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半帶埋怨半帶好心地勸了幾位客人一番,又扭頭小跑到南夜千潯和歌飛飛面前,仿佛邀功般地說道:
“潯王爺、潯王妃,您二位千萬不要與這幾位客人一般見識,他們在我們店裡也住了些時日了,小的也算是了解他們的生活習性,尤其是其中還有兩位是我們店的常客,每次路過桃源鎮都隻住我們家的,本來他們住得好好的,您們今天一來就要他們搬,他們想不通不情不願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人啊就是這樣,無關乎身份地位,無關乎貧富懸殊,他們在意的是尊重與理解,又豈會將那一百兩銀子看在眼裡?所以,小的鬥膽有個不情之請,請潯王爺和潯王妃不要與這幾位客人置氣,氣壞了您二位的身體,小的們也擔待不起啊!請王爺王妃平等相待,另尋一個妥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吧,如何?”
歌飛飛嘴角一撇,差點笑起來。
這個小二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呐!他們家彭大掌櫃都不敢出聲,他倒好,屁顛屁顛跑來指手畫腳,看似中立,兩邊都不幫,實際上還是打著勸和的幌子,想要他們這一方讓步。
“千潯,怎麽辦?人家小二冒死力諫,生怕我們生氣氣壞了身子骨,就衝著這份真心,你還好意思讓人家夾在中間為難麽?”
“這個麽……”
南夜千潯用折扇敲著掌心,沉吟著不語,似乎拿不定主意,便向那幾個客人瞥去。
那幾人倒也機靈,再加上小二在一旁悄悄對他們使眼色,幾人便極為默契地雙手抱拳,躬身作揖,齊聲道:
“請潯王殿下不要趕我等搬離彭掌櫃的客棧,只要您發發善心留我等下來,我們保證不大聲喧嘩,不接近您的車馬與院子,絕不騷擾到您與王妃的休息。”
南夜千潯拿眼一瞟,淡淡問道:“真的?”
“真的!我等說的話千真萬確,敢拿腦袋保證絕不影響到您和王妃!”
“……那,好吧,既然你們如此保證,本王也不想小二為難,更不想落得個霸道欺壓良民的壞名聲,此事就依了你們的罷。”
南夜千潯將折扇“刷”的一下打開,扇了兩扇,總算是開恩允許他們繼續住在客棧裡了。
彭掌櫃和那六位客人臉色大喜,立即叩頭道謝:
“謝潯王殿下開恩,您的大恩大德,您的平易近人,我等將永記在心。”
南夜千潯拿折扇在空中虛虛一抬,輕笑著說道:
“你們也別謝我,這事說起來,你們真正要謝的是這位小二,要不是他剛才在本王面前為你們說話,本王也不會答應你們繼續住下來。”
小二一愣,怎麽這位王爺將功勞算在他的頭上了?這是哪跟哪啊?
機靈的他立即執手彎腰,就要謙虛客氣一番,“潯王爺,小的什麽也沒做,只是勸他們不要在這裡大聲吵鬧,有事心平氣和地商量解決罷了,歸根結底,還是王爺您體諒百姓,不擺架子,您的平易近人才是令小人仰望與欽佩的啊!”
那幾個客人也紛紛附和著小二的話,恭維著南夜千潯的英明之舉。
南夜千潯將手中的折扇搖了搖,語氣淡淡地道:
“這些言不由衷的誇讚就不要說了,本王平時都聽膩了,沒什麽新意。對了,本王雖然是準許你們繼續住在客棧裡,但也只是答應了你們六人所請,其余的那幾位客人,該怎樣的還是怎樣吧,讓他們拿了銀子立刻搬走,本王的同情心也是有限的,你們最好不要再奢求讓更多的人住下來!”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再次謝過之後,便退出了大堂。
歌飛飛見鬧事的人已經被擺平了,便道:
“好了,千潯,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我也有些累了,讓彭掌櫃趕緊將房間準備好,另外,做點清淡點的晚飯,送到房裡吧。”
南夜千潯立即朝彭掌櫃一指,說:
“聽到沒有?趕緊按王妃說的去做,不要耽誤。”
“是,請潯王爺和潯王妃放心,小人馬上就去安排,不出一刻鍾,房間準給您們備好,半個時辰後,晚飯準時送到二您們的房間。”
彭掌櫃拍著胸脯做下保證,然後告辭退出了大堂,去吩咐夥計們準備去了。
那個小二也要跟在他的後面離開,卻被南夜千潯給叫住了:
“唔,你,對,就是你這個小二,你留下來,本王有話要對你說。”
小二詫異地轉過頭,先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這位王爺確實是在對自己說話,便納悶地折身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請問潯王爺有何吩咐?”
“你不要緊張,本王沒有惡意,也不是要找你算帳。”
南夜千潯笑得人畜無害,慈祥而親切,說話的語氣平和從容:
“本王是見你這個小二機靈聰明,辦事麻利,為人嘛,也蠻善良,對本王也不害怕,敢於為普通百姓出頭,唔,本王還蠻欣賞你的。”
原來並不是要追究自己的責任,小二明顯地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意,連連謙虛地道:
“謝潯王爺誇獎,小的哪有您說的那麽好?潯王爺過譽了,小的實在是不敢當,不敢當。”
“你叫什麽名字?你今年多大了?”南夜千潯淡笑,話鋒一轉,和他嘮起了家常。
“小的姓湯,名金福,今年二十有五了。”小二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快速地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年齡。
“哦,湯金福,好名字,有福氣啊。不過,你都這麽大了還在這裡做小二,也真是委屈你了。”
南夜千潯忽然轉頭看向歌飛飛問道:
“飛兒,湯金福倒是個可用之材,你身邊不是正缺人手麽?要不讓他這幾日跟著我們,看看他是否能適應我們王府的習慣,你看如何?”
歌飛飛將湯金福仔仔細細打量了好幾眼,眼裡帶笑,頻頻點頭,似乎頗為滿意:
“嗯,王爺你這個主意還真不錯,這個小二確實能言善道,做事麻利能乾,長得也一副老實忠厚相,應該是個可靠可用之人,我沒意見,王爺看著辦吧。”
湯金福小二一直規規矩矩地立在他們倆面前一丈遠處,低著頭不做聲,聽著他們倆人討論著他的去向及未來的職業生涯。
他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他發言的份,王爺和王妃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他是無法拒絕的。
所以,當南夜千潯征求他的意見的時候,湯金福老老實實地回答:
“承蒙潯王爺和潯王妃看得起小的,願意讓小人跟在您二位身邊,雖然小的家裡世代聚居在此,小的家裡妻兒老小俱在,但若能近身侍奉潯王爺和潯王妃,實乃小人的福氣,小人一定全力做好份內之事,絕不讓您二位失望!”
於是,這件事,又這麽愉快地決定下來了。
三人這裡剛一談妥,彭掌櫃那邊又走進了大堂,報告住處已備妥當,恭迎王爺和王妃前往後院休息。
南夜千潯趁機便將小二湯金福已答應進入潯王府當跟班的事情告訴給了彭掌櫃,胖掌櫃悄悄朝湯金福詫異地看了一眼,倒也沒有表示反對意見,只是一個勁地搓著手掌說:“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小的全力支持。”
南夜千潯鑒於湯金福是個新手,對潯王府的規矩什麽的一竅不懂,便喚來百丈,讓他這兩日好好教教湯小二,務必盡快將他教出師,以便盡快上手服侍自己和王妃。
交待完這些事情後,他便牽著歌飛飛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徑直去了客棧的後院去休息去了。
後院外,他帶來的王府侍衛分班守在院內外,以防不相乾的人打擾到這一方的寧靜。
南夜千潯和歌飛飛一進入到後院二樓最中間的那間套房,順手便將門給關上,同時他的臉也換上了嚴肅之色。
歌飛飛走到房間中間的圓桌前坐下,凝眉說道:
“千潯,你是不是覺得那六位客人,還有這個湯什麽福的,有問題?”
“唔,你的直覺不錯,他們絕對有問題!”
南夜千潯也在圓桌前坐了下來,順手從桌上擺放著的點心裡拈起一枚遞給歌飛飛,“先墊墊肚子吧,你今天可沒吃什麽東西。”
歌飛飛本來想拒絕,她現在心裡一肚子的事情,哪有心思吃得下東西?她早就不知道饑餓的感覺了。
但南夜千潯一再堅持,她隻好接過那枚點心,隨意地吃了一小口,執著地追問:
“既然有問題,那你為什麽又讓他們留下來?我們自己現在要全力營救小武和小阿花,哪有精力去和這幫人周旋?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解決他們的好。”
“飛兒,我現在只是直覺他們有問題,但不能肯定,他們是不是與抓走兩個孩子的匪徒有關,或者他們只不過是開黑店的團夥?”
“我懂了,你是想要先確認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然後再收拾他們,如果他們真的與抓走孩子們的綁匪有關的話,就正好利用這幾人來釣大魚了。”
“我的飛兒真聰明。好了,接下來我們便靜觀其變吧,我猜,今晚或者最遲明天,他們就會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