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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熾(合集)》第73章 神聖家族(3)
  第73章 神聖家族(3)
  面具落下,騎士艙正位,神經接駁瞬間完成,甲胄表面流動著紫色的電光。在佛朗哥教授喊出“第一百二十八次實驗性對抗啟動”前,騎士們已經帶著細長的白色蒸汽流衝向了對方。

  他們的刀劍在頃刻之間交擊了上百次,濺射的火星如同新時代的曙光,騎士們鬥志昂揚。

  他們的身影在這黑色的巨大空間裡如流星般飛射,每一次在鋼鐵牆壁上反彈,連空間都被震動。

  工程師們驚歎著目睹這場超越人類視力極限的戰鬥,欣喜地看向佛朗哥,佛朗哥卻仍在搖頭:“以目前的進度,我們仍然只是在追趕黑龍的步伐。”

  秋天,風吹起貴婦人漸漸加厚的裙裾,樹葉飛旋著落下,台伯河中的鱸魚肥美。

  夜深人靜,銀白的月光灑在教堂的鍾樓上,戴著銀色面具的老人們會聚在禮拜堂裡,用過簡單的聖餐,開始漫長的會議。

  這就是所謂的樞機會,這個國家最高級別的會議,這群被稱作樞機卿的人決定著這個國家的未來,而不是坐在會議桌盡頭的教皇隆·博爾吉亞,他只是樞機會選出來的執行者。

  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的人除了樞機卿就只有秘書,年輕的秘書們或者等候在窗簾後,或者小跑著來去,為他們效忠的樞機卿們傳遞卷宗和便條。

  只有一位秘書靜靜地站在主人的身後,穿著高領的白襯衫和黑色的小禮服,還帶著稚氣的臉上已經略微呈現出堅硬的線條。

  他很少做那些傳遞文件的瑣碎工作,只在大家意見相悖、僵持住的時候微微躬身在教皇耳邊說話。

  “那就是隆的小黑山羊麽?前幾天就是這個孩子幫隆推翻了你們要增加預算的提案?”樞機卿們交頭接耳。

  “是個難纏的孩子,記憶力好得出奇,知道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邏輯也強到很難挑出漏洞,有他在隆背後,那邊就有兩個腦子在想問題。”

  “還是兩個很同步的腦子。”

  “據說是私生子,大腦的回路當然和他的父親相似。”

  “有什麽忠狗比流著自己血的忠狗更好用呢?”

  閑言碎語飄進了西澤爾的耳朵裡,他的聽力當然比那些垂暮之年的老人強,但無論聽到什麽,這男孩的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

  他默默地站在教皇背後,思考、分析,大腦機械般運轉,給出最合理的建議,同時也更深地了解這個國家。

  冬天,風雪浸沒了整座城市,貴族們守著壁爐飲著烈酒,貧寒人家則只能用毛氈塞住門窗的縫隙,軍人們在軍服外披掛了厚重的黑色大氅。

  鐵十字堡的深處,黑白相間的騎士聖堂裡,寒冷得滴水成冰。鐵十字堡裡雖然有管道吹送的暖風,但無法溫熱如此巨大的空間。

  隔得遠遠的,父親和兒子各坐一張椅子,就以地下的黑白格子為巨大的棋盤,下著驚人的棋局。

  正常的棋盤是八乘以八,這張棋盤的每條邊卻都有上百個格子,棋盤上有數不清的標注,說明地形是山地、林地還是河流,棋子上也有無數的標注,其中既有戰車和重機騎兵,又有輕重炮火,當然也有機動甲胄部隊。

  機械計算機在高處的平台上嗒嗒地運轉著,每次西澤爾和教皇移動棋子,或者下令炮火覆蓋陣地,計算機便迅速算出雙方軍隊的損耗,再由機要秘書將損耗數字標注在棋子上,當兵力全部耗盡,那枚棋子便從棋盤上挪走。

  這可能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棋,以極度逼近真實陣地戰的方式展開,沉浸在棋局中的人就像是陷身在那場慘烈的戰役中,眼前炮火閃滅,鮮血橫流。

  何塞·托雷斯俯瞰這對仿佛入魔的父子,仿佛也聞到了戰場上飄來的硝煙味。

  星歷1881年,西澤爾返回翡冷翠的第六個年頭。

  黑色的殿堂深處,銀鏡反射著寒冷的光,老人們叼著長長的煙鬥,青煙縹緲,在黑暗中畫出變幻的圖案。

  “隆從克裡特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今年十二歲了吧?”慢悠悠的聲音,好像一切都不值得放在發言者心上。

  但無論他高聲或者低聲說話,語速急或者緩,聽他說話的人都得戰戰兢兢。

  “那個紫瞳的孩子?如今已經成長為一頭怪獸了,樞機卿們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們叫他‘樞機會裡的小黑山羊’。在跟政敵的對抗中,那隻小黑山羊可是幫了隆不少忙。”又一個慢悠悠的聲音,這群老人說話好像都是一個速度。

  “隆想怎麽樣?扶這個私生子上位麽?莫非他還對那個女人舊情難忘?”

  “隆那種瘋子,舊情難忘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他身上,那孩子不過是他手裡的武器而已。”

  “是柄不可控的武器,熾天使騎士、戰略者、熟悉這個國家的權力結構……各位不要忘記,當年切除他母親的腦白質,把她變成白癡是家族的決斷,或者說,我們的決斷。”

  “那句東方格言怎麽說來著?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孩子既然願意效忠於隆,那麽也不排除他願意效忠於家族。為了已經變成白癡的母親跟家族作對?以他的聰明程度該不會做那樣的傻事。”

  “那就見見他吧,他也成長到該被家族關注的程度了。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西澤爾。”

  “西澤爾·博爾吉亞是麽?隆給他起的名字?那是……君王的名字啊!”有人沉吟著說。

  家庭晚宴
  清晨,女侍把帶露水的淺綠色的玫瑰花放進大理石雕刻的花盆裡,因為這是阿黛爾最喜歡的花,有了這盆花放在桌上她才會好好吃飯,沒有花她就東張西望。

  廚師在奶油濃湯裡丟進翡冷翠郊外采摘的鮮蘑菇,這是琳琅夫人最喜歡的湯,她的固執更勝女兒,若是不喜歡的,她連碰都不碰。

  至於這家的男主人,那位十二歲的西澤爾殿下,反倒是最好對付的,什麽味道他都無所謂。

  何塞·托雷斯騎士監督了整個早餐的準備過程,在坎特伯雷堡,盡管知道他是位擁有軍籍的高階騎士,女侍們通常都稱他為管家大人,因為他在坎特伯雷堡的角色委實跟管家沒有任何區別——除掉從不離身的短槍和重劍。

  這就是西澤爾一家如今的生活,有豪華住宅和管家、廚師、女侍,在翡冷翠是上等豪門才享受得起的。

  只是家裡太空曠,沒有客人,甚至不太有聲音。

  西澤爾總是早出晚歸,這個十二歲的男孩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在家中承擔的責任是一樣的。他不在的時候,琳琅夫人總是呆呆地坐在窗前,她背後巨大的客廳裡,阿黛爾摟著她的玩具小熊飛跑,白衣女仆們跟在後面追。

  阿黛爾是這間空曠大宅裡,唯一歡鬧的精靈。

  西澤爾慢慢地喝著蘑菇濃湯,偶爾在阿黛爾的手背上拍幾下,免得這小女孩偷偷伸手去抓那些帶刺的玫瑰花。

  小女孩像小貓那樣衝哥哥齜牙,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那漂亮的手收了起來,老老實實地吃早餐。

  阿黛爾如今已經九歲了,母親那世所罕見的美這才漸漸出現在她的身上,偶爾她回首的瞬間,煙波流轉,一如那個繁櫻般美麗的女人。

  這令西澤爾欣慰卻也令他不安,他總覺得母親的不幸很大程度上源於驚人的美貌,能讓父親那個鐵腕的權力者沉迷的,應該就是她的美吧?如果她不是那麽美,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那個女人自己倒是對這一切都不再感覺到疼痛,她總是穿得很美很美,坐在窗前,從日出望到日落……那是懷春的少女等待情郎的姿態。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認不出她的孩子們,卻仍在等待那個男人。離開了克裡特島之後他們過上了更好的生活,母親卻鬱鬱寡歡起來,因為她再也見不到那個能給她帶來笑容的貝拉蒙老爺。

  而她真正等待的男人就住在距離他們不遠處教廷區的白色城牆裡,一次都沒有來坎特伯雷堡看望這個被他遺棄的家庭。

  有時候西澤爾也會遺憾自己長得絲毫不像父親,除了神情,如果他多少有那麽點像父親,母親看到他的時候大概會露出笑容吧?可他又慶幸自己不像父親,這樣便能離父親那一支更遠些。

  可他又固執地把那枚家徽戒指戴在了小指上,這荊棘玫瑰的戒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周圍的人他是個博爾吉亞,那個出瘋子成名的博爾吉亞家族的一員。

  他把刀叉放進盤子裡,再把吃空的盤子微微推向前方。坎特伯雷堡的女侍是最有眼色的,立刻張開了懸掛著金色綬帶的軍裝大氅,那上面的肩章是銀色的。

  在教皇一派勢力的推動下,這個男孩的軍銜隻用五年就升到了少校,領章肩章已從銅質換成了銀質,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金質又會取代銀質。

  男孩披著大氅的背影隻到大人的肩膀高,可是從遠處看又像是個太過消瘦的成年人。他像是一株小樹正被強行地催長,誰也不知道成長後他會是什麽怪物。

  西澤爾走到餐桌盡頭擁抱母親,跟往日沒什麽兩樣,琳琅夫人全無反應,好像西澤爾完全是個陌生人。接下來他摸了摸妹妹的頭頂,從她的裙子口袋裡搜出兩塊巧克力糖和一小包雞骨頭,隨手丟在侍女手中的托盤裡。

  阿黛爾被哥哥偷襲了,抱著熊氣哼哼的,但在哥哥的眼神壓製下只能撇撇嘴,擺出個要哭的樣子。

  女孩子長成她這個樣子也不容易,跟男孩子一樣淘氣,整天跟貓一樣在家裡鑽來鑽去。巧克力糖是她偷來自己吃的,因為西澤爾禁止她吃這種食物,對她換牙很不好。雞骨頭是她偷來或者是從廚師那裡死乞白賴得到的,她拿去喂附近的野貓玩。盡管西澤爾嚴令這間大宅裡的人不能給阿黛爾任何喂貓的食物,因為他擔心妹妹被貓抓了,可小公主靠著撒潑打滾還是能屢屢得償所願。

  最初西澤爾不悅地撤換了那些偷偷給妹妹準備貓食的廚師和女侍,但後來他還是停止了撤換用人的處理方式,因為他意識到並非用人們在對抗他的命令,而是他在用自己的權威對抗妹妹的魅力,很多時候妹妹的魅力還要佔優勢些……所以他只是搜她的裙袋和各種藏東西的小窩點,不許她野得太厲害而已。

  “今晚會回來得很晚麽,殿下?”女侍問。

  她們都叫這個男孩殿下,雖然他至今還沒有任何貴族封號,但傳聞他的第一個封號就會在伯爵以上,可能是侯爵,甚至公爵!
  在教皇國的歷史上,即使是最強有力的家族傾力培養,也很少有人能在區區十二歲就站在這樣的位置上。每個知道他的人都在猜測這隻幼獅開始吼叫的時候,會發出什麽樣的聲音。

  “應該要到午夜了,哄我媽媽早點睡。”西澤爾垂下眼簾,“如果她還是哭,就給她一針鎮靜劑……不,半針就好了,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是,殿下。”

  “家庭教師今天來,對麽?”

  “是,殿下。”

  “如果阿黛爾的拉丁文還是不及格,就取消她今晚的甜食。”

  小野貓樣的女孩在旁邊憤怒地揮著爪子,但哥哥的手按在了她的頭頂。西澤爾看都沒看她:“通過的話,她可以有兩份甜食。”

  “是,殿下。”

  托雷斯將小一號的軍官佩劍拋起在空中,西澤爾一把抓過,兩人並肩出門……這時門外響起了彬彬有禮的叩門聲。

  托雷斯忽然停步,長眉輕輕一挑,一手拉住西澤爾,一手按住了後腰中的短槍槍柄。坎特伯雷堡雖然不是一座真正的城堡,但也是一座典型的豪華住宅,有著堅實的外牆,門口有警衛徘徊。因為西澤爾的身份,這些警衛都是有過戰場經驗的軍人。

  也就是說,沒有通報的情況下,沒人能走到客廳的門外敲門才對,女侍和廚師們並不走那扇正門。

  有了實驗場中黑龍襲擊西澤爾的事情在前,教皇廳確定這座城市裡有人已經盯上了西澤爾,他們想在實驗場上終結西澤爾,那麽派出刺客也並不奇怪。教皇國的歷史上,刺客橫行,太多在桌面上解決不了的事情,轉手就交給刺客解決。

  “哪位?”托雷斯沉聲問。

  “郵差,我這裡有一封寄給西澤爾·博爾吉亞先生的掛號信,需要他簽字才能收信。”

  門外真的是一個郵差,頭髮花白的老郵差,身穿深綠色的郵差製服。他跟那些疲憊不堪、製服邋邋遢遢的郵差完全不同,他挺胸收腹,溫和莊重,簡直像是一位佩劍的騎士站在你面前。

  見到這樣一位郵差,連身為高階軍官的何塞·托雷斯也不由自主地擺出了尊敬的神色。他招呼西澤爾近前,示意西澤爾在郵差手中的簽收單上用小指上那枚家徽戒指蓋章。

  郵差確認印章之後,才將一個深藍色信封交到西澤爾手中:“這是一份請柬,尊敬的殿下,期待著您的光臨。”

  他轉過身,跳上一匹披著藍色馬衣的駿馬,駿馬頭上插著華麗的羽毛標記。他調轉馬頭離去,來去之自如就像遞交國書的大使。

  “何塞哥哥……這是……”西澤爾翻轉著那枚信封,有點不知所措。

  “看看信封口的火漆,”托雷斯神色凝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和你戒指上的徽記是一樣的。”

  西澤爾看了一眼火漆,果然是和荊棘共生的玫瑰花,博爾吉亞家的家徽。剝掉火漆之後,他從信封中倒出了一封秘書手寫的金色請柬。

  “博爾吉亞家的老人們邀請你參加家宴麽?”托雷斯望著郵差遠去的背影,輕聲問。

  “是的,信上說,作為一名博爾吉亞,我被邀請去見見家裡的老人們。”西澤爾默默地放下請柬,手竟然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那是所謂的家族郵差,只有翡冷翠最大的幾個家族才有家族郵差。他們進入任何豪華住宅都不會被阻攔,因為他們帶著的是最重要的、主人迫切想要看到的郵件。”托雷斯說,“所以那封信必然來自這個國家的最頂層!”

  “國家的最頂層?”

  “你的家族,就位於這個國家的最頂層,現在,這些身在最頂層的人注意到你了!”

  聖堂
  “最頂層麽?”西澤爾攥著那張極致精美的手寫請柬,體會著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他回到翡冷翠已經五年了。他所接受的精英教育雖然可以說是拔苗助長,卻也讓他的心智和分析能力提升到了成年人的地步。

  五年來他認真地研究過翡冷翠的權力結構,作為未來的權力者,不可能不研究他需要掌握的東西。但越是研究得深就越被教皇國那錯綜複雜的製衡體系所震撼,反而更看不清這個巨型機械般的國家是怎麽運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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