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腦髓地獄
  馬車行駛的速度不快也不算慢，他們在聊天的過程中很快就到了羅斯特家族的城堡外。

  既然決定了要帶羅莎琳德一起，那麽富有正義感的妮雅自然不會半路把羅莎琳德扔下去。實際上妮雅的怨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幾分鍾的功夫就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本來不就是這樣的麽？法師有法師的工作環境和想法，貴族有貴族的工作環境和想法，平民自然也有平民的想法。在原本工作的時候，羅莎琳德很容易就能揣摩出來兩種人之間不同的看法和歧視。但是只不過這回因為發生在自己身邊，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轉過來彎而已。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妮雅就變得很輕松了。

  但是妮雅的這種輕松並沒有能夠持續多長時間。妮雅的悠閑隻持續到下一個路口。然後就因為羅斯特家族城堡外站著的一個一身西裝的中年男人的而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啊……”

  那個男人似乎意識到了馬車的到來，看向了馬車上的三個人。

  就像是貴族的代名詞一樣，被精心裝飾小山羊胡下方的嘴唇優雅的向上挑起了一個微笑的幅度。蔚藍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牽動著臉頰上的肌肉做出了一個貴族式的笑容。

  “我親愛的女兒，你從學校裡回來了麽？”

  完美無瑕的舉止禮儀，就像是一個社會的標杆一樣做出來的絕對的舉止。

  伸出來的手掌上覆蓋著一層潔白的手套，上面用黑色的絲線縫製上了羅斯特家族所特有的標記。一隻漆黑色的瞳孔就像是死人的眼珠一樣向上翻著，凝視著馬車上的三人。

  站在羅斯特家族城堡面前的男人與其說是優雅而華麗，倒不如說是純粹為了貴族而拚湊成的人偶。蔚藍色的眼珠裡面所蘊含著的情緒雖然連人格化時期的卡奧斯都比不過，但是那也超越了絕大部分的人類精神。這讓敏銳的精靈下意識的搖了搖耳朵，湊到了卡奧斯的身邊。

  “……是的，父親大人。”

  妮雅看著眼前的男人咬了咬嘴唇，不再有那些輕佻的動作。而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大少爺一樣用同樣優雅的姿態微微欠了欠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侍立在那個人的身後。

  妮雅當然要做出來這一幅謙卑的姿態。甚至卡奧斯都沒有任何理由來阻止妮雅。因為那就是羅斯特家族的現任族長，收養了妮雅作為後帶來培養的人。真正的漆黑之瞳，潛伏於皇座背後的冷血惡魔。時間之臣，世界一切過錯咒罵的背負者，黑斯延斯。羅斯特。

  “那麽這些人就是你的同學了？”

  看著馬車上的卡奧斯和羅莎琳德，黑斯延斯露出了一個從容的微笑。

  這個忠心為了帝國的貴族穿著並不像是那些做作的貴族一樣故意穿的破爛簡樸，表明自己完全沒有貪汙或者受賄。這個大貴族十分看中自身形象，以自身對貴族做出了表率。

  這個大貴族有著一頭被特意定型了的棕褐色簡潔的頭髮。身上還有著一股從南方森林裡傳播過來的驅蚊香水的清香。一張如同獵鷹般棱角分明的面孔再鼻梁上單晶鏡片的切割下變成了睿智與冷酷的化身，讓那蔚藍色的瞳孔中也帶著一點不甚清晰的憂鬱色彩。

  一身從絲綢之城德萊雅最出名的德萊厄斯裁縫店裡用了一年的時間定製出來的紅色西裝。精致的流蘇在袖口排上了一行。兩排白銀與黃金互相融合的精致扣子整整齊齊的在兩邊排成兩道數列。而在西裝最上方的兩個扣子被扭下，露出了裡面紅色焰紋布裁剪而成的領帶以及同樣是標志著德萊厄斯斧子形象的晶化絲線襯衫。腳下的更是黑褐色的龍皮皮靴，凸現出來這個黑眼睛在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勢與力量。

  一個看重規則大於生命的男人。

  卡奧斯下車後迅速的給眼前的男人打下了這樣一個標簽。

  大巫師比較喜歡這樣的人，因為他們注定是生活在規則之中，永遠沒有辦法給卡奧斯帶來什麽太大的苦惱或者困惑。而且這個人的表現也並不是那麽讓人反感。

  “歡迎來到羅斯特家族的莊園，我是這裡的現任家主，黑斯延斯。羅斯特。”面對兩個新來的人，黑斯延斯帶著一副完美的笑容點了點頭，張開了雙手。就像是一個真正熱情又好客的老式軍隊貴族一眼，用帶著點饒舌口音的帝都官方語言對著面前的二人說道。

  “想必你們能夠來到這裡也是清楚我這孩子的真實性別的。所以大家不必介意，已經是一家人了。我正好還沒有囑咐廚師們預備上飯菜，我們可以在一起聊聊有關於學校的事。”

  優雅，從容，不失禮儀。如果沒有什麽經常面對這種人的經歷的話，很容易就會被這個人帶入到他的圈套裡。那如同藍寶石一樣的眼球中鑲嵌的漆黑色瞳仁裡面滿是灰暗和麻木的情緒。甚至那種撲面而來的死寂感都有一點比得上人格化的卡奧斯所帶來的感覺了。

  但是卡奧斯可是一個正經八百的高等級大巫師，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能夠給人帶來這種恐怖與壓抑的感覺，那麽只能說明這個男人所經歷的一切遠遠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用凡人的大腦來呈現出大巫師界別的震懾力，這種力量甚至能夠讓他在任何談判和糾察之中無往不利。畢竟那些人只是區區一介凡人，根本沒有辦法面對這種層面的壓迫。

  ‘我現在稍微有了一點好奇心了。羅莎琳德。’

  精靈的腦海中突然傳出了卡奧斯的話語。那個一身黑袍的大巫師正昂著頭，饒有興趣的看著走向羅斯特家族的城堡一臉微笑的向妮雅詢問有關於學校事情的黑斯延斯。

  那種興趣並不是說對於什麽身份或者力量的感興趣，而是單純的科學家看到了什麽新奇產物一樣，想要研究一下的興奮。那個在羅莎琳德眼裡已經十分可怕的大貴族在卡奧斯的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型號比較大的，能夠會說話的實驗品罷了。

  ‘如果說這種凡人的精神進行升華，添加到空間模型的構築裡面的話，那麽能夠直接打穿晶壁系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一點吧？看起來不僅僅是惡魔，凡人裡面也有值得在意的人物啊。那種冷漠的置換關系，完全接近於數學計算的冰冷思維，這正是我想要的。’

  大巫師灰黑色的瞳孔中泛起來一絲狂熱的色彩，似乎已經看到了數千人的靈魂在他身邊繚繞，用自身的計算和力量強行扯開了規則的束縛，為他打開了世界大門的那壯觀的一幕。

  ‘但是那畢竟是妮雅大人的養父親啊？妮雅大人應該對他很有感情才對吧？’

  ‘那種事情確實是應該注意一下。’

  卡奧斯遺憾的歎了一口氣。

  但是那個黑斯延斯的確是頗為優良的研究對象。完全剝離開的感情與理智，接近於邏輯運算方面的頭腦。

  如果能夠成功把這個男人的腦子解刨將他的靈魂契合度弄明白的話，那麽對空間結構的推演絕對有著很大的幫助。卡奧斯用本身的邏輯進行推演實在是太過浪費，而且完全沒有辦法進行最高程度的出力。有點拿大炮轟蚊子一樣的不協調感。因為空間運算這東西完全是機械反覆運算，用不著大巫師級別的扭曲程度，凡人也是能夠做到的。

  ‘但是稍微有一點奇怪啊……’羅莎琳德皺著眉頭，有些奇怪的看著前面一臉優雅的詢問著妮雅的心情和狀態，用仿佛丈量好了步子邁著完美的步伐向前走著黑斯延斯。

  ‘師傅你也能夠感覺到吧？感覺這個人似乎有點缺陷，並不是正常人。如果說師傅你給我的氣息是一種接近火山噴發的感覺的話，那麽這個人就有點像沒有引信的炸藥一樣。怎麽說，給人一種十分危險但卻又很安全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

  ‘奇怪是理所當然的吧？倒不如說人類變成這種程度不奇怪才有點問題才對。’

  卡奧斯眯起眼睛看著大貴族的背影，似乎上面有什麽不能讓凡人看到的東西在上方扭動一樣。有著一股仿佛火焰燃燒著的空氣所帶來的扭曲感，讓人不由得感覺喉嚨有點發麻。

  ‘我把自己的精神切割成了十七份。托這個精神分割方法的福，只要不是永遠不可能的戰鬥，那麽就算是神我也能殺給你看。那麽這個凡人的精神究竟被切割了多少？或者說在他腦子裡還剩下的精神有多少？我倒是有點好奇真正掌握他的人是誰了。’

  看著那個在黑斯延斯的頭顱上不斷用半透明的吸管吸著大貴族腦漿的仿佛眼球一樣的寄生體，卡奧斯漠然的笑了笑。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樣，自然的帶著羅莎琳德走在他們後面。

  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最佳時機。貿然動手的話，那場面必然會影響到妮雅的。

  卡奧斯可不希望自己被那個小女孩記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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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