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變數
  “我……”何南一時有些語塞。

  “很好，猶豫吧。”骨刺低聲笑著，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無奈：“你明白你該做什麽嗎？什麽是正確的是？英雄應該做什麽？”

  “……我應該阻止你。”何南下定決心，說出了他本就想說出、該說出的話。

  “……沒錯。”骨刺輕輕呼了口氣，吐出一陣煙霧，眯起眼睛來靜靜地望著何南：“這個就叫英雄。事實上，如果警局不可靠，你應該視我的行為來決定是否殺死我……呵呵呵……不過法律和輿論的約束可能會阻止你這麽乾就是了。誰都知道你長什麽樣子，而且你還有人在牽掛。”

  他瞄了雪莉一眼。

  而雪莉正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一邊。

  “……所以就是這樣，小子。”骨刺重新將視線聚焦到何南臉上，一字一句的說：“我不希望過段時間以後，我們見面時的場景，變得非常讓人……難以抉擇。嗯，大叔我不大會用詞啊……說白了，還是不希望念舊這種無聊的情感，阻撓了你我的判斷——尤其是你，小鬼……太容易感情用事遲早被人陰死，你懂這個道理嗎？”

  “我懂。”

  “你懂個屁。”骨刺樂了起來：“一副沒受過社會摧殘的樣子……別以為當偵探看過些案子，你就了解他媽的人性了，等你哪天被身邊信任的朋友捅上一刀就明白了——來，小鬼，你摸摸看，這是什麽？”

  骨刺側過身去，指了指自己側腰的位置。

  何南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結果搞得骨刺突然大笑起來。

  “我靠！”何南立馬將手收回：“你什麽毛病？”

  “就是被你碰到癢癢肉，沒忍住而已。”骨刺重新嚴肅了起來：“再來。”

  “……？”何南重新試探著摸去。

  這次，骨刺沒笑。

  所以他成功摸到了一道淺淺突起的疤痕。

  “這是……被同伴用刀劃的？”何南皺起眉頭。

  “……呵。”骨刺哼了一聲，重新轉回身來：“沒錯。一個關於背叛的故事……以我拉他起身然後被他砍了一刀為開端，又以他墳頭草三英尺高了為結尾……哦，我忘了，當初根本沒埋他。不過這個不重要——你想聽聽開頭和結尾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嗎？”

  “我覺得還是算了。”預感到會聽見一大堆凶殘的描述，何南當即拒絕。

  “那麽你記住這個故事的教訓就好了……沒有什麽人是不能被收買的。”骨刺的眼神充滿嚴肅：“……好了，就這樣。又給你個忠告，是嗎？這可比教你怎麽正確近距離正面瞄準敵人更珍貴……我覺得你很容易就會忘的。年輕人就是容易也留下道疤痕才能發現過來人說的話有多麽正確——哦，還有。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跟我做朋友了？”

  “……我當然懂你意思。”何南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會自己判斷是非的，我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準則，而我會根據它來制定自己的行動。”

  “這個眼神還有點意思，特別像我當初剛走上社會時以為自己超有原則的樣子……不過年輕人這樣就好。希望你是真的懂我為什麽這麽跟你說了。”骨刺又哼笑了一番：“行動可不是靠制定的，往往取決於你那一瞬間的反應……緊急關頭，你沒那麽多的考慮時間。被迫快速做出抉擇時，你依賴的還是自己三觀的底層邏輯……哼哼哼……又是底層邏輯，我還真喜歡這個詞——但它挺精準的，對嗎？”

  “呵……”何南聽他這麽說，也輕笑起來：“我也挺喜歡的。其實偵探也會常用到。通常用於代入思考某樣特定行為被出於什麽目的做出，借此推理對方的真實意圖。”

  “我不懂你們的學說，所以就別跟我說啦。”骨刺微微咧起嘴來：“我們的緣分就到完成偷取文件的交易為止，就這樣，何南……別跟我有太多交集，至於為什麽，我已經提過了。而且，你要注意我的身份……我可是個罪犯啊，乾過多少壞事，書都數不清——當然，最主要還是綁架，這個是我最自豪的本事。原本也是我引以為豪的身份，可我越發不滿足於止步於此了……現在出現的超級反派越來越誇張了不是嗎？區區綁匪已經上不了台面了。也許目標大了點，但我可想成為金霸王那樣。”

  嗯……金並嗎……

  何南在心底暗暗陷入沉思。

  ……那目標還確實挺大的。

  不過並非不可實現。

  在紐約這邊乾黑幫，跟在哥譚一樣，變數太大了。

  沒有誰能永遠控制這充滿誘惑與活力的罪惡都市。

  今天你上了位，也許明天就會被拉下台。

  每次產生天翻地覆的黑道權力變更，受苦的最終都是民眾。

  人們被無辜的卷入槍戰之中，喪命於與之不相關的權力鬥爭。

  黑幫安穩統治時期，人們受到壓迫。

  黑幫爭奪地盤的混戰時期，人們不僅被壓迫，還不斷慘死於其中。

  ……於是人們覺得，還是有個能穩住大局的黑幫頭領才能過上安穩日子。

  意思是，紐約必須有個黑幫教父。

  鼎盛時期的金並那樣的人物。

  人們甚至會說，紐約必須要有一個金並。

  ……然後最好、最正確的，難道不是沒有金並嗎？
  沒有黑幫的日子無疑是最好的。

  可紐約似乎永遠回不去那種時代了。

  ……不，應該說，就從來沒有過那種時代。

  黑幫在這座城市最初只是個屁大點的小港口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它們伴隨這座城市一同成長，只是存在感偶爾因政府強勢而被削弱，有的時候又存在感十足。

  已經不能說黑幫寄生於紐約、是這棵大樹上的蛀蟲了。

  因為……

  某種程度上，它們就是那顆大樹的一部分。

  它們和紐約並存。

  “小子……”骨刺最終低聲說道：“去跟你那些超級英雄朋友多玩玩吧……不認識的話，交幾個。你很快會發現，他們對你來說才是最有價值的……比我這種人渣好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