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立馬警惕起來,互相背對著背,面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絕不讓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有機可乘。
怪倚硎故作冷靜,強裝淡定,即使九死一生,身陷險境,依然是那副鎮定自若,從容不迫的模樣。
他很清楚現在的局勢,算上自己,就憑在場的這三大統領的實力,雖然有兩名統領受了傷,但要對付這些不足掛齒的無名小輩,還是綽綽有余的,況且還有一個精神飽滿,乾勁十足,年輕體壯的小涅離呢,真正要注意的,主要還是面前的三大掌門。
那三個人,才是他們最需要耗費全部心思對付的對手。
高諧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緩緩向前走幾步,迫不及待地說:“我說三位,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待會兒交戰,誤傷了你們身邊那個小朋友可就不好了。”
鬼涅離雙手握拳,呈戰鬥姿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有骨氣地說:“高掌門多慮了,在下的安危,還用不著您費心!”
鬼首昆不自覺地微微一笑,對他的回答甚是滿意,頓時覺得臉上有光,自己沒白養他這麽多年。
高諧把手一揮,昂首挺胸,頗有運籌帷幄之勢,不屑一顧地說:“甕中之鱉,垂死掙扎!”
說到此處,抬起一隻手,與頭齊高,往前一揮,勢在必得地說:“眾弟子聽令,給我一起上!把他們拿下!一個也不能放過!”
“是!”
眾弟子答應一聲後,齊刷刷地有了動靜,差點就要上前緝拿異族要犯。
可就在此時,怪倚硎突然大喝一聲道:“且慢!”
此言一出,眾弟子又變得噤若寒蟬,鴉雀無聲,全都不敢動彈。
高諧眉梢一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向他問道:“早就聽聞怪統領與神宗的智多星吳謀在江湖上並稱‘智勇雙謀’,頗有無雙之智,此番突然喊停,莫非又是想到了什麽陰謀詭計?”
怪倚硎低下頭,似笑非笑地說:“高掌門謬讚了,在下何德何能,對得起‘無雙之智’這四個字。”
“那怪統領有何見教?”高諧疑惑不解地說,“難不成是要等最後一位統領來了,好方便在下把你們一網打盡?”
“哈哈……”怪倚硎沉著穩重地說,“高掌門說笑了,如你所說,我等已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又有什麽陰謀詭計可言呢?”
“那怪統領這是?”高諧不解地問。
怪倚硎雙手背過身後,信誓旦旦地說:“眾所周知,三位的門派在江湖上與神宗並稱為四大門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縱使威望不及神宗,那也是赫赫有名,為人所敬仰。”
虞溪英輕聲一笑,略顯滿意地說:“怪統領還真是會說話啊,可比我身後的兩個小娃娃識大體多了。”
高諧再微微抬頭,用犀利的眼神凝視著他,仿佛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若有所思地說:“怪統領到底想說什麽,但可暢所欲言。”
“好。”怪倚硎爽快地答應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就要直言不諱了。”
高諧向他攤開一隻手,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並衝他微微點頭道:“請。”
怪倚硎不慌不忙地說:“既然三位都是在江湖上響當當的大人物,那如此以多欺少,怕是有些不妥吧?”
高諧泰然地說:“我以為異族的諸位統領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代梟雄,卻沒想到,原來都只不過是些貪生怕死之輩而已,與我周旋甚久,只不過為了求得一線生機。”
怪倚硎抿了抿嘴唇,眼睛睜得圓溜,似是認可又非認可地微微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反駁道:“我以為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是光明磊落,血氣方剛的一代宗師,卻沒想到,原來都只不過是些仗勢欺人,趁火打劫的歹徒而已,捉拿兩個涉世未深的娃娃,也只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好將我們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鬼首昆接著他的話,憤憤不平地說:“呵,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過全是機關算盡的陰險小人罷了!”
“住口!”虞溪英氣得徑直向四人揮出一道巨大的劍氣。
怪倚硎見了,立馬衝上去擋在三人的面前,攤開一隻手,變出一柄鐵長槍,瀟灑一揮,便輕而易舉地將其擋了下來,之後,長槍又莫名其妙地從他手上消失不見了。
高諧見虞溪英這副辭氣激憤的樣子,不禁暗自發笑,勝券在握地說:“怪統領,我們身為名門正派,對付你們這些異族之人,自當是除之而後快,又有什麽人多勢眾,仗勢欺人之說呢?”
怪倚硎把手一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悵然若失地說:“唉!看來三大門派的掌門都是些趁人之危,厚顏無恥之徒,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恐怕免不了會被天下人恥笑吧?”
高諧輕蔑一笑,舉起手置於面前,掂量了幾下手指,最後攤開手掌輕輕一吹,毫不在乎地說道:“哼,把你們的命留在這裡,又有誰會知道?”
怪倚硎平心靜氣地辯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是包不住火的,在場弟子眾多,你難道可以確保他們當中,不會有任何一人將你們以多欺少的事實公之於眾嗎?”
高諧猛地一怔,睜大了眼睛,瞥向周遭的門人子弟。
眾弟子被高諧一盯,身子一顫,雙腿止不住地哆嗦,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就好像是高諧的眼神能殺人似的。
虞溪英面露難色,猶豫不決,內心五味陳雜,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為落悠派的一代掌門人,受師父囑托,苦心經營落悠派多年,自是不希望落悠派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陳伍常亦是如此。
而高諧的最終目的卻是牌匾,一旦他得到了牌匾,天下喁喁,仰其風采,但可號令江湖群雄,莫敢不從,又怎會在意這區區名聲。
他之所以與怪倚硎爭辯,只不過是為了避免其他兩大掌門受到其蠱惑而已。
於是,高諧不依不饒地爭論道:“怪統領多慮了,正派弟子一條心,才不會像你們異族一樣,權衡利弊,算計人心,他們巴不得一擁而上,一起斬殺異族妖邪,光宗耀祖,為正道謀福祉呢!”
善於察言觀色的怪倚硎輕聲笑笑,似是早已想好了對策。
他一早便注意到陳伍常和虞溪英情緒的不對勁,高諧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他們卻是在乎的,只不過他們首鼠兩端,遲遲未曾開口說出來而已,自己只需火上澆油,迫使他們二人說出自己的想法即可。
只聽怪倚硎開門見山地向他們兩人問道:“虞掌門,陳掌門,不知你們心中作何想法?”
虞溪英和陳伍常紛紛轉頭看向彼此,二人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和做出的反應如出一轍,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都是那麽的茫然和糾結。
高諧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惶恐不安地說:“這還用問麽?二位掌門早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你們一網打盡了,若不是怪統領廢話連篇,三番五次地拖延時間,又豈能有機會苟延殘喘到現在?”
高諧的語氣與之前相比,倒是明顯增強了不少,他越說越激動,似乎是終於沉不住氣了一般。
怪倚硎依舊心如止水地說:“高掌門,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你一個人的想法,恐怕代表不了其他兩位掌門的想法,更代表不了周遭眾多弟子的想法吧?”
“你……”高諧伸出一隻手,指著怪倚硎,瞬間火冒三丈,青筋暴起,急得突然卡殼,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仿佛已經忍不住要親自動手解決了他們。
直至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強忍怒火道:“胡說八道,妖言惑眾!眾弟子聽令,給我上!把他們拿下,一個都不能放過!”
“住手!”
正當眾弟子蠢蠢欲動之時,虞溪英突然大喝一聲,進而緩緩上前幾步,眯著眼睛,愁眉莫展,仿佛在思索著什麽東西。
高諧詫異地看著她,不禁慌了一下,惴惴不安地問:“虞掌門,你做什麽?”
虞溪英僅僅是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之後又對怪倚硎說:“怪統領所言極是,就是不知依怪統領之見,又有何良方呢?”
高諧一聽,頓時感覺大事不好,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高度緊張,憂心忡忡,不料能言善辯的怪倚硎最終還是成功說服了她。
這下子,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怪倚硎的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繼續有條不紊地說道:“虞掌門果真是聰明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縱使你現在能夠殺了我們,平民百姓是拍手叫好了,可日後在江湖上,難免會落得趁火打劫,以多欺少的罵名,屆時遺臭萬年,未免就會有些得不償失了。”
虞溪英用一種厭惡的語氣,不屑一顧地說:“行了,怪統領,道理我都懂,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