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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2富甲美國》第156章 闖行
  第156章 闖行
  “伍先生對玻璃器物很感興趣?”

  送走同孚行張買辦,弗裡茲留下義成行的買辦隻說是一起品鑒彩色玻璃器物,當藍色、紫色、金黃色的各式精美玻璃日用器被搬上來時,他有此一問。

  “是啊,如這些杯盤瓶盞皆是美不盛收,更有如千裡鏡一樣的軍國利器,水晶巨鏡其質其影像雖勝過銅鏡多矣,惜乎輕觸即碎,其價更是足抵中產之家幾十年歲入,美利堅國立國未久即製此奢靡之物國運豈非岌岌乎殆哉。”

  通譯的洋涇浜英語還沒弗裡茲自己理解粵語來的準確,雖然這伍家買辦的想法比較複古,但讓弗裡茲多少覺得還是有些希望,他對美國的了解已經比很多只知道指著十五星旗叫花旗的人強很多。

  “伍先生還是不了解玻璃器的最大用處,玻璃這東西酸鹼不侵,水火不入,古今煉金術士都用這個來研究物質的變化、萬物的本源,歐洲的賢者如法蘭西國的拉瓦錫已經能知道空氣是多種氣體組成,燃燒是怎麽回事,英吉利國的戴維更是知道水可以分解成兩種氣體。”

  “煉金是麽,‘破衣衫中破布裙,逢人便說會燒銀’,這些人都是會幾手障眼法的江湖騙子,薩先生不要相信他們,我等還是專心研究貨殖之術方為正道。”

  “不然,燃燒前後整個系統中物質的重量沒有發生改變,物質發生了變化只是從一種物質變成另外的物質,並沒有消失。

  歐洲的煉金術士中有騙子,也有真正做學問的人。”

  “薩先生若是知道五行相生相轉化的道理就不會驚詫了,煉金終是術士混吃混喝的小術耳。”

  弗裡茲很想摔東西!

  好好想開導下他,結果被一整套的歪理頂回來,你都說他們是騙子,那為什麽還用騙子的理論體系來解釋呢,眼看這化學理論啟蒙教學是搞不下去了,於是又邀伍買辦去船艙裡看過各種小尺寸玻璃鏡子,商定好價格,這種靠價廉走量的商品總算獲得了他的讚歎。

  弗裡茲對自己從玻璃產品上開始的啟發式教育失敗非常遺憾,近代中國似乎從製玻璃開始就和科學無緣。

  有研究玻璃發展史的學者發現,雖然在明末中國又重新接觸到了近代玻璃,可是後來的發展不但沒有接續上歐洲的發展方向,連東鄰日本都不如。

  18世紀90年代日本學會了研磨鏡片,進而學會了製造望遠鏡,因此他們馬上開始從丹麥進口光學玻璃片,發展自己的光學應用。

  而原始的透鏡原理早就在中國的市井中普及了,富人們戴著用水晶研磨的鏡片,卻沒有工匠發展出顯微鏡和望遠鏡這樣的光學應用。

  與日本同期學到西方最新的玻璃知識,但中國人卻隻用它們來製作出令人驚歎的工藝品,西方傳來的玻璃技術大大促進了中國手工藝術品的發展,比如鑲嵌玻璃的走馬燈、比如琺琅工藝品、比如國畫技藝在透視上的進步,但就沒有用在科學研究上的。

  沒有玻璃實驗器皿西方發展不出近代化學,沒有在玻璃的應用上走上正途,中國古人隻知物質變化而不可能研究歸納出一門科學。

  對此不止一個西方的觀察者感到不可思議,耶穌會的傳教士(Du Halde)在他的報告中寫道:中國人對玻璃的應用還停留在西方十三世紀的水平。

  這樣的鍋該誰來背呢,或者簡單一點用那句平均甩鍋的話來好了,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朝廷允許接觸西洋商賈的行商們腦子裡自然不該有那麽多古怪念頭,思想上能讓皇家感到放心的人,當然不會被弗裡茲幾句話就帶跑了,所以啊這頑固的大清把治下弄得鐵桶一般,只能用它日後的崩潰來教育三億東亞人民了。

  送走怡和行的客人,接下來就是拔錨啟航,弗裡茲已經受夠了這兒貴得離譜的夥食,薩拉妮婭號泊進了澳門港,她的水手們正在享受陸地上的美食,而兩條大船則需要趕到黃埔去。

  引水員很不高興,這外夷的商船拖拖拉拉的見客老不見完,一百多裡水路現在出發要什麽時候才趕得到!再說了,這水路上並不安全,海盜隨時可能出現,別看澳門港對面隨時停著水師的戰船,但誰都知道那船防的根本不是海盜,是專門用來監視到訪澳門船隻的。

  沒了乾舷低矮航行又笨拙的薩拉妮婭號,剩下兩條船覺得少了個累贅,駛入珠江,信天翁號在前面開路,飛剪形船首劃開海面,以十節不到的速度朝著珠江上遊駛去。

  行不多遠,前方的漁船、鹽船和洋船(指一種遠洋貨船)開始聚攏起來,弗裡茲在船首看了反而松了一口氣,等著靴子落下來的時候最難熬,現在海盜出現了反而心裡感到一陣解脫。

  對在珠江遇到海盜他早有預案,希臘火榴彈是不能用了,那東西太過於犀利,被人學去了肯定會讓歷史出現巨大的波動,而且對跑航運吃飯的自己不見得是件好事,對面打過來也一樣是滿天火球,雖然缺了那幾種元素單質的配方效果不一定那麽好,但要只是想燒壞帆效果也是差不了啊。

  所以希臘火只能在沒有第三方目擊者的時候才能使用,那些普通船員對武器根本不了解,大概還以為所有的榴彈炮都是這麽厲害吧,讓人聽去也隻以為他是吹牛皮。

  在珠江口就不一樣了,對面少說也有三四百人,為了讓他們全都閉嘴不知道要打出多少發昂貴的炮彈,有這個必要嗎?

  所以這次短途航行弗裡茲把剩下的希臘火炮彈都鎖了起來,對路上可能遇到攔路海盜製訂的幾個預案中,第一個就是信天翁號用臼炮進行威懾射擊,別看這個大鐵砣子大,火藥和鐵球加起來花費也不超過三十美元,多打幾發也不怕破產。

  一見到信天翁號轉彎躲避,海盜們更來勁了,雖然是條未見過的大船,但這船上竟然只有船首一門火炮,怎還不趕緊追上去。

  另一邊弗裡茲看著臼炮旁擺好的兩發炮彈,向炮手頷首示意準備裝填發射,盧伯特那邊則故意把船速減慢一些,好讓海盜們靠的再近些。

  估算著距離,弗裡茲點頭,炮手一點導火索,片刻之後一道煙柱騰空而起,再看那巨大的鐵彈丸從天而降,晴好的天氣下它的整個彈道都讓海盜們看的無比清楚。

  轟的一聲炮彈在落水後炸開了,那巨大的水柱差點掀翻了近處的一條漁船,沒等掌櫃擦乾濺到臉上的水,嘍囉們就吼開了,“船漏了,底艙都是水!”

  掌櫃探頭一看,可不是嗎,艙壁上木板一片龜裂翹曲,中間一個大洞,旁邊還有幾個小洞,海水正像噴泉一樣湧進來,眼看這船是救不了啦。

  信天翁號上沒等硝煙被海風吹散,弗裡茲一揮手,炮手和水手們一起配合,三兩下就把臼炮再裝填好,沒用三分鍾,轟的又是一炮!
  這一彈中的引信專門截短過,尚在空中就嘭的爆開,彈片呼嘯著落在後方幾條船的甲板上,當即就有人用刀尖挑出嵌在船板中的彈片給首領看。

  首領掂了掂鐵塊唾了一口,往甲板上一擲,“這*入的洋夷真有錢,一片碎鐵怕不都有五兩重,那個彈丸該有多重,小的們仔細再找找,回頭拿這破鐵打把刀來使。”

  這邊的船上掌櫃們表現都差不多,驚魂未定的他們剛看過彈片劃破的帆或是打碎的木板,正猶豫不定的時候,那兩條洋船又直衝了過來。

  一連串像放爆竹的聲音響了起來,可和洋船打慣交道的海盜沒人會誤認為是爆竹,這兩條洋船上好多支洋槍,子彈嗖嗖不停地劃過甲板上空,或是打在船板上噗的一聲讓船也微微震動一下。

  那大洋船這次不再躲避,飛快地衝了過來,水匪們趕緊讓出一片航道,不成想卻有一條行尾艇閃避不及,那大洋船也不避讓就那麽直撞上去,哢嚓一聲硬生生攔腰把它撞成兩截!

  第二條洋船模樣更怪,火槍也不少,乒乒乓乓地打個不停,船頭火炮還罩著炮衣,不過已經再無船敢去招惹他們,就那樣看著兩條船揚長而去。

  有人撈起漂在水上的行尾艇半截子船身,細細一看連聲叫糟!
  “這洋夷好歹毒,這洋船怕不是鐵打的,看這船釘上如同刀斧刮過一樣的痕跡,誰要是被撞上豈不都成了兩瓣!”

  “呸,你胡說些啥,你拿鐵打條船看看先,這就是洋船結實點,無甚特別,下次他再來眾人齊頭上,定叫他走不脫。”

  “你剛才為啥要躲,為啥不迎頭上!”

  “冚家鏟,就是你這樣的貪生怕死輩,帶頭先跑,今天才誤了大事……”

  在盜匪窩裡能不吵架的就快成事了,今天這一股都是烏合之眾,為了點口舌之爭差點鬧到要火拚。

  而讓他們鬧出矛盾的禍首們這會兒已經駛過了虎門,弗裡茲看著亞娘鞋島的的炮台想著心事。

   這兩天書友‘萌噠噠的汙恤’、‘複蘇的傑飛’、‘Tlberian’都投了月票,感謝大家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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