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這個周末幾乎就是和兩個鎮領導在高山之間奔走，高旗的暈車症狀漸漸緩解不少，在周日回鄉政府的時候居然不暈車了，他慶幸自己不用像許三多一樣去練腹部繞杆，用一天這麽短的時間就適應了這裡山路顛簸的車程。高山之間的勞累讓他深有體會，他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這個鎮裡兩個人口最多的村委M村村委會和G村村委會都在半山腰，都是脫貧攻堅的重點攻克對象，而那些在靠近鎮上的村子都在逐步實現脫貧，在半山腰氣候適宜，在山腳氣候炎熱。

  回到鄉政府宿舍，高旗一直在思考，山腳與山腰，氣候炎熱和適宜，致富與貧困的關系。高旗再次想到了那個在很多地方都會運用到的不可能三角模型。

  如果在山腳，那氣候必然炎熱，長期在氣候適宜的山腰生活的村民很難適應，不過到了山腳，交通會變得更加便利，而且在山腳更加適合栽種水果，致富就會變得難度小一些。

  反過來，如果村民們繼續在自己多年以來生活的故土生活，那就不存在適應氣候的問題，不過在山上的致富難度就很大，導致脫貧難以完成。

  高旗自從回到鄉鎮一直在電腦上想要形成材料，可他發現這還真是一個難題，當時他研究很多城市的問題的時候，並沒有像現在這樣難以做出判斷，他聽著坐在他辦公室對面的扶貧指導員馬奎一直在和女朋友打電話，他們甜蜜的通話漸漸變得充滿火藥味，過了沒多久就開始吵架了。

  高旗漸漸的開始覺得那是噪音。

  馬奎打完電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在打電話之前，馬奎還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打著材料，現在安靜的出奇。

  癱坐的馬奎突然坐起來說：“剛剛不好意思啊，打電話聲音太大。”

  “沒事，我剛剛在忙著寫材料，沒太注意你打電話。”高旗話中有話的說。

  “我和女朋友吵架了，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了，因為當扶貧指導員的緣故，我們很少見面，他總是抱怨我和她見面少，平日裡也就算了，可今天他老提，我和她說我有點忙，她就不高興了，埋怨我自己跑去山溝溝裡去，還揚言要和我分手，我好說歹說她都是那個態度，我急了說了她幾句，現在倒好了，她讓我等著瞧。”馬奎說著，又癱坐在椅子上，仰看著天花板。

  高旗笑著安慰馬奎說：“都是嘴上互不相讓，過幾天大家氣兒都消了，沒事兒的。”

  馬奎歎了一口氣後說：“我看這次她話語中的語氣很堅決，不像是開玩笑，上次我回家的時候和她一起去看了房子，我們準備買房結婚，現在想來她當時和我一起看房時候說的那些話是在試探我呀，現在我聽懂她的意思了，她覺得我應該回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辦事員就好，別老想著上進，可後來她在我來之前又說，還是上進的好，我現在聽明白了，她既要我上進，又要我在她身邊陪著他，我又不會分身術。”

  “都是氣話，馬哥，別往心裡去，時間會治愈一切的啦。”高旗笑著，又在紙上開始分析之前分析的那幾個邏輯關系。

  馬奎一聽，坐起來笑著說：“可以啊，小高，這說話跟作詩一樣，時間治愈一切。那就讓時間治愈一切吧，也許她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只是一時來氣。對了，小高，有女朋友嗎？”

  馬奎問到這樣的私人問題著實讓高旗有些尷尬，他有些臉紅的說：“我還沒有女朋友。”

  馬奎笑了笑，說：“那可就好了，否則在這樣的大山深處，你時刻有個掛念，那可真是件讓人時而抓狂，時而幸福的感覺，女朋友和你吵個架，表達個思念，那你一定會抓狂，不過要是你工作煩悶，被這兒燥熱的天氣弄得煩躁的時候，你又會感覺幸福，總之這中一會兒一會兒舒服的感覺讓人抓狂，我寧願沒有這種抓狂的感覺。”

  馬奎這麽一說，高旗有一種莫名心跳的感覺，他想到了周筱雨，一種有些澀澀的甜蜜。

  “哎，剛開始來的頭一個月，我感覺我乾勁挺足了，可這裡的燥熱、遠離城市讓我的乾勁漸漸消磨了個乾淨，現在隻盼著能早點回去，和女朋友結婚，過點正常日子，這麽耗下去，歲數混大了，父母老是擔心，真是自古忠孝兩難全啊。”馬奎說完，倒吸一口涼氣。

  以高旗的經驗來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成長的歷程中總是充滿煩惱，成年人的世界總是充滿這樣那樣未知挫折，高旗挺馬奎這麽袒露心聲，開始對未來神秘的婚姻生活產生了退卻和聯想……

  不可能三角，還是不可能三角，那個不可能三角現在延伸到了高旗的私生活裡了。

  馬奎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平常，對高旗說：“小高，走，和我一起去把咱們食堂的酒送到農戶開的農家樂去，順便咱倆去鎮上逛逛，這可是徐鎮長安排給我的任務，算是帶你去了解咱們鎮的情況。”

  “好呀，咱們食堂還真的不再擺酒了？我還以為領導是在開玩笑呢。”

  剛要出門的馬奎回過頭來說：“也許就是因為那天在飯桌上你和咱徐大鎮長的精彩對決讓他明白了什麽似的，咱們食堂多年以來留下來的酒瓶子還真的就這麽說搬走就搬走了，不得不說，部委裡來的，能量就是不一樣啊，我們說都不敢說的事情，你這隨口一說，這完全就解決了。”

  高旗從這些話裡聽出了酸味，可也聽出了無奈，他意識到，或許真的存在馬奎所說的能量，或者說叫話語權。

  還是那輛底盤已經有些松松垮垮的越野車，他發現這輛越野車即便在鎮子裡的水泥路上開起來也是松松垮垮的，這大概是因為長時間走爛路導致的。

  坐在這輛在平路上也會搖晃的越野車上，高旗想到了那句經常被提起的話，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