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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97章 被稱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騎士(1)
  第97章 被稱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騎士(1)
  那人打著一柄和夜一樣漆黑的傘,黑色的長風衣在風雨中起落。閃電落在河面上,這一刻傘下的紫色瞳孔被照得閃閃發亮,裡面映著閃電的白光。

  昆提良

  夕陽西下,西斯廷大教堂裡傳出了悠揚的音樂,從這一刻起,翡冷翠進入了夜晚。

  可對很多人來說,這才是一天的開始。

  台伯河南岸的豪宅區,燈光次第亮起。高級禮車從四面八方會聚而來,車門打開,飄出儀表不凡的紳士和他們的女伴。身披紅色綬帶的侍從長站在門邊,鏗鏘有力地報出客人們的姓氏。

  晚宴總是豐盛至極,牛肉產自阿爾比恩公國的皇家牧場,紅酒來自查理曼王國,借著酒意,紳士和窈窕淑女眉目傳情。這就是所謂的社交,在這種場合,大人物們相互結識,構建了翡冷翠的上流社會。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市中心的教廷區,它被白色的大理石城牆環繞,威嚴肅穆,遺世獨立。白色的機動甲胄在城頭巡邏,背後留下淡淡的蒸汽痕跡。

  翡冷翠便是這樣的城市,神聖和世俗共處,彼此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台伯河北岸,燈火通明的特洛伊酒店。

  高級馬車流水般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走出年輕的男人,他們的手中挽著嫵媚的女孩。

  女孩們無一例外的年輕漂亮,極盡性感之能事,裙擺下露出精致的細高跟的鞋子。

  這些外省的漂亮女孩,在她們抵達翡冷翠之前都對自己的容貌充滿信心。但她們很快就發現,美貌在這座城市裡非常廉價,全世界的美女都渴望著翡冷翠,單靠美貌根本別想過上好生活和嫁入豪門。

  於是她們中的很多人就淪為有錢人的玩伴,陪他們各種交際,渴望著混入上流社會,有朝一日出人頭地。

  特洛伊酒店就是這樣的社交場,論級別它當然比不上台伯河南岸的豪門盛宴,但好在年輕化,貴族青年和漂亮女孩們在這裡聚集,紅衣舞娘在舞池中跳著弗拉明戈舞,男男女女竊竊私語,眉目傳情。

  酒店的門被人大力地推開了,艾雷斯男爵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渾身酒氣,一手搭著紅衣侍者,一手摟著身邊的女孩,隔著一層薄紗,他愉悅地撫摸著那毫無贅肉的柔軟腰肢。

  女孩叫艾蓮,從外省來,除了清麗的臉蛋和姣好的身材就沒什麽特長了,只能在特洛伊酒店當女招待。特洛伊酒店的其他女招待都放得開,擅於討好人,也不介意熟客在自己身上佔點小便宜。可艾蓮太膽小了,醉酒的男人看她幾眼她都會如臨大敵。開始還有好幾位客人對她感興趣,後來就只剩艾雷斯男爵了。

  艾雷斯男爵二十多歲,風度翩翩,是這裡的常客,和老板頗有交情,對艾蓮也格外溫柔。

  “今晚天氣真好啊!應該更開心一點嘛!是不是啊?昆提良!”艾雷斯男爵拍著紅衣使者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

  “是的是的,您走好,小心腳下的台階。”紅衣侍者說。

  侍者名叫昆提良,十九歲,長著一張南部島民的臉,眉弓凸起,面部線條剛硬,皮膚因為烈日曝曬而呈現古銅色,身材彪悍得像隻豹子。

  艾雷斯男爵摟著艾蓮搭著昆提良,相當於把兩人的重量都壓在了昆提良身上,可南部小子走得很穩,一點都不搖晃。

  靠著一張硬漢臉和彪悍的身材,這小子很招女孩的喜歡,但只有艾雷斯男爵知道,那具豹子般強悍的身軀裡,裝著一顆包的心。

  昆提良是艾雷斯男爵在特洛伊酒店的“線人”,專門幫忙物色女孩,艾雷斯男爵喜歡青澀可愛型的,就像艾蓮。

  從某種意義上說,艾雷斯男爵是獵手,女孩子是獵物,而昆提良恰恰是獵手和獵物之間的媒介——一隻嗅覺靈敏的獵犬。

  昆提良把獵物帶到男爵面前,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艾雷斯男爵會經常光顧,溫柔地對待女孩,灌她喝點小酒,最後把她帶回家。

  溫柔是捕獵用的網子,動手的時候獵人則會毫不猶豫地亮出獵槍。

  男爵的意思是“今晚我就得帶艾蓮走啦”。他已經在艾蓮身上花了不少金錢和精力,就算艾蓮笨笨的,也該“聞弦歌而知雅意”才對,老憋著不投懷送抱,他不成了冤大頭麽?
  昆提良沒有回答,似乎有點走神。天空裡忽然下起了雨,無數漣漪出現在河面上,仿佛千萬朵水蓮花一齊盛開。

  馬車就在前面,可地面上忽然就積了一層水。男爵可不願意踩水,他的皮鞋是昂貴的鹿皮底子,泡了水就得送去修理。

  “嗨!小子!給我墊一步!”男爵拋了一個金幣出去,一推昆提良的後背。

  昆提良凌空抓住金幣,屈膝半跪在馬車前,同時把一塊牛皮搭在肩上。侍者們都帶著這樣的一塊牛皮,馬車比禮車高,登車不太容易,客人要上馬車的時候,他們就把牛皮搭在肩上,跪下來當人肉台階。

  男爵這麽做固然是為了保護他那雙昂貴的皮鞋,但也是為了做給艾蓮看,告訴她在這座城市裡一切都是用地位說話的,你喜歡的這個南部小子,可是為了一枚金幣就會跪在我腳下當台階的人!
  艾蓮之所以始終不願接受艾雷斯男爵的“好意”,就是因為昆提良。

  某個偶然的機會讓男爵撞破了這兩個下等人的情愫,那晚艾蓮低著頭,端著酒具從昆提良面前經過,也許是有點緊張,不小心跌落了手中的托盤。

  艾蓮差點驚叫起來,店裡的酒具都是上等的水晶玻璃製品,以她的薪水可賠不起。這時昆提良猛然俯身,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把托盤連同酒具全都撈了起來,好端端地遞回了艾蓮面前。

  艾蓮默默地看著昆提良,在那之前她甚至沒有勇氣直視昆提良的眼睛,這反倒讓昆提良有點不適應了,他撓著那頭亂亂的短發,不斷地試圖把托盤遞還給艾蓮,可艾蓮就是不接。

  青澀的外省女孩忽然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勇氣,她摟住昆提良的脖子,吻在他的嘴唇上。昆提良雙手端著托盤,既沒法擁抱艾蓮也沒法推開她,只能呆呆地站著。

  那短短的幾秒鍾裡,艾蓮像隻小貓那樣趴在他寬闊的胸前……他們誰都沒有覺察到角落裡,艾雷斯男爵妒火熊熊的眼神。

  憑什麽?堂堂的翡冷翠貴族怎麽能輸給這種外省來的窮小子?他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和金錢在艾蓮身上,艾蓮心心念念的卻是昆提良。

  可昆提良又是什麽?昆提良是他艾雷斯老爺的獵犬,只是條狗而已!

  昆提良的背橫在艾雷斯男爵面前,那麽寬闊,簡直像是一座山脈。男爵踩了上去,連點顫動都沒有。男爵心說這小子還真的有副好身板啊!他不準備白花那個金幣,於是一把把艾蓮橫抱起來。

  他抱著艾蓮站在了昆提良的背脊上,卻並不急於踏入馬車,而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真是平穩啊!艾蓮,你說要是昆提良跑起來我騎在他肩上,他會不會是匹好馬呢?”

  他仰天吐出一口酒氣,覺得這才對嘛!這就是翡冷翠,階級地位在這裡就是鐵則,沒人能夠逾越!下等人想挑戰上等人,門都沒有!
  艾蓮就該是他的!昆提良竟然沒有拒絕艾蓮的那個吻,碰了屬於艾雷斯老爺的嘴唇,就該被踩在腳下狠狠地碾!
  這時風雨中有人輕聲說:“嗨,昆提良。”

  那聲音聽起來很是遙遠,仿佛隨風而來的歎息。

  男爵忽然站不穩了,因為他腳下的那座山脈正在隆隆升起,南部小子的肌肉正緩緩地收縮,就像是巨大的絞盤把鋼筋拉緊。

  “混帳!”男爵怒吼著跌進積水裡。

  昆提良直起身體,著魔般盯著風雨中的黑影,目光像是燃燒的炭火那樣熾熱。

  那人打著一柄和夜一樣漆黑的傘,黑色的長風衣在風雨中起落。閃電落在河面上,這一刻傘下的紫色瞳孔被照得閃閃發亮,裡面映著閃電的白光。

  昆提良把所有擋路的人都撥開,衝向那柄黑傘。秩序大亂,酒店門前的騎警被驚動了,從馬鞍上抽出火銃來,四下顧盼。

  昆提良衝到那人面前刹住腳步,大口地喘息著。這時人們才看清楚了,傘下的男人——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大男孩——蒼白消瘦,身披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戴著素色的蕾絲領巾,柔弱得像個女孩。

  唯有那隻緊握著傘柄的手青筋畢露,透出一點點“力量”的氣息。

  昆提良緩緩地站直了,就著雨水整了整頭髮,昂首挺胸:“老板,你回來了!”

  “沒想到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昆提良少尉。”男孩輕聲說,“是受了我的牽連吧?”

  “不!我沒變!我跟以前一樣!”昆提良攥拳捶胸,吐出的每個字都斬釘截鐵,“我們都在等你回來!我們知道那些老家夥殺不死你!沒有人能殺得死紅龍!”

  “謝謝你,昆提良,”男孩遞上白色的信封,“願意的話,就來找我。”

  “是!西澤爾殿下!”昆提良雙手接過信封。

  “回去吧,在公共場合,不要喊我的名字。”

  “是!”昆提良轉過身,大步奔回特洛伊酒店。

  他們之間不必敘舊,將來有的是敘舊的時間,也不必告別,這是偉大的重逢之日。聽說他們重逢,這座城市裡可該有人嚇得屁滾尿流了!

  昆提良目不斜視地從男爵身邊走過,好像根本聽不見這位貴族在狂吼。

  他再度出現在酒店門前時,店老板德隆爵士正誠惶誠恐地跟男爵道歉。

  看見昆提良出來,德隆爵士氣得須發皆張:“這就是你對待貴客的方式?滾!從今天開始!別想再踏進這間店的門!也別想在這個區的任何一家酒店找到哪怕薪水是一個銅幣的工作!我告訴你,你完了!你完了昆提良!”

  “這也是我想跟您說的,”昆提良脫下身上的侍者服,把它放在德隆爵士手裡,“我不做了,我老板回來了。”

  “你老板?”德隆爵士怒極反笑,“你說那個狗屁孩子是你老板?”

  “是的!他是我老板,如果你知道他是誰,你會為了叫他狗屁孩子而晚上睡不著。可惜,你連知道他名字的資格都沒有。”昆提良說完,撥開目瞪口呆的艾雷斯男爵和德隆爵士,大踏步地走入風雨中。

  “你……你就這樣放他走了?”男爵衝著德隆爵士氣急敗壞地質問。

  “男爵……我想我們還是謹慎點,”德隆爵士遲疑地說,“你沒聽說過那句話麽?在這座城市裡混,連條狗你都別輕易招惹,誰知道那狗的主人是誰?我只怕來找昆提良的那個孩子……真是個大人物。”

  “笑話!半大的孩子而已,會是什麽大人物?”男爵惡狠狠地說,“別被昆提良蒙了!他一個侍者,能認識什麽樣的大人物?”

  “不,你看他走路的步伐,”德隆爵士望著昆提良的背影,不禁打了個寒戰,“那是……騎士的步伐啊!”

  男爵愣住了,茫然地看向風雨中,那個南部小子正昂首挺胸地穿越風雨,如一柄利刃把浩大的雨幕切開。

  “相信我,這世界上只有一種人有那種堅不可摧的步伐,那種人出自……熾天訓練營。他們想駕馭鋼鐵戰神,就得先把戰神烙印在自己心裡,所以他們即使沒穿著甲胄,走起路來仍然像是全副武裝。”德隆爵士低聲說,“那小子曾經是個軍人,一個騎士!在這座城市裡,能號令一個騎士的男人,當然是大人物,無論他是多少歲,也無論他看起來是否起眼!”

  “可昆提良……他分明是個平民啊!”男爵喃喃地說,“他以前走路都不像這樣的……他怎麽忽然就變成了一個騎士呢?”

  “就算是騎士,無主漂流的時候也很難驕傲地抬起頭吧?可現在他的老板回來了……”德隆爵士輕聲說,“就像騎馬的主人回來了,獵犬也會興奮地刨著地面,準備出獵!”

  昆提良沒走多遠,忽然站住了,轉頭跑了回來。男爵眨眼的工夫,昆提良就再度站在了他面前,那雙利刃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男爵。

  男爵嚇得直往德隆爵士背後躲,心說這是要報復麽?見鬼啊!他也就是幫我介紹了幾個外省女孩而已,我也付了錢給他,除了今晚因為不憤踩了他幾腳,之前對他也算不錯……

  昆提良伸出手,一把把男爵給撥到一邊去了,艾蓮正站在男爵背後,這小子其實是盯著艾蓮。

  艾蓮害怕地往後退,她心裡確實是喜歡昆提良的,喜歡他的眉梢眼角,喜歡他的言辭鈍拙,也喜歡他仰望天空時呆呆的樣子。

  可眼前的昆提良還是她所喜歡的那個南部小子麽?他身上湧出鋼鐵般的強大氣息,像是劍鋒指在你的眉心。

  靜了好幾秒鍾,昆提良說話了,言辭還是往日那般鈍拙:“艾蓮,我老板回來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艾蓮呆呆地看著他,雨水撲在她清秀的臉上,打濕了她的長睫毛,匯成細流滑過臉龐,讓人覺得她像是哭了。

  只有她聽懂了那小子的意思,那個言辭鈍拙的小子,那殘缺不全的語句,他完整的意思是……我老板回來了,在這座城市裡我有靠山了,我可以不卑躬屈膝地活著,你可以不靠委曲求全活著,如果你是自由的……你會跟我走麽?
  她忽然動了起來,推開了試圖擋住他們的艾雷斯男爵,撲進昆提良懷裡,緊緊地摟著南部小子的脖子,仿佛她是海中溺水的人,而昆提良是遊過來救她的海豚!
  她用盡全力親吻昆提良的嘴唇,那天夜裡的一幕重現在艾雷斯男爵面前,只不過這個吻要熱烈一百倍!跟前次忽然被吻一樣,昆提良還是呆呆的,顯然艾蓮的反應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他的雙手舉在空中,像是對這個女孩子舉手投降。

  “我們這就走!”艾蓮大聲說。

  她拉起昆提良的手,不由分說地再度跑進了風雨中,夜幕中她踩著積水飛奔,潔白的裙裾起落,積水在她纖細的小腿邊起落,手中牽著她那懵懵懂懂、蠻牛般的少年。她從未那麽瘋、那麽勇敢,也從未那麽美麗。

  這段奔跑一直持續到她那雙白色高跟鞋的鞋跟卡在地磚的縫隙裡。昆提良蹲下來幫她把鞋子摘掉,把她橫抱起來繼續奔跑,他跑得又平又穩,像一匹絕世良駒。

  唐璜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馬車正沿著台伯河的南岸行駛。雨打在車頂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車廂裡男人和女孩並排而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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