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瑞霜的言語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孟朝偉的身上,使得她的心裡“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孟朝偉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從容自如的臉上總算是閃過一次和顏悅色,未曾想妖瑞霜這黃毛小丫頭竟然會有如此的膽識和謀略,她所想到的東西可謂面面俱到、無一紕漏、完美無瑕、滴水不漏,著實是令自己刮目相看。
孟朝偉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覺得妖瑞霜所言頗有一番道理,進而還是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對著妖瑞霜,主動把架在妖瑞霜脖子上的那把寶刀召喚了過來。
其實堂堂刀聖的刀肯定是無與倫比、與眾不同,它可不同於江湖上那些普普通通、平淡無奇的寶刀,它的名字,叫做露陌。
常言道,露陌在服,威靈遠振。
露陌的刀身呈彎月形,刀身光滑無比、似鏡印人,刀刃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其中富有極其強大的靈韻,只要能夠駕馭得住它,便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故而現在它只聽從孟朝偉的號令,則是因為孟朝偉得到了它的認可,乃是這把露陌刀真真正正所認同的主人!
此刀並非人人善用,但是會用的人,一定可以把它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畢竟它可是實力堪比上古仙劍的神兵利器之一,自千萬年之前流傳至今,偏偏落到了孟朝偉的手上。
現在隨著孟朝偉看似隨便、輕輕松松地一下召喚,露陌便是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翻騰著刀身,相當乖巧、老老實實地主動飛回到了孟朝偉的手上。
孟朝偉看準時機,猛地把掌心一合,精確無誤地一把握住刀柄,成功接下了露陌。
與此同時,孟朝偉所向外散發出的騰騰殺氣,亦是在此時此刻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
他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進而長舒一口氣,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平心靜氣地心悅誠服道:“妖瑞霜,你很聰明,我的確不會殺你,但今天如果你不把《柴米油鹽錄》給我,我也不會輕易放你離開。”
“沒有關系。”妖瑞霜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迎著他的話說下去道,“孟前輩不放我離開,我就待在這裡不走了。從今往後,我不光住孟前輩的,用孟前輩的,而且還吃孟前輩的,就這樣閑適愜意、悠然自得地過完余生,倒也是未嘗不可、正合我意,就是不知道孟前輩你,能不能受得了我這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了。”
“你……”孟朝偉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就連眼珠子也猛地向外瞪了瞪,隨即便是橫眉怒目、青筋暴起,雙手更是於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定是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孟朝偉盡管已經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也還是不由得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不由得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畢竟《柴米油鹽錄》現在正在妖瑞霜的手上,妖瑞霜若是想要毀了它,那便是分分鍾的事情,故而現在她才是爺、她才是王,武功高強、內功深厚的孟朝偉把這本《柴米油鹽錄》看得太重,所以他在妖瑞霜面前,也僅僅只有卑躬屈膝、曲意順承的份兒。
孟朝偉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心裡像是藏了一座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憤怒火山,滾滾岩漿隨時都有從中噴湧而出的可能。
他緊閉著雙目,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直到這時,他的雙手才是逐漸放松,身體亦是漸漸松弛,而後強壓胸中怒火,慢慢悠悠地睜開雙目,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拋言道:“妖瑞霜,我對你寬容大度、網開一面,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我在最後問你一遍,你……究竟想怎麽樣?!”
面對孟朝偉凶神惡煞、面目猙獰的質問,妖瑞霜的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鎮定自若的神情,從容不迫、如花似玉的面龐上全然不見任何的慌張之態和畏懼之意,進而蠻不在乎、無所顧忌地淡然一笑,一意孤行、固執己見道:“哎呀呀!晚輩已經跟孟前輩您說了很多遍了,晚輩武功平平、學藝不精,二位師父擔心晚輩日後行走江湖,恐有不測之虞,故而給晚輩指了一條明路。晚輩這不是特地來向孟前輩您拜師學藝,請您指教一二、傳授個一招半式了嗎?其實從始至終,晚輩都只有這一個目的,孟前輩您大可沒有必要弄得這麽麻煩。只要孟前輩您肯傾囊相授,晚輩手上的這本《柴米油鹽錄》,自然而然就是您的了!”
“哼!還真是賊心不死啊!”孟朝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呵斥道,“也許你堂堂妖族公主的身份的確讓我動彈不得,但如果我要從你身上硬搶,你覺得你還能保得住它嗎?”
“硬搶?”妖瑞霜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一邊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迎著孟朝偉緩步而去,一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把《柴米油鹽錄》重新塞回了自己胸口處的懷中,在來到孟朝偉的面前之時還故意昂首挺胸,坦坦蕩蕩、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好啊!既然孟前輩這般成竹在胸、自信滿滿,那就請孟朝偉動手搶去吧!”
孟朝偉的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怒目圓睜、嗔目而視,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微微張開的嘴巴仿佛已經在嘴裡憋了千言萬語,但到頭來卻是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是孟朝偉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的緣故,便直接抬起了手裡的露陌,佯裝出一副要揍妖瑞霜的樣子,而妖瑞霜則是緊閉著雙眼,掙扎著表情,雖然臉上已經全是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但她整個人的軀體卻是不曾後退半分,像是鐵了心了一定要拿下孟朝偉。
眼看露陌的刀刃馬上就要觸及妖瑞霜的天靈蓋,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孟朝偉本尊卻是赫然停手,使得露陌的刀刃在距離妖瑞霜的天靈蓋近在咫尺之時,還是有驚無險地留下了他一條小命。
孟朝偉深惡痛絕、咬牙切齒,幾經思量過後,還是收回露陌,進而猛地把刀向下一揮,以此表示了一個急躁而又無力的動作,而後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歎息之中,滿是無可奈何的無助感和無力感,一度感到十分的身心交病、心力交瘁!
妖瑞霜覺著半天沒有動靜,這才敢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睜開雙目,以探清眼前的情形。
不過在她看到孟朝偉收手之後,卻是松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亦是在這個時候落了地!
其實她看似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畢竟到了真正的生死關頭,又有誰不會心慌意亂、膽顫心驚呢?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蟲聲薨薨、鳥兒啁啾。
隨著雙方各自對視一眼,致使場上的形勢直接變得微妙起來。
二人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彼此,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毫不間斷地向外散發出一股又一股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強大殺氣,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孟朝偉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尋思著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進而迫於形勢,試探性地向她確認道:“是不是只要我能夠傳授你一招半式,你就能把《柴米油鹽錄》給我?”
“正是!”妖瑞霜把剛才的恐懼陰霾拋之腦後,進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只要孟前輩肯信守諾言、言而有信,晚輩自是絕不反悔、一諾千金!”
孟朝偉的眼睛一閉一睜,在暗暗喘了一口氣後,才勉為其難地一口妥協道:“罷了!真是拗不過你!”
妖瑞霜一聽這話,欣然自喜,當即就露出了一抹心花怒放、興高采烈的燦爛笑容,喜上眉梢、眉飛色舞的樣子仿佛已經學有所成、大有長進。
“耶!太好了!”妖瑞霜不光臉上的表情笑成了一團,就連上面的褶皺都堆到了一塊兒,差點就要高興得跳了起來,不過後來還是識趣地雙手作揖,對著孟朝偉深深鞠了一躬,進而歡欣鼓舞地喝彩道,“多謝孟前輩陂湖稟量、寬宏大量,晚輩一定竭盡全力、潛心修煉,絕不會讓孟前輩您失望!”
“少說大話了。”孟朝偉擺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略顯不耐煩地漠然置之道,“你別以為我的這一套絕世刀法是這麽好學的,這套刀法雖然乾脆利落、精煉麻利,但也並非是人人都能掌握其中的精髓。你要想練成我的這一套刀法的話,恐怕還需假以時日的磨練才行。”
“這點還請孟前輩放心好了。”妖瑞霜古靈精怪地對答如流道,“孟前輩您隻管傾囊相授,至於到底能不能學成,那就是晚輩自己的問題了。”
“好!”許是孟朝偉對妖瑞霜並沒有多大信心的緣故,便是相當痛快地答應道,“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我隻管教,要是到時候不能學成,那可是你自己的問題,這《柴米油鹽錄》,還是得到我的手上,你可一定不能反悔!”
“沒有問題,一言為定!”妖瑞霜二話不說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急不可耐地行禮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
“誒!別別別!”孟朝偉不由分說地把頭一扭,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面前,驚慌失措地連聲拒絕道,“使不得!使不得!趕緊起來!趕緊起來!”
妖瑞霜乖乖聽從他的指示,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進而一臉懵圈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並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原本洞若觀火的眼神當中滿是茫然無措之意,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
“孟前輩這是何意?”妖瑞霜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地問。
孟朝偉長歎一口氣,當即就“嘖”了一聲,進而皺著眉,苦著臉,語重心長地敷衍道:“拜師什麽的,就大可不必了。反正你我二人之間也僅僅只是存在一個交易而已,我傳授你一招半式,你把《柴米油鹽錄》給我。就按你所說的,等價交換,不虧不賺。”
妖瑞霜聽了孟朝偉的一席話後,不禁神色愀然、面色凝重,其愁眉苦臉的模樣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進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想清楚以後,喜笑顏開、歡欣雀躍地答應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請孟前輩不吝賜教了!”
孟朝偉隨手變出一把平平無奇的寶刀來,進而瀟灑自如地朝妖瑞霜丟了過去,並簡單粗暴地吐出兩個字道:“接著!”
妖瑞霜得心應手地接過寶刀,並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它拿在面前打量了幾眼,誰知妖瑞霜正看著看著,孟朝偉卻是猝不及防地開口道:“我練一套,你跟著做一套,聽清楚了嗎?”
“是!晚輩遵命!”妖瑞霜言簡意賅地答應了一聲過後,便是相當之快地跟孟朝偉進行了演練。
“看好了。”
孟朝偉握緊寶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時而把它揮向左邊,時而把它砍向右邊,時而把它往前一刺,時而把它向後一捅,並以一種詭異莫測的手法把它在手裡連連轉了好幾圈,與此同時,還於口中振振有詞地念道:“形同璀璨彎月牙,一抹弧度從天劃。不留余力把血灑,手起刀落隻刹那!”
孟朝偉順風順水、暢通無阻地接過位於半空中揮舞的露陌,隨著他以一個帥氣十足的姿勢收尾,一套相當連貫的招式就此結束。
妖瑞霜凌厲的目光總是時不時地瞥一眼孟朝偉,效仿得可謂是有模有樣、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套華麗的招式似是被她練活了一樣,當真是天賦異稟、高妙至極!
孟朝偉遊刃有余地把露陌背過身後,進而神色自若地扭頭看向妖瑞霜,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饒有興致地問:“感覺如何?”
妖瑞霜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手舞足蹈地情緒高漲道:“孟前輩的這一套刀法果真是不同凡響、非同小可,舉手投足間刀劍無眼,行雲流水間招招致命,當真是把人逼到了走投無路的絕境!而且晚輩這一通操作下來,更是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一下子就體驗到了這套刀法所帶來的非凡威力!”
孟朝偉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更進一步地解釋道:“我的這套刀法,名為廚非刀法。庖廚的廚,非凡的非。第一庖廚,非你不可。”
妖瑞霜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進而讚不絕口地誇讚道:“廚非刀法!未曾想孟前輩對這套刀法裡竟是蘊藏了此等深意,當真是令人欽佩不已、五體投地!”
孟朝偉的嘴角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稱心如意地輕聲一笑,進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地言歸正傳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這些形同虛設的溢美之詞就不必再說了。你把這套廚非刀法在演練一遍,讓我瞧瞧,剛才那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你到底學會了幾成。”
“是!”
妖瑞霜話音剛落,便是再度握緊手裡的寶刀,進而努力回想剛才的一招一式,不由分說地就開始運作起來。
妖瑞霜把孟朝偉的這套廚非刀法牢牢記在心底,行為舉止間,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