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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24章 見習騎士(6)
  第24章 見習騎士(6)
  拜倫少爺默默地看著西澤爾,背後是山呼海嘯的聲音要他再給西澤爾一個更厲害的教訓,可他忽然對打敗這個對手失去了興趣。很明顯西澤爾已經精疲力盡了,只是在硬撐而已。校長許諾的獎勵對他來說唾手可得,他碾壓了大家都不喜歡卻都只能服輸的西澤爾,以見習騎士的身份震驚了這座學院,今天對他來說本該是圓滿的一天,但他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了。他很少看見西澤爾笑,可剛才西澤爾居然笑了,笑得疲憊又無奈,不像是偽裝出來的。打倒一個內心疲憊又無奈的對手有什麽意思呢?即使他再強大,強大的也只是軀殼而已。

  拜倫的兄弟們還在山呼海嘯地叫著,其中夾雜著女孩們清脆的巴掌聲,他們希望拜倫再展現點什麽,可拜倫忽然有點厭煩了。他們覺得這是什麽地方?下城區的格鬥場麽?就像那些吃飽了沒事乾的無聊男女那樣想看點刺激?騎士技巧是給外行觀賞的麽?
  拜倫忽然探出長杆,迅捷無倫地點在了轉輪王的膝蓋上。西澤爾立刻失去了平衡,再度倒在積水裡。

  “別逞強,不屬於你的,就別爭!”拜倫少爺冷冷地說完,把白蠟木杆扔在西澤爾面前,轉身走向場地邊。

  喝彩聲低落了片刻,旋即再度高漲起來,拜倫不願意炫技也不要緊,這麽輕描淡寫地一擊就叫西澤爾倒地,更說明見習騎士不是那種打黑市格鬥的私生子能比的。這世界上的人和人就是這樣的天差地遠。

  學生們翻過欄杆把拜倫圍在中間,如果不是拜倫流露出興趣索然的表情,男生們會興奮地把這個見習騎士舉過頭頂,女生們則顯而易見地神色嫵媚目光流轉。所有人都忘了另外半邊場地上的西澤爾,至少暫時地忘記了。

  面罩下的西澤爾再度苦笑起來……是啊,不屬於他的東西就別爭,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已經不會屬於他了,比如榮耀,比如地位……有的時候他還是保留著當年的一點自負,他本該放下那份自負的。

  他深吸幾口氣,想憑自己的力氣站起來。指望校醫來攙扶他似乎不太可能,校醫只怕也扶不起這具轉輪王。他還得自己回去解除武裝,校醫才能幫他給肋下的傷口消毒包扎。

  這時喧鬧的人聲忽然低落下去,正試著跪起來的西澤爾看見一雙腳站在積水裡,那雙腳穿著銀色的高跟鞋,只看那雙腳就可以想見那女孩的亭亭玉立。亭亭玉立的女孩倒映在積水中,仿佛一朵素白的蓮花。

  雨似乎小了起來,西澤爾緩緩地抬起頭,看清了那朵蓮花的模樣,說來也奇怪,她在水中的倒影和本人竟然沒什麽區別,都顯得朦朧和空虛,倒像是兩株蓮花在梗的部位連在一起,一株向著天空生長,一株向著水下。

  雨其實並沒有真的變小,是那個女孩打著一把紅色的傘,她直直地伸出手臂,把傘打在了轉輪王的頭頂上。

  這一幕是如此怪異,仿佛童話裡公主和鐵皮人的相逢,公主把傘打在鐵皮人的頭頂,自己卻沐浴在雨中,因為鐵皮人若是淋了雨就會生鏽。可現實裡西澤爾委實不需要那柄傘,轉輪王並不會生鏽,西澤爾也不需要打傘,淋了那麽久的雨,他的甲胄裡都是積水,打傘也沒用。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沒人認識她。她穿著一襲素白的長裙和一雙銀色的高跟鞋,這身衣服顯然不是穿來行走在風雨中的。人們都圍繞著拜倫少爺的時候,她打著濕淋淋的雨傘從人群中穿過,踏過半個測試場的積水走向西澤爾。

  開始大家都為她的無禮而生氣,把傘上的雨水灑在了好些人的脖子裡,可當他們看清那樣白瓷般無瑕的臉,很多人都聽見自己胸膛中傳來“砰”的一聲心跳,像是古井深處青蛙躍進水中。

  她的美就像素白的東方瓷器,線條柔潤,光澤如玉,但又堅硬易碎……你看見她就擔心她不小心碎了。

  女孩彎下腰,把自己的紅傘放在轉輪王的肩膀上,轉身離去。她的裙擺在風雨中打開,旋轉之後又纏繞在修長的雙腿上,像是時間逆流,一朵花從盛開的狀態收攏為含苞待放,裙褶間的鈴鐺叮叮當當地響個不休。

  西澤爾呆呆地看著那女孩的背影,紅傘從他的肩頭滑落他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從未那麽久地凝視一個人,不過男生們都能理解他的失神,若是這麽美的一個女孩輕盈地走到他們面前把傘遞給他們擋雨,他們會恨不得凝視到天長地久。

  正在他們對西澤爾的女人緣妒忌不已的時候,黑色的禮車飛速地駛來。在場的多半都是貴族子弟,可他們都很少見到如此奢華的禮車,車頭裝飾著金色的浮雕天使,天使的羽翼打開,一直延伸到車門處。身披黑色大氅的隨從們跟著禮車奔跑,長靴踩得積水四濺。

  禮車還沒停穩,身穿玫瑰紅色禮服的年輕人就推開車門跳了出來,他顧不得腳上那雙考究的小牛皮鞋子,踩著水奔向那個蓮花般的女孩,一把把她摟在懷裡,隨從們已經打著傘追了上來,把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和女孩團團圍住。

  年輕人打量女孩全身上下,發現她身上濕了一大半,心痛得直皺眉,蹲在她面前幫她把裙角的積水擰乾。女孩低頭看著他忙碌,既沒有流露出感激的意思,也沒有想要伸手幫忙,好像這都是年輕人應該做的。

  驚訝於這個年輕人的排場和那輛禮車的豪華,羅曼校長不禁猜測那是什麽重要的客人,出門帶幾十名隨從,乘坐黃金裝飾的禮車,這可不是非富即貴所能形容的,而是貴族中的貴族。無論那名年輕人的衣飾還是那個女孩看似簡潔的白裙銀鞋,手工都是極致的考究。

  “這位就是世界聞名的機械師羅曼校長吧?”年輕人遠遠地看見了羅曼校長,殷切地迎了過來,隨從帶著傘跟著他移動,“在下是來自查理曼的達斯蒙德,帶我親愛的妹妹來馬斯頓,是想為她尋找一間合適的寄宿製學院。我很早就聽聞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和校長的盛名,所以剛剛抵達就趕來欣賞這座美麗的校園,冒昧地未曾預約。可在前面月桂樹密集的地方跟妹妹走散了,卻能因此跟校長您見上面,真是不勝榮幸。”

  他的吐屬極其優雅,風度禮儀都仿佛皇室子弟,即使在世家公子中,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英俊,卻帶著和藹可親的微笑,讓人油然生出親近感。

  “原來是達斯蒙德先生,能得到您的認可真讓我受寵若驚。”羅曼校長在這種情境下也不由得謙遜起來,“鄙校今日的成就都要感謝那些信任我們、把學生托付給我們的家長,這位就是您的妹妹吧?”

  他看向始終沉默著的女孩,這對兄妹之間的差異並不小於西澤爾和阿黛爾,哥哥說話做事都讓人覺得春風拂面,妹妹卻始終漠無表情,扭頭望向風雨中無人的地方,好像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似的。好在她即使漠無表情的時候也是美的,美到極致的女孩,即使作為藝術品欣賞也好。

  “容我介紹我親愛的妹妹,”達斯蒙德清了清嗓子,“貝爾納黛特·卡米耶·伊莎貝爾·索菲·薇若妮卡……亦是布裡斯特女公爵。”

  所有人都沉默了,眼中透著十二分的驚訝,再看向那女孩的時候都難免帶上崇敬之意。這位希望入讀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的學生竟然是一位女公爵,而此前,這所學院裡家世最高貴的也只是公爵之子罷了。

  各國有公爵頭銜的家族並不少,其中有些富可敵國,有些掌握國家大權,也有些只是承襲了尊貴的姓氏而已。但這種年紀的女公爵就屈指可數了,貴族很少願意把爵位傳給女兒,除非他們沒有兒子,多數能夠承襲爵位的女公爵也都是耄耋之年的老婦人了,可這個女孩卻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看達斯蒙德的排場,這個家族應該屬於正得勢的豪門。那麽只有幾個偶然的因素加在一起才能成就這位美得令人心驚的少女公爵。首先她得有個極其高貴的父親,然後她還得有個極其美貌的母親,否則怎麽能生出這麽美貌的女兒呢?然後她的父親還得很早就逝世了,而且她父親還得鍾愛她遠勝於她的哥哥,雖然她的哥哥看起來是那麽的優秀,否則怎麽會違反貴族世家的常規,把爵位傳給女兒呢?
  她那位美貌的母親一定是個東方人,因為女公爵的美貌中很明顯地帶著東方元素。

  “原來是貝爾納黛特·卡米耶·伊莎貝爾·索菲·薇若妮卡……女公爵殿下!”羅曼校長驚訝之余,上前一步彎下腰去,想向這位女公爵行吻手禮。未來他也許是女公爵的校長,但此刻他必須對這位頂級貴族獻上敬意。

  令他尷尬的是女公爵完全沒有反應,那個女孩仍舊看著風雨中的無人處,淡色的眸子中一片空白。羅曼校長腰也躬了,手也伸了卻無物可吻,當場就愣住了。

  達斯蒙德急忙湊到校長耳邊:“舍妹被醫生診斷患有一定程度的自閉症,外人和她說話她都是不會回應的。她的母親是父親續弦的一位東方女士,給她起的東方名字是瓔珞,她隻認可那個名字,您叫她瓔珞就好了。”

  學生們彼此對視,忽然明白了這個女孩怪異的舉動,自閉症的患者中,有些心理年齡遠遠小於實際年齡,女公爵固執地把傘遞給西澤爾,其實是因為她不甚成熟的心智。這麽想來男孩們對西澤爾的妒忌心也就減弱了,那柄放在轉輪王肩上的紅傘只是一個自閉症女孩無意識的舉動而已,不代表任何好感。

  “非常高興認識您,瓔珞小姐。”羅曼校長隻得更換了稱呼。

  這次女公爵果然把頭扭轉過來,看了羅曼校長一眼,優雅地把手背遞給他,容他一吻,但還是一言不發。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校園,您是我所知的最著名的教育家,醫生則建議我一定要把妹妹送到可以跟更多人交流的學院,不能讓她封閉在家繼續接受私家教師的教育,我妹妹也很喜歡這所校園。”達斯蒙德握著校長的手,“今天雖然下雨,可所遇所見的一切都很美好,我和校長可以聊聊我妹妹轉入貴校的可能性麽?”

  “這個……四月份可不是招收新生的季節啊。”羅曼校長顯得頗為躊躇。

  一位女公爵就讀於馬斯頓王立機械學院無疑是提升學院地位的好事,只不過這位布裡斯特女公爵——或者說瓔珞——是否有足夠的基礎在這裡就讀,以及她是否能跟其他學生相處和交流還是未知數,自閉症是個可大可小的病,輕則她只是不願意說話,重則她根本就是神志不清的。

  “這些事我們不妨去辦公室細聊吧,我還帶了些精釀的朗姆酒,在這個下雨天小酌可是很不錯的。”達斯蒙德微笑,“我也很理解入學之前您會對我妹妹安排考試什麽的,請相信我,她會是讓您驕傲的好學生的!”

  “是啊是啊,外面那麽大的雨,不如去辦公室裡聊吧。”羅曼校長很喜歡達斯蒙德,這是個聰明的、善於察言觀色的哥哥。

  “那麽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見證了機動甲胄的精巧,請各位同學在課下自行補充更多的知識。至於我許諾的獎勵,我想授予拜倫是大家都會承認的。”羅曼校長環顧眾人。

  他和達斯蒙德、女公爵一起進入那輛奢華的禮車,禮車開往校長辦公室,身披黑色大氅的隨從們跟著車行走,手中提著沉重的金屬旅行箱,仿佛移動著的黑色牆壁。

  在教廷的技師們研製出“風金屬”這種輕盈且柔韌的金屬後,貴族的旅行箱都用金屬製造,外面用結實的牛皮帶子捆扎。光是這種旅行箱就價格不菲,更不用說旅行箱裡的私人物品了,這位女公爵上學的排場簡直是其他貴族搬家的排場。

  人們都去圍觀女公爵了,只剩下西澤爾默默地坐在測試場裡,他也在看女公爵,但只是遠遠地看,毫無湊近的意思。機動甲胄的肩上扛著女公爵留下的那柄紅傘,很難說這一幕是童真還是愚蠢。

  “兄弟!恭喜你!”背後傳來米內的聲音。

  西澤爾慢慢地回過頭來:“你去哪裡了?”

  “躲在一旁!他們都沒有看見,只有我注意到了!女公爵早就來了,她一直在人群裡看你,相信我沒錯!兄弟你的青春來了!”米內滿臉興奮,“所以我特意躲在一邊!我要為你的人生大事著想!你看,女公爵就帶著她的紅傘來看你了!”

  西澤爾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扛著那柄紅傘,他把傘丟了出去,艱難地爬了起來,拖著步子慢慢遠去。“別告訴阿黛爾。”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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