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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66章 熾天之鬼(2)
  第66章 熾天之鬼(2)
  密集的彈道呈束狀,準確地命中怪物的後背,將它狠狠地壓在鐵門上。怪物身體表面的機械裝置逐一破碎,子彈如利刃般切割它的身體,火花和血花同時在黑暗中炸開。

  西澤爾緊緊地塞著耳朵,在槍火的照亮下,他平生第一次目睹死亡。

  連射銃停下了,甬道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十幾秒鍾裡,數百發子彈被傾瀉在那怪物的身上。怪物倒在血泊中,從那麽大的出血量看,它肯定是沒救了。

  身穿白色長袍的人沉默地走出鐵門,他們戴著白色的面罩,看不見臉。他們用末端帶電的工具戳了戳怪物,確認它已經死了,這才圍繞它蹲了下來,用旁人聽不清的聲音竊竊私語。

  托雷斯緩緩地起身,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摸出白色手帕捂住了鼻子,把另一張白色手帕遞給西澤爾。

  不知為什麽,分明是剛才舉劍相對的敵人,可這一刻西澤爾覺察到托雷斯的眼裡有種隱隱的哀傷,便如一鳥死去,群鳥悲鳴。

  醫生給那些斷臂的軍人包扎傷口,這些精銳軍人,一直強忍著疼痛,這時精神放松下來,立刻就昏了過去。

  一名戴著銀色軍徽、穿高級軍服的人走出鐵門,看到托雷斯的時候他停了一步,雙方互行軍禮。

  “又出事故了麽?”托雷斯低聲問。

  “這個月的第二起,”軍官低聲答,“樞機會對進度逼得很緊,我們不得不提高了實驗的強度。”

  “非要摧毀不可麽?畢竟是……”

  “沒辦法,失控的時候實驗體穿著半成品甲胄,如果讓他離開中央聖所,結果不堪設想。”軍官說,“慈悲對他來說沒用,神經系統一旦崩潰,快點結束反而更好。”

  他們在甬道這邊說話,甬道那邊已經傳來了濃重得令人不安的血腥味,穿白色長袍的人們正圍繞著怪物的屍體,仿佛一群食屍鬼在進食。

  他們從金屬箱子裡拿出鋒利的剝皮刀、柳葉刀、劈開關節用的短斧還有不知用途的叉形物,熟極而流地肢解著怪物。看他們的動作,不知做過多少次了。

  緊貼怪物背脊的甲片被拆了下來,隱約可見甲片內部布滿金色的細針……覺察到西澤爾在遠處看,解剖師們相互靠得更近了些,用身體擋住了現場。

  “腦白質壞死超過95%……沒能抵抗住甲胄的侵蝕。”

  “最後想必是痛得不行了才要逃跑的吧?之前還算是實驗體中最乖的呢。”

  “這下子又沒有合適的實驗體了,進度方面又要被樞機會壓得喘不過氣來。”

  “誰說沒有實驗體?你沒看到他們帶來的那個男孩麽?”

  聲音漸漸低落下去,最終只剩下模糊不可分辨的低語,解剖之後碎片被用鐵鏟鏟起倒入金屬容器,由幾名解剖師抬了出去,不知道是挖個坑掩埋還是投入那座熔爐燒成灰燼。

  所謂實驗體的命運大概就是這樣的。

  西澤爾的臉色蒼白得像紙。雖然解剖師們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但他仍然看到了被解除武裝後的怪物的一部分,那是一截蒼白的、細瘦的小腿,恰如挽著褲管踏入海中的少年的腿。

  佛朗哥教授

  西澤爾坐在黑暗中,托雷斯坐在旁邊陪他。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通過呼吸聲確定對方的存在。

  此刻他們已經在歎息之牆內了,踏入那扇門,是完全由鋼鐵和鋼鐵管道構成的狹長通道,鋼鐵管道殘留著潑墨般的鮮血,穿白色長袍的人們正在擦拭。

  鐵門內的通道非常複雜,仿佛一座迷宮,沿路都是血跡,還有屍體。不過屍體都已經用黑色的膠袋套好了,那些白袍人正把它們抬出去。

  想來那個實驗體到達“歎息之牆”前跑了很長的路,克服了很多障礙,還殺了很多人,但終究還是沒能逃離這個地方。

  最後托雷斯和西澤爾抵達了這個黑暗的空間,摸索著在金屬靠椅上坐下。一路上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好像有什麽東西沉甸甸地壓在兩個人的心頭。

  外面燥熱且充斥著燃燒後的氣味,這間屋子裡卻極其濕冷,還彌漫著嗆人的消毒水味,聞起來倒像是醫院,或者說太平間。

  “你看見甲胄裡的東西了,對吧?”托雷斯忽然說話了,聲音很低。

  “是的,何塞哥哥,那裡面裝著一個小孩。”西澤爾的聲音微微發抖。

  “別害怕,你跟他不一樣,我們會盡全力保證你的安全。實在害怕,就想想你媽媽和妹妹。”

  “是。”西澤爾點點頭。

  隨著這句話,他真的安靜下來了,心跳頻率慢慢地降低,呼吸慢慢地平順。他坐得筆直,挺起瘦弱的胸膛。

  腳步聲由遠及近,是他們接下來要見的“重要人物”吧?托雷斯沒說來這裡是要見誰,但西澤爾敏銳地覺察到他踏進這個黑暗的空間之前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軍服,扣好了風紀扣。

  黑暗中的人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一束明亮的燈光自上方打下,把西澤爾、托雷斯和那人自己都罩在了光圈中。

  “重要人物”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目光灼灼地盯著西澤爾看,眼裡滿是貪婪。但不是那種野獸看到血食的貪婪,而是小孩子看到玩具的貪婪。

  “重要人物”遠比西澤爾想的年輕,三十多歲,一頭凌亂的灰白色頭髮,不過不是因為衰老,而是天生的,加上懶得梳理,看上去能夠塞進去一個喜鵲窩。

  對方套著滿是油汙的白袍,身材倒說得上挺拔,臉上也有一大塊油漬,大概是手上沾了潤滑油身邊沒有東西擦,就在臉上抹了抹,留下清晰的五指印子。他一邊觀察西澤爾一邊喝酒,酒氣醺人欲醉。

  “佛朗哥教授,按照聖座的命令,我把西澤爾·博爾吉亞帶來了。”托雷斯神色恭謹地說,“就是這個孩子。”

  “長得一點都不像隆那個混蛋嘛!”“重要人物”點點頭,“倒像一個小姑娘!”

  “我必須提醒您,從名義上說西澤爾和聖座並無親屬關系,雖然這件事您知道我也知道,但還是不適合說出來。”托雷斯略有些尷尬,“以免給某些人留下口實。”

  “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隆這種做了壞事不承認的混蛋了啊。有私生子很丟臉麽?這座城市裡的大人物不是都有私生子嗎?”

  “佛朗哥教授您也是一位大人物啊。”

  “不要提我的傷心事!”佛朗哥教授一屁股坐在他們對面,“我沒有孩子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那幫跟我要好的女人不夠努力!”

  “佛朗哥教授您的褲子拉鏈開了。”

  “哇!你為什麽不早提醒我?讓我在小姑娘面前丟臉!”佛朗哥教授趕緊把那個扁酒壺叼在嘴裡,低頭在自己的胯間擺弄,把露出來的花色內褲塞回去,把拉鏈拉好。

  西澤爾非常訝異,從禮車開入這片廢墟到逐層進入這個基地,他感受到的是越來越森嚴越來越恐怖的氣氛,此刻他抵達深淵的最底層,見到的本該是魔王般的存在,最後看到的卻是這種不著調的貨色。

  好處是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地放松下來。

  佛朗哥教授流露出大灰狼歡迎小白兔來家裡做客的笑容,對西澤爾伸出手來:“叫我佛朗哥好啦,不用像那些囉裡巴唆的人那樣叫我教授。我是這間機構的負責人,以後你就把這裡當家吧!”

  “您好,佛朗哥教授。”西澤爾跟他握手的同時,心說大概老鼠都不願意把這裡當家吧?住久了連蟑螂都會神經衰弱。

  “你剛從歎息之門那邊過來?剛好碰到實驗事故了吧?沒嚇到你吧?”

  “還好,我沒事。”西澤爾違心地說。

  就在不久之前,一個皮膚蒼白四肢纖細的孩子死了,他被解剖後的遺體碎得連自己的母親都認不出來,卻籠統地以“事故”來概括,被如此輕描淡寫地講出來。

  “其實這種事情也不是每天都發生的,如果不是樞機會那幫老變態天天催天天催,還派軍隊來監工,也不會出現那麽多的實驗事故……你說樞機會那幫老賊,玩政治就玩政治,政治玩膩了玩玩女人也行,非要跑來玩科學!他們要能懂科學,我養的狗都能當十字禁衛軍元帥了!不過說起來我也沒有養狗……”佛朗哥開始罵娘。

  托雷斯面無表情地聽著,想來這位教授總這麽說話,大家也都拿他沒辦法。

  “說了半天我們的小姑娘還不了解這個地方吧?”佛朗哥發泄了一通怨氣之後,這才回歸主題,“你聽說過密涅瓦機關麽?”

  “沒有聽說過,先生。”西澤爾搖搖頭。

  佛朗哥摘下自己的領徽遞給西澤爾,領徽以某種特殊的金屬材質製成,散發著柔和的金藍色微光,上面的花紋是一隻貓頭鷹,背後揚起六枚羽翼。

  “六翼貓頭鷹,這是我們的徽章。沒有聽說過是很正常的,聽說過才奇怪。這個世界總是這樣,真理不被大多數人知道。我們不被世人所知,但我們解讀真理,我們代表真理,我們就是真理!”說到這裡的時候,佛朗哥神態高傲,陡然間端莊威嚴起來,像是換了個人。

  “密涅瓦機關是國家的最高技術機關,過去的百年裡,大部分技術革新都出自這個機關。歷任總長都是我國的首席科學家,是最接近真理的人,譬如你對面的佛朗哥教授。”托雷斯為佛朗哥的話做了注解。

  “很多第一次踏足翡冷翠的人都說這是一座奇跡之都,但事實上他們只是看到了奇跡的邊緣。時至今日,人類已經掌握的、真正的頂級技術可不是機械禮車和高壓蒸汽火車那種粗糙的東西。人類對真理的理解,已經逼近神國的邊緣!”佛朗哥說起技術來不再是那副不著調的嘴臉,而是鏗鏘激昂,每句話都擲地有聲,無愧於他首席科學家的身份,“你父親送你來這裡,便是要你看到神國的邊緣!”

  “神國的邊緣?”西澤爾心中微微戰栗,人類真的已經摸到了神國的邊緣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佛朗哥教授猛灌了一口酒,目光炯炯,“你在想神國的邊緣是什麽東西,那玩意兒能吃嗎?”

  西澤爾想說我真沒這麽想,我也沒那麽餓,可這話被他咽回肚子裡了。

  “下面就讓我為你揭示這個國家最大的秘密。在看之前請深呼吸,要以對待偉大音樂和偉大繪畫的心情來瞻仰它們,對它們讚歎也對它們感恩。百年前,就是這些東西為教皇國爭取到了今天的領土,令彌賽亞聖教發揚光大。百年來,也是因為這個東西,西方各國在我們面前噤若寒蟬!”佛朗哥忽然高舉雙手,大力擊掌,“光!給我們足夠的光!能夠照亮這個世界的光!”

  四面八方的燈同時亮了起來,巨大的黑影從不同方向投射在西澤爾身上,它們古奧如神,它們猙獰如魔!
  西澤爾驚得霍然起身。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間冰庫的正中央,他的周圍都是五米高的冰牆。那些光源都是透過冰牆照進來的,同時也照亮了封存在冰中的東西,那是機械的……魔鬼!
  熾天使

  西澤爾趴在堅硬的冰面上,通過帶著氣泡的冰層,敬畏地端詳這些像是隨時都會動起來的金屬軀殼。

  機動甲胄,他早已聽說過這種東西,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在這個機械為王的時代,戰場基本上是被這種東西主宰的。

  機動甲胄,顧名思義就是由機械驅動的甲胄。傳統的甲胄只能起到防禦的效果,而且防禦力有限,它必須用盡可能少的金屬或者皮革打造,步兵甲胄最重也不能超過五十公斤,超過這個重量別說作戰,邁步都困難。

  但機動甲胄因為有內置的機械系統,完全擺脫了這個限制。它的重量可達數百公斤,身高可以是常人的幾倍,戰士用機動甲胄武裝起來,相當於騎上機械的戰馬。

  單論火力,機甲騎士或許比不上重型戰車,但他們極其靈活,戰術多變。他們可以從小道跨越山隘發起突襲,也能攀上敵人的城牆,或者在萬軍之中閃襲對方的元帥,堪稱戰場上的死神。

  最先組建機甲騎士部隊的是教皇國,之後各國也都通過仿造或者改進擁有了自己的機動甲胄,並建立了機甲騎士團。

  西方著名的騎士團,諸如教皇國的熾天騎士團、葉尼塞王國的神怒騎士團、新羅馬帝國的獅心騎士團,都是機甲騎士團。如今這個年代,騎著戰馬的騎士隊只是君王加冕儀式上的儀仗隊了。

  “代號‘熾天使’,正式的名稱是初代超機動戰術甲胄,它們於百年前被製造出來。”佛朗哥凝望著那些冰中的神魔,“百年過去了,仿造它的人無數,可它仍舊是最強大的!”

  “熾天使?”西澤爾輕聲地重複了這個可敬可怖的稱謂。

  他上的是教會學校,從一年級開始就有神學課,對“熾天使”這個名字有所了解。

  彌賽亞聖教說,世間只有一個神,他至高至上至偉大,神創造了世間萬物和人類。神也創造了名為“天使”的仆人,他們看起來和人類相似,但遠比人類強大,那是宇宙間最完美最接近神的造物。

  天使分為若乾等級,最高等級的天使被稱為“熾天使”,他們由純淨的光焰構成,負責守護神的禦座。一切與惡魔的作戰他們都是主力軍。

  這些機動甲胄竟然以最強的天使為名!

  “小西澤爾,你父親希望你能穿上這些甲胄中的某一具,”佛朗哥教授撫摸他的頭頂,“成為……熾天使騎士!”

  “熾天使……騎士?”西澤爾愣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成為騎士算什麽考驗,這不是所有男孩的夢想麽?”佛朗哥教授嚴肅起來,“那你就錯了,熾天使和普通的機動甲胄不同。我剛才跟你說了,這東西有百年的歷史,是人類製造的第一批機動甲胄。它們是有靈魂的機械,它們挑選騎士,而不是騎士控制它們。平均每十萬人裡,可能只有一個人能駕馭這些金屬惡魔。剩下的所有人都會被這些甲胄排斥,甚至死在它們裡面。”

  “比如今天的那個實驗體?”西澤爾忽然明白了。

  他們在甬道中遭遇的實驗體就穿著一件沒有完全成型的機動甲胄,外面沒有覆蓋裝甲板。那是他第一次目睹機動甲胄,沒有認出來,誤把它當作了怪物。

  那個實驗體死了,死於發狂,發狂的男孩被這間機關抹殺了。

  西澤爾狠狠地打了個寒戰。死亡,這對一個七歲的男孩而言,是個多麽遙遠的詞語,現在這個詞語忽然就來到面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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