堵灰蒙蒙的圍城是他們的王對於他們的暗示。畢竟那是一個掌握了萬萬人資源的強大帝王，這個世界還沒有誰能比那個人更加的強大。那灰黑色的圍城毫無疑問的意味著他們的美妙生活都是那森然的天空所鑄就的。心下多多少少對於那高坐於黑暗之中的帝王感到有些敬畏。

  不過很遺憾的是，在那圍城之中確實是住著人的。而且居住在裡面的人連那個始終被黑暗籠罩的帝君也沒有辦法管理。因為在那圍城裡面居住的是一群法師。

  帝國法師團實質上並不是一個完全整合的組織。或者說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完整組織。他們以七個賢者為首，分為法師七環。每一個環都負責著完全不同的人物，而且這些任務通常都是不相關的。沒有誰能夠命令另外一個環做些什麽，只能讓他們自己進行決定。

  除了對於天國和地域的兩大戰場開拓是動用了四環聯合的力量之外，整個歷史上法師們團聚到一起對抗敵人的次數屈指可數。哪怕是在對神宣戰時，也只不過有八個環聚集到了一起。而在當時可是有足足十一名賢者坐鎮在帝國法師團中。而不團結的直接結果就是讓出征的八名賢者變成了三人，和剩下的賢者一起組成了現在的法師七環。雖然有過幾次賢者死去，但是也很快能出現新的賢者級進行補充，維持著帝國法師團絕對的威嚴。

  哪怕七環已經接近於分裂，帝國法師團的名義名存實亡，那些惡魔和天使也絕對不敢真正的把自己的國運堵在他們不會出兵幫助其他法師這上面。那畢竟是這個世界已知的最強大的力量，七環哪怕只要收攏三環的力量就能夠隨便擊潰天使或者惡魔任何一方。他們可不敢真正的惹惱那些掌握著恐怖力量的瘋子們，他們還想苟延殘喘下去。

  但是這不代表那些年輕的法師對他們的生活方式產生意見。

  有誰能知道法師們實際上就躲在這裡呢？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對於凡俗間的一切只要不會動搖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們才懶得管這些。但是年輕的法師們卻總覺得，在什麽地方進行居住，在什麽地方執行暴政，那也是一個法師應該得到的權利。

  一些年輕的法師可不能理解老一輩對於可持續發展的想法和作為。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世界毫無疑問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對於自己的東西究竟怎麽安排那是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其他人插手。就算是自己處在什麽最美好的世界裡，那也依然要維持住自己特立獨行的樣子。在某些年輕法師的眼裡，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法師應該做到的事情。

  埃德蒙法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大人，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把訊息交還給了卡奧斯大巫師。但是他並不滿意。”

  跟卡奧斯告別了的陰魂埃德蒙畢恭畢敬的站在圍城內的陰影裡，用他獨特的心靈波動匯報著他的工作進度，順便傾訴一下對於那個性格古怪的卡奧斯發出來的一點怒氣。

  “那個貪得無厭的家夥絕對不會按照步驟進行的。他對於背叛和偷襲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指望這樣一個人有著所謂的人倫道德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大人，那個人哪怕是現在這樣已經虛弱到了議員巫師的地步，他的戰鬥力也絕對比得上一般的大巫師。為什麽要告訴他們我們偉大組織的理念與夢想？那個瘋子是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們的。”

  “……你的話有點太多了，陰魂。這不是你能夠思考的事情。知識和訊息這種東西並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而是在很多時候都能給你招來一場巨大的災厄。我希望你能夠理解這一點。我的事情你完全不用考慮，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就行了。”

  黑暗中傳來的是一個男人頗為不滿的聲音。面對自己的主人，埃德蒙也只能謙卑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承認自己的智慧跟面前的男人相比天差地別，連接觸都做不到。

  “您說得對，我的主人。作為複製品的我實在是有些過於逾越了。”

  陰魂扭曲而狂亂的精神中滿是對於前方那個男人的順從與敬仰，原因當然沒有第二個。他們既然能夠成為‘埃德蒙’巫師的分身，那麽也就自然會出現了一個主體。而這個主體就是在黑暗中發出了聲音，那個坐在椅子上陷入對世界關系思考中的偉大中年男人。

  一個真正能成為群眾領導的，讓人恐懼的男人。

  群眾的反抗在真正的領導人眼裡實際上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反正他們沒有力量更沒有組織，一盤散沙能掀起來多大的風浪？一萬個蠢貨所能貢獻的價值也頂不上一個真正的聰明人。

  只要那些真正的聰明人不會腦子抽筋到反抗帝國政府，那麽就算是一萬個蠢貨宣傳帝國的可怕，他們也永遠想不到要反抗帝國。而可怕就在於一個聰明人被豬油蒙了心，想要和帝國進行對抗了。有了領袖的蠢貨那便是一群暴民，而一群暴民有了希望和信仰那就是一群人形屠夫。如果這個領袖還有這超自然力量的加持，那麽毫無疑問就是一場災難。

  埃德蒙巫師覺得自己挺像是一場災難的。他覺得自己才比較適合坐在王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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