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哥哥,你在看什麽?”
夜小武正和南夜千潯說著話呢,忽然見他有些心不在焉,頭往馬車後面看,便停下正在嘮叨的嘴,好奇的問道。
“唔,沒什麽,你剛才說到哪了?飛兒在湖裡遊起來像條魚?她不是怕水的麽?”
南夜千潯收回目光,策馬前行,想起第一次遇見歌飛飛這個丫頭不會游泳差點被水嗆死以及無意中抓到自己褲襠的那一幕,不由忍不住想笑。
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飛兒居然悄悄學會游泳了。
一行人邊走邊聊,很快便出了西城門,夜魁與兒子重重地擁抱了一下,又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大聲道:
“兒子,走吧,回去好好練武學習,將來做一個於國於民有用之材,不要辜負了殿下和王妃對你的期望!給爹爭口氣!也給你娘爭口氣!記得要好好孝順你娘!聽到沒有?”
“聽到了,爹,您放心吧,我會發奮圖強的,不會讓您,讓王妃姐姐,還有殿下哥哥失望!”
夜小武鄭重許下承諾,又走到南夜千潯跟前,嘴唇嚅了嚅,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殿下哥哥,你一定要將王妃姐姐找回來,我和阿花妹妹在京城等著她來教我們。”
南夜千潯點點頭,伸手在半大的小少年肩膀上拍了拍,應了聲“好”,便見這個孩子牽著小阿花,再次跳上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揮手告別了大家,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等兒子的馬車離開後,夜魁因要去城外的軍營巡察,向南夜千潯也告了辭,徑自打馬離去。
南夜千潯翻身上馬,重新入城,沿著主乾道向著東城門飛奔而去。
在經過西大街的時候,他的眼角無意間瞟到沉香院的招牌,猛地想起來,之前遇上的那輛馬車裡似曾相識的姑娘是誰了。
那不是已死的頭牌櫻櫻姑娘的那個侍女嗎?!
一個小丫環,這才多久的時間啊,居然能乘上一輛漂亮的馬車了,而且看穿著打扮,也與之前丫環的裝束大不同。
莫非,這個丫環也入了青樓籍不成?
南夜千潯放緩了馬速——雖然記起了馬車裡的那個姑娘是誰,但他的心裡仍舊覺得怪怪的,至於哪裡怪,他沒想清楚,就是潛意識裡覺得不對勁。
想了一會,沒想出所以然來,他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救歌飛飛要緊,還是趕緊出東城門,去確定風霸的秘密基地去吧。
他的雙腿將馬肚一夾,就要揚鞭打馬飛奔,忽然,從前面急駛過來一輛馬車,“吱”的一聲攔在了他的前面,並急慌慌地停了下來。
隨即,一道嬌俏的女聲響起:
“千潯殿下,好久不見你了,你最近上哪兒去了呀?”
從馬車裡很快鑽出一個著藍裙的姑娘,正是薩真真,此刻她的眉眼帶俏,正仰著脖子含笑看著她,聲音裡帶著點嗔怪之意。
南夜千潯騎在馬上未動,將韁繩一帶,馬頭便偏向了馬車的右側,斜橫在了馬車前面,淡淡地應道:
“哦,是薩小姐啊,勞你還記得本王,最近我確實有點忙,現下要去尋我的王妃去,便不和薩小姐多聊了,等有空了再見。”
說罷,他一收韁繩,便要離開。
薩真真好些日子沒見到南夜千潯了,這些天,她天天都要往平福客棧和都護府跑上一趟,詢問南夜國的潯王殿下去哪裡了?什麽時候回來?等等。
天天去,天天問,都問得平福客棧的小夥計和掌櫃有點煩了,就連都護府的守門的侍衛遠遠地一看見她來,便趕緊躲開。
她反正是個膽子大的,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依舊執著地每天必去這兩個地方,就連托托鎮,她也很少回,似乎已將澧蘭鎮當成了她的第二個故鄉,打算常駐在此。
昨晚南夜千潯回到澧蘭鎮太晚,她並不知曉,今早她習慣性帶著丫環去平福客棧和都護府報到,才得知他回來了,她立即喜上眉梢。
打聽到他送夜將軍的小公子回京去了西城門,薩真真一不做二不休,連片刻都不願等了,立即坐上馬車,吩咐車夫加快速度向西城門趕來,生怕與他錯過。
如今好不容易在西大街附近“逮”到了這個帥氣的王爺,她又怎麽肯輕易放他走呢?!
薩真真心裡一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從馬車上一躍而起,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已然翻身上了南夜千潯的千裡馬,坐在了他的身後。
雖然很想伸手摟抱住他的勁腰,但她終究不敢更過分的造次,生怕他將自己反手掀到大馬路上。
所以,不待某人黑臉開趕,薩真真急急忙忙地小聲說道:
“千潯殿下,我這次找你是有急事的,是非常非常緊要的要事,這裡不方便說,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再詳細告訴你。”
南夜千潯確實在薩真真躍上馬背的那一刹,是想動手將她掀下馬的,但他的好涵養讓他沒有這麽做,他忍了下來,畢竟對方是薩滿都最心愛的女兒,他不想這個時候讓她難堪。
他的臉色雖然平靜如初,但他的一雙黑眸,卻隱隱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不耐。
剛要出聲不輕不重地提醒這位大小姐注意影響,卻聽得身後的她說出了這麽一段話來。
雖然對於她未透露的內容很感興趣,但此刻,尋找風霸並救出歌飛飛是重中之重,所以,他頓了頓,緩和了一下情緒,正色道:
“薩小姐,本王很感謝你對本王的看重,只是我現在的確是有更重要的急事要去處理,一刻也耽擱不得,薩小姐如果不急的話,就等我回來之後再說,如何?”
薩真真在南夜千潯的背後撇了撇嘴:哼,說什麽有更重要的急事,瞧這樣子像是又要離開,誰知道這一去又是多久?說不定十天半個或者好幾個月都不回來了呢?那可不行!不管怎麽說,這次也要將他留下來,即便留不下來,也得想個法子跟著他一起!
轉了轉眼珠子,這位俏麗的大小姐臉色一端,朝四下裡警惕地看了看,刻意壓低了嗓音,小聲道:
“千潯殿下,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也十分緊急且重要,我發誓,絕不耽擱你的時間,你只要抽出一刻鍾來聽我將事情的原委道來,你再做決定或者先去辦你的急事都是可以的,你看可行?一刻鍾的時間,也耽誤不了你辦正事的。”
這倒也是,一刻鍾的時間,只要在路上加快速度,很快就能將這一刻鍾時間給追回來。
南夜千潯心下也是十分好奇薩真真嘴裡所說的要事,想起這位小姐是薩滿都的女兒,又十分得他寵愛,或許她有什麽渠道得來的秘密消息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麽一想,他便也不再堅持立即要走,只是說了聲“坐穩了”,便將馬頭調轉,帶著薩真真向最近的西城門奔去,很快兩人便來到寬闊的城外,在城外的芷水河邊隨意找了處無人的堤岸,兩人席地而坐,仿佛一對促膝談心的朋友,悄悄開始了他們的話題。
“說吧,薩小姐,這裡方圓五丈內沒人,我們的談話不會被任何人聽到,你可以放心說了。”
薩真真扭頭朝四周看了看,確實如南夜千潯所說,方圓五丈內除了他們倆,以及那匹馬,再也沒有其他人,就連他的侍衛都是遠遠地守在五丈開外。
扭回頭,她滿意地點點頭,抿了抿嘴,臨到要說了又似乎有些為難了。
南夜千潯等了一會,正要催催她,便見這位大小姐終於咬了咬牙,開口說道:
“千潯殿下,此事其實我也不知道當講不不當講,畢竟,畢竟我是烏月國人,而我的爹又是烏月國的王爺,是當今對上的皇叔,有些事情我不應該對外人講,但若不是講吧,我這心裡……又不安。”
吞吞吐吐說了這麽一段十分矛盾的話,薩真真的一張粉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這引起了南夜千潯的重視。
看來,這位大小姐要講的,極有可能是與烏月國有關的事情了,而且還是大事,甚至還與自己有關?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便聯想得非常之遠,如今邊關局勢複雜,敵我難分,對另外兩個國家的意圖,他們這方掌握得不是十分清楚,如果能從這位大小姐嘴裡套問出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倒是極好的。
在南夜千潯的心裡,可沒有什麽不能用計去套話的陳規陋俗,何況,薩真真對他而言,他並沒有將她當成朋友,對她說話行事一向有禮有距,從不越雷池半步,甚至更不願意給她以某種希望。
所以,如今的薩真真對他來說,不過是政治和軍事意圖不明確的另一個國家的皇家公主而已,是可以利用的。
“真真小姐,本王看你似乎很猶豫,既然如此,有些事不講也罷,本王並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用為難。對不起,我真的還有要事,不能久陪,就此告辭吧。”
南夜千潯做勢站起身,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