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並不說話,只是將劍上的鮮血在草上擦拭乾淨,然後抱在懷中,頭也不抬,仿佛入定了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理不睬?視自己為空氣?以為這樣就可以拖上一陣子時間?
南夜千潯抬起頭看了看天色,直覺這群人是在故意拖延自己的時間,至於他們為何要這麽做?
是不讓自己及時趕到無夜山莊呢?
還是有別的目的?
不得而知。
“既然你們不是啞巴就是聾子,那本王也懶得陪你們在這裡玩耍了,告辭!”
南夜千潯說罷,瞅準一個方向,飛身就往那邊的樹冠上縱去。
在他的身形剛一躍起的同時,底下的黑衣人也在刹那間出手了。
只見他單手一揚,不知何時,他的手中便出現了五柄閃著藍沁沁寒光的匕首,匕首“咻~咻~咻~”地一齊向南夜千潯飛起的身子射去,擋住了前進和後退的兩條路。
與此同時,從密林的草叢裡,也激射出無數把同樣的匕首,封了他左側和右側兩邊的路。
這些匕首上閃爍著幽藍色的光,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前後左右四條路都被毒匕首封死,唯二的兩條路,要麽上天,要麽落地!
上天便要強行運行真力將自己的身體再往上拔光,這對於南夜千潯而言,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之前已經連著幾次這樣強行拔高,這樣做最耗費真氣了。
如果再接著這樣做的話,待他的真氣耗費得差不多了,稍一懈怠,便會露出破綻,被底下的殺手們聯手圍攻,他的勝算便所余無幾。
黑衣人們也是算準了這點,所以前面並不直接和他硬拚,只是和他耗時間,然後逼得他耗費真氣,以待有利於他們的時機到來。
而如果南夜千潯不往上拔高耗費真氣,那他就只能往下墜,也能人毒刀陣中脫身而出。
可這樣的話,又會落入密林裡那些埋伏之人的包圍圈中。
底下到底還藏有多少黑衣殺手,不得而知;有沒有厲害的陣法,不得而知;有沒有其它的埋伏,更是不得而知。
或許那些黑衣人,等的就是他主動從樹上落到草地上來吧?
南夜千潯心裡早料到了,他的去路和退路一定會被封死。
所以,他縱身一躍,不過是做個姿勢罷了,當他的人飛到半空中,那些毒匕首剛發出之時,他的人突然在空中來了個漂亮的回旋,也不見他拔高,也不見他往兩側飛遁——兩側也被堵死。
他的身子忽然真的往上一拔,再次運起真氣強行將自己拔高了一丈多高。
他這一著,頓時讓底下站著的那一名黑衣人一喜:要的就是他動真氣!只要再如此來上兩次,等他力竭之後,他們就可以群起而圍攻處於弱勢的他了!
他的高興才起,嘴角得意的笑還沒完全擴大,只見半空中傳來一道清斥:
“去!你們真當本王願意陪著你們玩麽?簡直是找死!”
隨著南夜千潯的喝斥,只見已經在半空中漂浮著無落腳之處無法用力的他,居然反身將雙掌合在一起,組成一個蓮花手的招式,往剛剛聚集在他腳下的那一圈毒匕首擊去。
“噗~噗~噗~”
一串匕首撞擊的清脆聲音響起,然後,那些數十把匕首被他的內力激蕩得反轉了一百八十度方向,向著各自來的方向又原路激射了回去。
糟糕!
黑衣人顯然也沒料到南夜千潯會來這一招,他趕緊縱身一跳,瞬間便跳離原地一丈遠,與此同時,他不忘大喝一聲:
“快散開!”
頓時,下面的草叢裡響起一陣窸窸簌簌的聲音,六、七名黑衣人從藏身之處飛出來,逃離到了一丈開外。
“媽的!好在老子反應快,要不然……”
還沒等他們將慶幸的話說完,隨著毒匕首一起落下來的,便是一把舞得如同神鞭的軟劍。
“本王沒有耐心陪你們在這裡玩了,你們一個個去受死吧!”
隨著一道輕松戲謔的聲音,南夜千潯如同天兵天將般突然從天而降,飄落在他們的面前。
“刷~刷~刷~”
只聽得劍帶起的風聲響過,一眨眼間,便有三名黑衣人被一劍封喉。
他們甚至都還沒有感覺到疼痛,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頸間似乎被什麽東西輕輕劃拉了一下,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滲出,將他們的衣衫打濕。
來不及呼叫,“撲通”聲接連響起,三個黑衣人相繼一頭栽倒在地,瞪著白多黑少的赤紅眼眼睛,再也爬不起來,也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
剩下的連同最先現身的黑衣人在內,還有五名殺手。
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在短暫的錯愕過後,五人互看一眼,然後在第一名黑衣人的手勢下,大家快速圍成圈,向南夜千潯氣勢洶洶地包抄過來。
然後,在距離他一丈遠處,為首的黑衣人做了個手勢,黑衣人便齊齊停了下來,虎視眈眈地緊盯著他,手中的長劍也捏成出招的招式,只等為首的黑衣人發令。
南夜千潯將軟劍提在手裡,任劍上的鮮血往下滴到腳下的青草上,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單手指著為首的那名黑衣人,勾了勾手指,懶洋洋地說道:
“過來。”
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真氣耗費過度的虛弱模樣,他的神情姿態也根本不像是即將被五名高手圍殺的擔驚害怕的模樣。
他太輕松自在,太氣定神閑了,也太不將他們這些黑衣人放在眼裡了!
他知不知道他們五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殺手?
他知不知道,即便他功夫再高,也不是他們五人聯手的對手?
在他們五人的聯手圍攻之下,這世上還未有活口從他們的手中走出去!
不是他們自信自負,而是那些自信自負自大的高手們,都被他們消滅了!
直到他們臨死,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死在怎樣的一個組織的手裡!
哼!這個南夜的什麽潯王,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敢小瞧了他們,敢無視了他們,敢掉以輕心,現在的他有多輕視,等會他死的就會有多難看!
為首的黑衣全身都罩在黑衣裡,連臉上蒙著的黑布和頭套似乎都是與衣裳連為一個整體的,只有一雙冷酷銳利的眼睛露在外面,連眉毛都被遮擋住而看不見。
他這模樣,像極了日本的忍者,只是忍者身形瘦小,他的身形倒是頗為高大修長。
單從他狠厲的雙眸中,便不難看出,這人是個狠角色,也是個功夫高手。
如果是普通人遇上他,或許他嚇得兩腿發軟,繞道避開了。
南夜千潯見為首的黑衣人不動,也不說話,也不發動攻擊自己的命令,便收回手,撇了撇嘴,狀似無聊地說道:
“真沒勁!本王居然遇到了一個啞巴,不好玩!不過,萬縷樓什麽時候有個聾啞人殺手了?”
他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支在托腮的手肘下方,拎著那把鮮血還未流盡的軟劍,將那柄劍晃過來蕩過去,一副悠閑度假的模樣。
“本王聽說,萬縷樓功夫最厲害的一個高手,叫什麽來著?萬寶寶?喲,這太像一個姑娘家的名字了,萬寶寶,哈哈,名字還蠻好聽的。對了,萬寶寶就是你嗎?話說,你為什麽起這麽個名字?為什麽不叫萬小寶,或者萬大寶?我覺得更適合你哈。”
為首的黑衣人的嘴角在黑布下扯了幾扯,牙關咬了又咬,露在外面的眼睛射出一抹寒光,終於忍不住冷聲開了口:
“你聽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萬保,保家衛國的保,不是寶貝的寶!也不是什麽狗屁的萬寶寶,更不是萬小寶萬大寶!”
“哈哈哈,萬保!萬保!”
南夜千潯聽了黑衣人萬保的話,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俯,樂不可支:
“萬保,萬寶寶,不也差不多嘛,一字之差,你連這也要糾正,簡直是俗欲蓋彌彰喲!哈哈,萬保,本王覺得,還是叫你萬寶寶更好聽一點,聽起來,更萌更可愛,不像殺手,給人的感覺就很好哦,怎麽樣,你覺得……”
萬保聽得目眥欲裂,他在萬縷樓受人尊敬,排在殺手榜第一,除了樓主們,就是他為大了,幾曾受過他人這般當面羞辱和調笑。
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這些同門手下的面,調侃打趣他,簡直是,是可忍,敦不可忍!
不待南夜千潯將話說完,趁著他仰天大笑的工夫,萬保忽地一揮手,“殺”字便脫口而出。
頓時,五柄長劍出其不意地筆直地從四面刺向站在最中間大笑不止的南夜千潯。
他們這是要殺他個措手不及!
以他們五人的武功和配合水準,這一擊之下,南夜千潯又事先未作戒備,呈放松狀態,要想臨時運氣調動手腳靈敏地反擊他們,簡直是難上加難。
所以,他們這一擊,便會易如反掌。
五人抱著南夜千潯必死的信心,齊聲大喝:
“去死吧你!”
最後一字還未落音,眼看著五柄長劍已經刺到他的身前,距了只有一尺左右便能在他身上扎上五個窟窿。
卻忽然在此時,南夜千潯昂起頭,輕蔑地橫掃了他們一眼,暴喝一聲“找死!”。
只見他忽地身開一旋,在原地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回旋,不但不往上躍起避開,反而單手持劍橫掃而過,另一隻手跟著“啪啪啪啪啪”五聲連擊。
等到他的人旋轉一周在原地瀟灑地立定,手中的軟劍緩緩收回時,只聽得“撲通~撲通~撲通~”三聲,三名黑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他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臨死之時都不敢相信,自己才剛剛出了半招,還未將畢生所學武功全部施展出來,便被對方一招擊中,連還手的余地和機會都不再有,便被殺死了。
這個南夜的潯王,他的功夫,委實莫測高深了些!
這與他們得來的消息,可有些不一樣!
來不去看死去的同伴們那驚恐的、死不瞑目的眼神,剩下的萬保和另一名黑衣人在意識到不對勁時,早就搶先往後跳退了至少一丈遠,避開了南夜千潯的致命一擊,堪堪保住了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