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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78章 神聖家族(8)
  第78章 神聖家族(8)
  “還要扶持他成為未來的東方總督麽?用你的命賭這麽大的東西,托雷斯騎士,你很貪婪啊。”赫克托耳家長收起笑容,松弛的眼皮下閃現著刀劍般的光芒,這個究極的權力者終於撕下偽裝,以真實的面目和托雷斯相對,“不過,我可以跟你賭,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是什麽理由驅使你為了這個跟你毫無關系的孩子,賭上你唯一的一條命呢?”

  “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托雷斯的語氣很平靜,“有些人,他如果能夠踩著我的肩膀騰飛,是我的榮幸。”

  赫克托耳家長沉吟良久:“真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啊。委實說,家族並不喜歡叛逆的孩子,但若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能讓何塞·托雷斯這樣出色的騎士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墊腳石,也許家族應該給他更多的機會。”

  “何塞·托雷斯,雖然以你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跟我們對賭,但,勇氣可嘉。”赫克托耳家長平靜地起身,從白袍中抽出藝術品般精美的黃銅火銃,指著托雷斯的額角,“我代表博爾吉亞家族,接受你的賭注!”

  驚悸如同冰冷的蛇遊過托雷斯的身體,他的心臟似乎停跳了一拍。

  這樣就把生命押在了頂尖權力者的賭桌上,雖說並非衝動的決定,但賭約真的達成,即使是曾經多次面對死亡的他也還是體會到了那種名叫“恐懼”的情緒。

  這是博爾吉亞家的封邑,在這裡連法律都是被博爾吉亞家操控的,家長們有權剝奪生命。所以如果三十秒鍾內西澤爾不能製勝,赫克托耳家長就會開槍,一人血濺當場的結局對於這個瘋子家族來說不算什麽,沒準還能起到教育孩子的作用。

  那座用鐵鏈懸掛在半空中用於計時的鍾忽然開始倒轉,所有指針回歸零位,重新開始計時。根本沒有見赫克托耳家長下令,可那座鍾卻自動做了赫克托耳家長希望它做的事。

  “西澤爾,你的朋友何塞·托雷斯騎士剛剛在你身上下了一個對他而言很重的賭注。他用自己的生命賭你會在三十秒內戰勝岡扎羅。”赫克托耳家長的聲音回蕩在實驗場中,“現在開始計時!”

  西澤爾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柄高速閃動的龍牙劍上,驟然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由得大驚,神經接駁出現了一瞬間的中斷,龍牙劍狠狠地砸在閃虎的雙刃上,西澤爾失去平衡,翻身後仰。

  這是絕對的良機!岡扎羅踏前一步,龍牙劍高速縱劈的聲音尖厲得像是鬼嘯。這一劍要是砍實了絕對能破開西澤爾甲胄的裝甲板,甚至對裡面的騎士造成重創。

  岡扎羅已經提前感受到勝利的喜悅了,對手失去了平衡,手中又是一對簡直連武器都算不上的閃虎,這樣的機會他怎麽可能不把握住?

  但巨大的赤紅色光弧隔斷了岡扎羅的視線,那一刻仿佛有柄赤紅色的巨劍破土而出,對著天空發出肆意淋漓的斬切!
  岡扎羅根本來不及防備,便被那赤紅色的光斬中了手腕,腕部護甲碎裂!合金骨骼崩毀!腕部神經接駁中斷,龍牙劍旋轉著脫手!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零點幾秒之內。

  岡扎羅拖著受損的機械手後退,還沒想明白那是怎麽一回事,但觀眾們卻看得很清楚,那道赤紅色的斬切是西澤爾用腿發出的,那具赭紅色的甲胄腿部正背面都有棱狀的凸起,用它踢擊就像揮舞一柄比龍牙劍更長的巨斧!

  這種格鬥姿勢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熾天使甲胄確實是所有機動甲胄中最靈活的,但畢竟是部沉重的機械,怎麽能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發出那記威力和角度都無可挑剔的踢擊呢?
  “難怪有這樣的信心啊,何塞·托雷斯,”赫克托耳家長讚歎,“那個小家夥一直都在保留實力吧?隆和你真的培養出了……變態的東西!”

  西澤爾右腿踢到最高處,忽然轉為回旋,借助旋轉的力量重新站穩,扭頭看向看台。何塞·托雷斯神色平靜,被赫克托耳家長用銃指著額角。

  這畫面就像很多次他在密涅瓦機關的實驗場中揮汗如雨,托雷斯站在控制中心的欄杆邊,只是沒有那恐怖的倒計時,沒有那柄隨時能剝奪托雷斯生命的短銃。

  托雷斯看他回望,無聲地笑笑,摸了摸鼻子。西澤爾也下意識地摸自己的鼻子,但他現在控制的是鋼鐵的利爪……

  他抓下自己的面甲,瞳孔深處的紫色忽然爆炸!

  岡扎羅剛剛拾起龍牙劍,他的右腕被毀了,但左手還能勉強控制這柄重劍,有這柄強有力的武器在手他相信自己仍然佔據優勢。至於剛才那記不可思議的踢擊……大概是西澤爾在危急關頭無意中用出來的吧?
  那絕對不是能經常重複的動作,從理論上說神經接駁技術能讓人和機械融為一體,但機械終究還是機械,怎麽能像人那樣做出如此複雜的動作呢?要是機械可以像赤手空拳的格鬥家那樣戰鬥,豈不是連跳舞也沒問題了?
  岡扎羅這樣想著,堅定著自己的信心,強忍右腕傳來的劇痛,踏上一步,抬起頭來……這一抬頭,他看見了地獄!
  赭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腿部像是長刀巨斧那樣斬出赤紅色的弧光,斬裂了岡扎羅半邊身體的裝甲板。巨大的創傷從岡扎羅肩部往下延伸。

  岡扎羅仍舊緊握著那柄龍牙劍,但他連抬起劍鋒的機會都沒有,西澤爾從落地的那個瞬間開始,攻擊就一刻不斷。他手中仍是那對不起眼的閃虎,但持刀的方式已經變了,西澤爾握著雙拳,刀刃從鋼鐵利爪的指縫中透出。

  他每轟出一拳,閃虎的刀刃就在岡扎羅的甲胄表面造成一道深深的傷口,同時還伴有肘擊和膝擊。

  岡扎羅的甲胄比西澤爾的動力更強、裝甲更厚、武器也更好,但在這種近身戰的情況下他根本無從使用這些優勢,西澤爾幾乎是黏在了他身上,把凶狠的下勾拳灌進他的小腹。

  有那麽兩次岡扎羅拚著受創終於從西澤爾的攻擊中脫離出來,西澤爾那大斧劈砍般的腿擊立刻發動,給岡扎羅的甲胄增添一道新傷口之後,再用末端的鉤子把他鉤了回去。

  看台上所有人都沉默著,微微戰栗。岡扎羅放手進攻了足足一分半鍾,西澤爾卻在十秒鍾裡逆轉了勝負。無怪乎在這個機械能夠量產的時代,究極的騎士還是受到極大的尊重,甲胄本身的強大並不足以確保勝利,得看機械裡裝著什麽樣的靈魂。

  騎士才是甲胄的靈魂。

  托雷斯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那蛇一樣糾纏著他的恐懼感這才消失,狂跳的心似乎也回到了原位。雖然這套戰術是他研究出來訓練西澤爾的,但這還是第一次用在實戰中,托雷斯確實是賭上了命在驗證。

  正統的騎士團裡,騎士絕不會練習這種格鬥式的戰鬥方式,他們習慣的就是遠距離使用火器,近距離使用特為機動甲胄製造的刀劍。

  托雷斯是從西澤爾第一次武裝時的狂化狀態想到這種戰術的,當時熾天使在西澤爾的操縱下做出了像人類那樣的動作,跑跳、膝擊肘擊、扭打。黑龍也是一時間被這種瘋狂的打法震駭了,所以才會被西澤爾完全壓製。

  之後那種狂化的狀態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托雷斯意識到如果參照西澤爾當時的攻擊方式,會創造出一套全新的甲胄格鬥術。沒有任何騎士學習過如何應對另一名機甲騎士的近身毆打,因此這套戰術用出來幾乎就是必勝。

  它原本是為挑戰黑龍而準備的,用在岡扎羅身上有些浪費了,但西澤爾聽見托雷斯賭他三十秒鍾內必勝的時候,立刻意識到托雷斯是讓他使用這套戰術。

  托雷斯也不是什麽亡命之徒,三十秒鍾他還是留了余地的,事實上從倒數第27秒開始西澤爾狂毆岡扎羅,到了倒數第十五秒岡扎羅身上連一塊完好的裝甲板都沒有了……

  倒數第十秒,西澤爾猛踩在岡扎羅的肩膀上強迫他跪倒在地,閃虎橫揮切開他的面甲,暴露出岡扎羅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這位驕傲的博爾吉亞從沒有輸得那麽徹底那麽絕望,從三十秒倒計時開始,西澤爾就為他打開了一扇地獄之門。

  那恐怖的倒計時,根本就是岡扎羅的死亡倒計時。

  閃虎的刀鋒停在岡扎羅的咽喉處,兩個男孩都沒有面甲,西澤爾居高臨下地看著岡扎羅,紫色的瞳孔裡全無溫度,仿佛握著死亡權杖的鬼神。

  不知什麽時候岡扎羅臉上已經全是淚水,像隻跪在那裡待宰的羔羊。

  倒數第八秒,西澤爾扭頭看向看台。每個孩子在觸到他的目光時都想要躲閃,家長們多數沉默,只有赫克托耳家長輕輕地歎了口氣。

  倒數第六秒,西澤爾把岡扎羅踹翻在一旁,轉過身筆直地走向看台,鋼鐵的腳步聲從容不迫。

  倒數第五秒,孩子們紛紛離開座席往後排跑。

  倒數第四秒,扭曲的吼叫聲響徹實驗場,岡扎羅委頓在地上的身影暴起。西澤爾眼中的紫色再度濃鬱起來,他猛地轉身,準備發出那大斧般的踢擊……

  倒數第三秒,西澤爾踢中了岡扎羅,岡扎羅也抱住了西澤爾。岡扎羅·博爾吉亞,這位精英的少校騎士拋開了一切尊嚴和體面,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了西澤爾。他歇斯底裡地喊著:“我贏不了!我也要拖個人陪葬!”

  西澤爾驚呆了。

  該死!他犯了錯誤!岡扎羅並沒有認輸,倒計時還沒完!赫克托耳家長的火銃還指著托雷斯的額角!賭局仍在繼續!他無法掙脫,他的甲胄原本就在動力上弱於岡扎羅的,純拚力量的話他處於下風!

  “滾開!”他厲聲吼叫,“否則殺了你!”

  岡扎羅不回答,岡扎羅只是狂笑。

  這名十五歲的年輕騎士遠比西澤爾更了解這個家族,也更加渴望家族的扶持。他是個要強的男孩,他分明是個貴族子弟,卻像馬車夫的兒子那樣能吃苦。因為貴族也有高下之分,他立志要爬進家族的核心,成為人上人。

  所以當家長們把測試西澤爾的工作交給他的時候,他簡直歡喜得瘋了。打倒西澤爾,打倒這個卑賤又狂妄的混血兒,岡扎羅就能獲得紅龍的一切,擋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黑龍。

  可從那記大斧般的踢擊開始,西澤爾把他光輝的未來全都捶碎了。他在家長們眼裡看到的是“廢物”兩個字,他絕望了、心死了,他在家長們面前一敗塗地,他再也不會有機會在那張餐桌上用餐,沒法跟那些優秀的兄弟姐妹比肩。

  他愛慕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呢,雖然不及貝羅尼卡那樣耀眼,卻也是家族中的佼佼者,而且跟岡扎羅並無多少血緣關系,沒準能達成婚約。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從今晚開始,在那個女孩眼裡他就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他把所有的怒火都釋放在西澤爾身上,他贏不了西澤爾,但他可以讓西澤爾付出代價!他只需要撐到三十秒鍾過去!
  赫克托耳家長扳動槍機,托雷斯臉色慘白。這是西澤爾的錯誤也是托雷斯的錯誤,托雷斯教會了這個孩子製勝之道,卻沒有教會他殘忍。換了托雷斯,雖然不會殺岡扎羅,卻會給予足夠的重擊並確認他昏死過去。

  可他終究是不願把戰場上的血腥法則教給西澤爾,這男孩心中已經藏著一個小小的悲傷的魔鬼了,就別再學那些殘酷的東西了。

  “再見。”他用唇形對西澤爾說。

  “不!”西澤爾淒厲地吼叫。

  倒計時結束,鍾聲響徹實驗場,賭局終了,火銃轟鳴。托雷斯栽倒在看台上,赫克托耳家長神色淡然地吹散火銃槍口的硝煙。

  地獄敲鍾
  “是西澤爾·博爾吉亞吧?我名為何塞·托雷斯,少校騎士,奉您父親的命令來接您!”

  “如今的孩子已經不吃巧克力糖了麽?”

  “我父母很早就過世了,但我有個妹妹。以我的家境,我妹妹只能在社會的底層過一輩子。但如果她哥哥是一位騎士,她就能嫁給真正愛她的人。”

  “去接站之前我本來想會是多麽難纏多麽難伺候的少爺,卻沒想到接到的是你這種孩子……如果可能,真不想是由我的手把你送到這個鬼地方來。”

  “不,我想西澤爾要做的一切事,都有西澤爾的理由。”

  “跑不動了?跑不動了就別跑了。留在這裡等人來救你吧。”

  “除了聖座,你是我認識的最大的貴人,所以我照顧你,並不是沒有私心的,你不用對我感激。”

  那個男人的話回蕩在西澤爾的腦海深處,仿佛轟雷仿佛閃電,同時他那張堅毅的臉在西澤爾的記憶中破碎斑駁。

  西澤爾說:“我在乎的人,他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這話並沒有誇張,他真的記得托雷斯跟他說的所有重要的話,唯獨沒有聽從托雷斯在來之前對他的千叮嚀萬囑咐,托雷斯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忍,說家長們絕不是他眼下可以對抗的人……

  可他任性了,他沒忍,他還非要在家長們面前顯露他小野獸的爪牙。

  他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是個蠢貨,他總是做錯事,他以為自己握住了權力,他在心底藏著個狠狠攥拳的死小孩……可他從來沒能真正救下自己想救的人。

  他的眼前再度浮現那些詭異的畫面,長滿了蒼白人臉的參天大樹,血池中浮起的白色惡魔,時鍾的指針飛速旋轉,世界坍塌……初次武裝時的異常現象在他身上重演。

  岡扎羅忽然覺得自己抱著的並非一具機動甲胄而是一塊熾熱的鋼鐵,如此驚人的熱度,隔著騎士艙他都無法忍受。可機動甲胄再怎麽過熱也不至於這樣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而那些遠在看台上的觀眾能夠看清這一幕,西澤爾所駕馭的那具赭紅色甲胄在岡扎羅的鎖定中仰天咆哮,所有甲片張開,一次性釋放出數量驚人的高溫蒸汽。

  那咆哮是無聲的,便如古老的畫面被畫在了岩壁上,但是人們竟然產生一種奇異的幻覺,那鋼鐵的巨人肌肉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為真正的龍!

  西澤爾調轉手中的閃虎,狠狠地刺向自己甲胄的小腹部位。岡扎羅的手臂正是從那個位置環抱著他的身軀,此刻西澤爾的甲胄爆發出駭人聽聞的力量,生生地將岡扎羅的機械臂和自己腹部裝甲一起切斷。

  西澤爾終於獲得了自由,他轉過身,鎖住岡扎羅的脖子,將他連帶那具沉重的甲胄一起投擲出去,砸在鋼鐵的牆壁上。

  血紅色的光席卷實驗場,蒸汽笛吹出刺耳的警報,仿佛虛空之門洞開,無數梟鳥哀鳴著飛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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