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苦無的一聲怒吼結束後,他不僅沒有安分下來,反而變得更加狂躁。
只見他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把臉擰成一團,一個清秀俊美的小和尚,如今不知成了一副什麽模樣。
因為疼痛難忍的緣故,苦無徑直躺在了地上來回翻滾,同時,還止不住地大聲慘叫。
時而眼中冒紅光,時而眼中泛金光,於金瞳和血瞳之間來回切換,反反覆複,變換無常。
祭風道人看得直著急,還是忍不住向嶺灣真人問道:“真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嶺灣真人看到此處,也不禁皺起了眉頭,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親自上前瞧一瞧。
只見嶺灣真人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向苦無走去。
而就在他靠近苦無的時候,苦無突然怔了一下,仿佛是意識到危險逼近。
緊接著,苦無毫無征兆的突然起身,一個箭步朝向他衝了過去,起身一跳,迅猛地往他身上連踏兩腳,同時向後翻了個身,佝僂著身子,穩穩地站在原地。
嶺灣真人嚇一大跳,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向後連退幾步。
“真人!”祭風道人和吳謀驚呼一聲,趕緊衝了上去。
隨後,苦無縱身一躍,腳踏禁地周遭的峭壁,橫著身子,繞道而行,以非凡的輕功,從他們眼皮子底下竄了出去,逃出生天,也不知去往何方……
“苦無!”慕功踉踉蹌蹌地上前喊道,想要攔住他,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苦無便消失在四人的眼前。
四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苦無遠去,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沒有絲毫挽留的余地。
神宗外,剛剛獲救的妖杞囊和消耗了大量內力的鬼首昆因尚未恢復元氣,體內正覺虛乏,七人便去馬市買了七輛馬匹,駕著馬,悠哉悠哉地向妖族禮望宮進發。
受了重傷的那兩人著實不宜騎得太快,這速度雖然是慢了點,但順道可以靜下心來,好好地賞一賞這路上的繁華美景,陶冶身心,頓時心情大好,倍感舒暢。
而四大統領閑來無事,又開始嘮了起來。
妖杞囊最先笑著開口道:“此番能夠光明正大地走出神宗,還得多謝三位出手相助才是了。”
魔夔把手一揮,坦蕩地說:“嘿!千面狐,我們四人之間還客氣什麽呢?神宗抓了你,我們豈有不出手相救的道理?”
“是啊,神宗竟然敢捉你,那便是與我們其它三大種族作對!”鬼首昆笑了笑,極為讚同地說,“我倒覺得,神宗越發的猖狂了,我們與他們鬥了這麽多年,可是從來沒有徑直衝著對方的首腦去的,也不知道祭風是怎麽想的,竟然敢直接對統領下手!”
“這有什麽奇怪的。”怪倚硎一臉輕松地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今祭風出關,功力已經達至九重天,這九重天的功力又是何其的強大,諸位不會不知,祭風當然就有膽子,直奔統領下手咯!”
鬼首昆默默頷首,若有所思地認可道:“嗯,我想也是,他達到了九重天,可你們還在八重天停滯不前,我先前去神宗一探熔寂究竟後,更是只有七重太的功力,只怕以後,神宗就沒這麽好對付了。”
“哎呀!怕什麽嘛!真是杞人憂天!”魔夔蠻不在乎地說,絲毫沒有把祭風道人放在眼裡,不知是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還是以為祭風道人當真只有這麽一點實力,“剛才我和武怪與他交手了一番,真的不過如此而已!你們就不用太過擔心啦!”
“狂魔!”怪倚硎苦口婆心地說,“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九重天的功力絕對不止這麽簡單,他要是全力一戰,我們恐怕只有用上法寶,跟他拚個你死我活的,才能夠全身而退。”
“哼!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看你就是太庸人自擾了!”魔夔不甘示弱地說,極力否定怪倚硎的見解,見他不認同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著說著,竟滿臉通紅,像是有一肚子怒火,隨時都要噴湧而出。
“你……”
“誒!好了好了!你們倆就別吵了。”
怪倚硎正想反駁,卻突然被妖杞囊及時勸阻。
紫檀,涅離,北鱗見他們兩這般爭論,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就像是還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都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說起法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是我在神宗地牢裡發生的,也跟咱們的法寶有關。”妖杞囊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好像是將要說出什麽天大的秘密一樣。
“哦?”眾人紛紛提起一絲興趣,異口同聲地說,“什麽事情?快說說看!”
妖杞囊一邊用手比劃,一邊饒有興致地說:“我在地牢的時候啊,那祭風突然來探望我,也是許久不見的老對手了,便跟我閑聊了幾句,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那地牢又陰森又詭異又潮濕的,他來這種地方,難道就為了談天說地?”
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輕蔑一笑道:“哼,我才不信呢。”
“後來呢?”魔夔迫切地問。
“後來,他還是沉不住氣,暴露了他此番來的目的。”說著,用竊喜的眼神瞄了瞄在場的各位,賣關子道,“你們猜,他來幹什麽?”
“他來地牢所做之事,自然是跟咱們異族的法寶有關咯。”怪倚硎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說,輕松的語氣之中夾雜著堅定。
這時,妖杞囊就感到一頭霧水了,疑惑不解地撓撓頭,詫異地說:“誒?武怪,你怎麽知道的?”
“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怪倚硎苦笑道,“有一件事,跟咱們法寶有關,你自己說的話,你都記不得了?”
“哦……哦!”妖杞囊恍然大悟道,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猛地想起來,自己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交代了故事的重點。
鬼首昆打趣道:“看來,你在神宗地牢吃了不少苦啊,連腦子都糊塗了,哈哈。”
“去你的。”妖杞囊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說。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鬼首昆妥協道,“你快接著說吧,該不是你妖族的幻靈珠直接給祭風取走了不成?”
眾人一聽鬼王的這個猜測,立馬就變得緊張起來,場面一時之間萬馬齊喑,安靜得有些可怕。
“怎麽會!”直到妖杞囊把手一揮,否定了他的想法,眾人才紛紛放松下來,“我跟你們說啊,祭風那家夥,連我們的法寶叫什麽都不知道,更不要說,長什麽樣,有什麽用了!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對我們的法寶,竟是一無所知啊!哈哈。”
此時此刻,眾人的心情突然變得凝重,氣氛也隨之變得尷尬,板著一副臉,紛紛垂下了頭,默不作聲,沒有說話,不再像剛才那般談笑風生,有說有笑。
“誒?你們怎麽了?怎麽不說話啊?”妖杞囊注意到他們情緒的不對勁,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異樣,“這可是好事啊,祭風三番五次地問我,我寧死不屈,就是不肯如實相告,你們沒看到他急成什麽樣,真是太可惜了!”
妖杞囊笑著笑著,表情逐漸凝固,他們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細細想來,覺得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情,而自己還不知道,便直接抓住了魔夔的臂膀,急切地問:“狂魔,怎麽了?你平時不是最大大咧咧的嗎,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魔夔抿了抿嘴唇,愁容莫展,滿臉糾結,始終是覺得難以啟齒,吞吞吐吐地說:“這……唉……我不太清楚……”
“煉獄鬼?”
“武怪?”
妖杞囊挨個問了遍,可三大統領全都沉默不語,不肯如實相告。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馬蹄聲,就連風聲也沒有,近乎一片死寂。
三大統領之所以不說,因為他們清楚妖杞囊的性子,這一點,他們很有默契。
若是叫他知道,是因救他的緣故,才不得不在眾人面前展示出不朽炎魂的力量,以致於在神宗眼裡,鬼族的法寶不再是一個秘密,妖杞囊一定會倍感愧疚,無比自責。
妖杞囊又迫切地向紫檀問:“夫人!夫人!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恍惚間,紫檀猛地顫了顫身子,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不由得被嚇一大跳。
鬼族法寶暴露,自己又何嘗沒有責任?畢竟是自己叫鬼王出手相助的,鬼王迫不得已,為了救下妖杞囊,隻好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動用不朽炎魂。
這是紫檀欠他的,是妖帝欠他的,新帳舊帳一起算,更是整個妖族欠他的。
紫檀抑製不住心裡的愧疚,不知不覺間,淚水又從臉頰上滑落,連聲啜泣,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吐出真相道:“是……是鬼王他……”
“妖後!”鬼首昆突然大喝一聲,隨後又降低了語氣,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顫抖著聲線說:“別說了……別說了……”
“煉獄鬼怎麽了?”妖杞囊越來越激動,急不可耐地追問道,“他怎麽了!”
鬼首昆不想讓紫檀為難,便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平靜地對妖杞囊說道:“千面狐,不要再逼問她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沒事?”妖杞囊重複了一遍,接著質問道,“不……你們騙我!一定有事!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妖杞囊見他們遲遲不肯說出事情的真相,便又轉移了目標,似是要把在場的每一個都質問一遍。
“涅離。”妖杞囊輕聲喚道,不想讓他感到一絲的緊張,“你最乖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我……”涅離支支吾吾地說道,心裡很是糾結,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出實情。
而他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又懂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