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龍之怒

  冰霜巨龍是一種極為強大的能夠掌握著一定程度超自然力量的種群。他們雖然比不上那些在半神殿沉眠的半神，也比不上那些在冰原下沉睡的古代種。但是經常在各個神話傳說中出沒，而且數量也絕對不算少數的冰龍們絕對是整個冰原的霸主。

  他們冰霜的噴吐足夠讓那些沒有超自然力量加護著的人們變成一坨冰塊，而就算是扛下來了那極端的冰凍噴塗，還有尖銳的爪子與鋒利的牙口等著闖入他們領地的人。他們身上那些白藍相間十分具有迷惑性質的鱗甲足夠抵擋任何非腰張弩的攻擊。至於斧頭盾擊一類的對於這群大爬蟲來說更是一句笑話，沒有人會被一個圓形的小鐵片打疼的，除非那是個大頭釘。對於冰霜巨龍也是如此。整個北地上百條冰龍足夠維持他們新鮮的恐懼，而不是像那些已經絕種了正在冬眠的上古怪物那樣讓人感覺是個虛無飄渺的傳說。

  遠古的巨獸從來沒有現實的尖刀來的威脅大，就算是那群腦子轉不過來的冰龍們也理解這一點。作為罕有食物的冰原，他們甚至放棄了自己經常冬眠的習性也放棄了種群獨來獨往的天性，轉而變成了團隊作戰。靠打劫吞噬各個種族的商隊，還有那些遊牧民的放牧生物為生。而因為他們在外的凶名，那些種族也很容易就放棄了抵抗，讓他們放開膽子來吃。

  從冰尖之林到半神大殿，除卻了那群半神和上古凶獸，冰龍們堅信自己的力量在冰原上是無敵的。但是今天，前來覓食的冰龍們卻碰到了一個棘手的難題。有一個，或者說有一隻，十分固執的法師阻攔在他們的獵物上，用流淌著精神的護盾庇護著她身後的小動物們。

  這讓冰龍們感到十分為難。因為如果硬要衝擊那虛實交加的護盾，他們必然會受傷。所以他們在這冰原的上空盤旋，凝視著那半透明的護盾，等待著他們出擊的時機。

  “放棄你們的魯莽舉動吧，冰龍們！你們不應該再這樣屠殺生靈了！”

  清脆而洪亮的聲音響徹著整個冰原上空。那當然不是什麽普通人能夠說出來的話語，而是飽含著超自然力量的呐喊。那種震蕩著靈魂的呼喚震得那些高高在上的生靈紛紛合上了他們的眼瞼，透過那眼瞼上抵抗風雪的半透明的薄膜看著下面的小不點。

  小不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類中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一樣大小，有著一頭人類不太可能擁有的冰藍色短發。那精致纖細的跟玩偶一樣，帶著莫名光輝的面孔更加說明了這個小家夥非人類的身份。橫向生長的小耳朵直接穿透了冰藍色短發的阻擋，裸露在空氣之中。那小巧玲瓏的外露器官隨著主人的憤怒而染上了一團粉紅色，不停的跳躍著表達自己的不滿。這小姑娘的淡藍色瞳孔裡寫滿了憤怒的意志，咬著她自己淡粉色的嘴唇，用手指點著喉嚨，對天空中的巨龍發出了自己的咆哮。

  那聲音洪亮到難以置信，就像是數百頭巨龍對著天空吼叫一樣。凝成了實質的音波在蔚藍色的天際中震蕩出來一道道半透明的波紋。就連那些老年的巨龍也不得不拍打著翅膀，維持著因為音波的作用而略微有些失常的平衡。

  魔法技巧，擴音術。

  光是這個寒冰精靈巫師的身份就讓巨龍們感到有點棘手。年長的曾經看到過人類法師團獵殺神明的巨龍們更是退到了二百米以上的高空，只能看到一點小黑點在天空中遊蕩。他們可不想為了一點吃食就送掉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們更不願意放棄這北地來之不易的食物。

  “你們不應該在這裡！你們本應該高傲的揮舞著翅膀行走在傳說之中！但是看看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你們還符合你們冰龍的身份嗎？！你們的祖先也為之蒙羞！”寒冰精靈的聲音在冰原上空隆隆作響，不像是在喊話與交流，更像是一陣嘈雜的閃電在天空咆哮。那嗡嗡作響的聲音太過惱人，讓盤旋在天空的巨龍們紛紛用夾雜著冰雪的咆哮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作為冰原霸主的它們當然無法理解這種巫師所謂的廣闊心理，他們還想要生存，還想要更好的生存。隨著半神們的拓展和人類帝國在天界戰場的失利，北地冰原的溫度越發冰冷起來，頗有重回當年神明還在時候極夜霜天的氣氛。它們身為北地之王可不願意讓自己的子嗣處於永夜之中。當然，這只是為了糊弄帝國巫師團的借口罷了。

  雖然霜天與半神們的力量逐漸恢復，讓整個北地變得越發的冰冷起來，但是這跟冰龍來說並沒有太大關系。他們本身就是寒冰的化身，有著極強的寒冷抗性。溫度哪怕到霜天全盛的時期他們都不會感到冰冷。真正驅使他們的還是饑餓與想要殺點什麽的欲望。

  “你完全不懂什麽是生存，巫師！你們是天選之子，一切災厄與病痛都將遠離你們，但是我們不同！遵照遠古的盟約，我們不會傷害你，但是你也不能妨礙我們的生存！物競天擇，這是自然帶給我們的權利，而不是在你的命令下！我們的種群也要生存，我們也是這北地的生命！不要妨礙我們的獵殺行動，我們也是需要生存的！”

  冰龍的聲音從女巫的上空盤旋，化作冰雪撲朔而下。他們在高空盤旋著，蒼老的聲音在高空的氣流切割下顯得有點失真。但是那咆哮的聲音也依然傳到了下面的巫師少女的耳朵裡，讓年輕的女巫氣得渾身直顫，連那嫩白色的面孔上都染上了一絲不自然的粉紅。

  “你們這群騙子！我知道你們的欺詐行為！”女巫護住身後那群潔白色的小動物群，揮舞著手中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冰晶權杖，憤怒的瞪著天空中那群盤旋著的大蜥蜴。指著那高空上最壯碩的一群冰龍從喉嚨裡迸發出來一聲刺耳的尖嘯。

  寒冰精靈的女巫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天空上的巨龍們。她很清楚這些巨龍究竟是怎樣的貨色。這群渣滓們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惡不作，作為知名的邪惡種群，就連她的族人，那群寒冰精靈也經常懾服於他們的力量之下。而且因為最近那群巨龍們的異樣生長速度，她的族人們甚至連那山脈都走不出去，只能龜縮在山嶺之中等待著奇跡的降臨。

  哪怕是女巫本身想要進出這個山嶺也要經過這些巨龍們的同意。其原因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最近五十年冰霜巨龍們異常的繁殖力。從原本的三四頭巨龍在短短的五十年裡居然繁衍到了快到兩位數的恐怖規模，這在任何歷史上都是不曾出現過的奇景。

  然後這群渣滓們就想到了圈養這個讓人感到無比惡心的計劃。圈養寒冰精靈們，讓他們的物資來供給這些胃部可以算是無底洞的畜生們。一開始有點害怕寒冰精靈面的老巫師和她的力量，只是要一些乾糧和少部分肉食。然而隨著時間的增長，這些藍色的大蜥蜴們數量也越發的多了起來。要求也自然是水漲船高。

  從原本的乾糧到現在的無肉不歡，從原本的恭恭敬敬到現在的囂張無比。直到今天，女巫領著她的種群最後的一點牧獸放牧的時候，在半路就被這些惡心的家夥們截住了。

  女巫本來想如果要幾個牧獸也就咬咬牙送給這些貪得無厭的畜生們。但是讓女巫根本沒有料到的是，那群巨龍們可不管什麽種群和可持續發展。這些帶著鱗甲的牲口們提出來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把她種群最後的一點牧獸讓巨龍們帶走。

  這群畜生們是想讓寒冰精靈滅族！

  “寒冰精靈已經給了你們夠多了！如果你們想要戰爭，那麽我們也只能給你戰爭！”看著天空中飛舞的巨龍們，女精靈咬了咬牙，一手向上高舉維持著保護著牧獸與自己的結界，另一隻手提起自己的法杖對準了那頭飛的最低的巨龍，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女巫想到了一個自己師傅教給自己的法術。據說是能夠直接殺死普通生命的恐怖魔法。如果說老年巨龍算是魔法生物，那麽年輕的巨龍還是成長期，並不算是非凡生物。

  所以，這個魔法應該會起作用的。

  “我命令，你將歸於死亡，直到永遠……”

  相比較女精靈那深深的吸了口氣那樣誇張的動作，她發出來的聲音更像是歎息而不是在說話。那個女巫只是指著天空中最年輕也是最囂張的那頭巨龍說出來自己的決斷。

  沒有什麽施法動作，也沒有什麽準備。就是單純的提起法杖，胡鬧一樣指了指那天空中經常做著噴塗的姿態，囂張無比的巨龍點了點。然後用歎息般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滑稽可笑的就像是吵架失敗後的小女孩自顧自的詛咒著自己的敵人快快去死一樣。

  然後那人就真的死了。

  在其他巨龍驚恐的嘶吼中，那頭巨龍身子頓時僵硬了下來。原本代表著活力的冰藍色鱗片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起來，迅速的褪去了那活躍的淡藍色。藍寶石一樣的眼珠僵化成了一團渾濁的玻璃珠。某種一直蘊含在虛空之中的力量悄無聲息的將這藍龍的生命剝奪了。

  就像是用橡皮擦掉一個看著礙眼的人名一樣。那頭巨龍就在女巫的仗尖上悄無聲息的死去了。在天空中飛舞的龐大身軀還隨著慣性向上衝了衝，然後便毫不留情的像是石頭一樣掉了下來。在地面上轟隆的一聲砸出來高達數米的雪浪，翻滾著向下面的深淵跌落了下去。那雪浪落下時仿佛棉被一樣將那巨龍的僵硬翻滾的身子遮蓋了起來，讓它得以永眠。

  看著這讓人感到滑稽的卻又讓人渾身發冷的一幕，就連女巫本身都愣住了。

  就這麽死了？
  一頭巨龍，連最後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麽被人輕輕的說死了？女巫甚至連平常的魔法構造和法術材料都沒有布置，而是很簡單的提起法杖對著那個巨龍那麽隨口一說，然後巨龍就真的很聽話的去死了？這種事情未免太滑稽了不是麽？

  就連巨龍長老看著那逐漸往峽谷最深處跌落的蒼白身軀都沒有反應過來。

  憑他的閱歷他還根本不了解有什麽魔法能夠造成這麽恐怖的效果。他並沒有參加那些戰爭，就連法師也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聽著他的父母在龍巢裡講述那些傳說的故事。他根本不了解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的人為什麽那麽恐懼法師。也根本不清楚那些天界地獄的戰場上法師們的威名究竟多麽的恐怖。

  他只知道，他的族內最傑出的孩子，就被那個女巫一次輕飄飄的發言殺死了。就像是隨手碾死一隻臭蟲一樣，抬了抬手掌，揮了一揮，他最珍愛的孩子就死去了。

  所以他很理所當然的發出了一聲咆哮。

  “巫師！！！！！”巨龍長老發出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一對藍色的眼珠頓時變得一團赤紅。仿佛要炸裂開的眼珠惡狠狠的瞪著下面不知所措抱著冰杖的女巫。

  自己兒子死掉了，死得毫無價值！只是這麽想著，巨龍長老就感覺自己的身子都快要爆炸開了。他可以接受子孫的逝去，但是他絕對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子孫居然會在這麽沒有意義的情況下死去！這跟榮耀無關，只是單純的死掉了而已！這違背了巨龍的榮耀！

  這種事情絕對無法容忍，哪怕被惡魔們奴役了都可以。只有默默無聞的死去這一點絕對不可以，無論如何都不行。至少絕對不能像自己一樣這麽在北地窩囊一輩子！絕對不行！
  “你一定要付出代價！你一定要付出代價的，女巫！我會把你變成冰塊一點點敲碎來祭奠我的兒子！”龐大的巨龍怒吼一聲，從天空盤旋而下。數十噸重的身軀就像是隕石一樣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巫師。領著那些同樣憤怒的冰龍們從二百米的高空直衝而下。就連可能面對結界的衝擊也不管，十幾隻赤紅色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那勉強維持著扭曲結界的女巫。

  空氣肉眼可見的開始扭曲起來，在巨龍們的面前呈現出來一團團淡白色的煙霧。那是急速衝擊的冰霧所帶來的壯觀效果。十幾頭冰龍就像是十幾顆淡白色的隕石，對著孤苦伶仃的女巫直衝而下，帶著一團團淒厲無比的嘯音，誓要將女巫撞個粉身碎骨。

  擋不住。

  看著那直衝而下的十幾顆肉體隕石，女巫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神色。她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她的結界頂多抵擋一兩下小型巨龍的撞擊，甚至連那長老旁邊的巨龍都攔不下來，更別提那頭足足有數十噸重，就像是天塌了一樣逐漸佔據了小半塊天空的巨龍長老了。

  面對襲來的十幾頭巨龍，女巫乾脆撤掉了結界的防護。呼嘯而來的狂風將女巫蔚藍色的短發微微吹起。一對尖尖的耳朵在狂風中顫抖著，讓她瘦弱的身軀在那降落的十幾顆白色流星之中更顯得單薄起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完全失去了還手之力了。她並不是那種因為絕望就會放棄的人。如果面臨絕境的話，那麽反戈一擊才是她的性格。不然她也不敢單獨一人就出現在這個滿是敵人的冰原上。所以她很沉著的提起了手中的冰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看著那速度驟然放緩，開始有意識左右躲開杖尖的‘流星’們，女巫不得微微一笑。那群巨龍們到現在可定能都不知道，這個死亡律言是用精神來鎖定的。

  至少，給我死掉一個吧。

  看著來襲的流星，女巫鎖定了最小的那一顆。

  冷靜的在腦海中構築出來那條代表著死亡的紋路，確定了那死亡的線路已經牢牢的鎖定了那襲來的巨龍，女巫輕輕地張開了淡粉色的嘴唇。但是喊出來的並不是女巫熟悉的律言。搶在女巫前面的，是一個仿佛乾涸了一樣的男人飽含怒火的聲音。

  “你們這群蠢貨居然敢在我腦袋上丟屍體，你們真是找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