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秦樞堯心裡再次咯噔一下。
原本那封信的事他就完全不知道,現在聽上去,那信上所說莫非是有人承諾要用林錦繡來換他做一件事……
秦仲嵐貴為城主,若是他想做什麽事情,剩下的人根本攔都攔不住,但又是什麽樣的事情只有城主才能做到呢?
“說來聽聽?”在聽到林錦繡這個名字之後,秦仲嵐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果然他還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影響,不然不可能會因為這個荒唐的理由而來到這裡!
秦樞堯指甲都摳進了樹皮之中,他緊繃著身體,已經做好隨時衝出去阻攔二哥答應他們無理要求的準備。
“其實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就是想讓城主大人在下一次與彥王爺一起吃飯的時候給他敬一杯酒。”對面那人說道,“聽起來是不是很簡單?”
秦仲嵐輕輕咳嗽了兩聲:“你們也不要認為本官是傻子,不過是敬酒罷了,哪用得上你們這麽興師動眾?”
“城主大人果然聰明,不愧是秦家人呐!”對面的兩人誇獎他,“敬酒呢,的確是敬酒,不過要在敬酒的時候,將這個東西偷偷放進彥王爺的酒杯裡。”
說著,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小紙包就飛到了秦仲嵐的手中。
隨便看了看那小紙包,秦仲嵐就將其塞進自己的衣襟裡,準備轉身走人。
“哎——”對面的人見他如此不按套路出牌,連忙攔了上去,“城主大人,這您還沒給個準信呢,這樣走是不是不太妥呀?”
秦仲嵐冷哼了一聲:“默認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本官和你們解釋一遍嗎?”
“既然本官已經收下了這藥包,那就說明本官答應了你們的交易,只要你們履行承諾,在結束之後將那女人送入本官的城主府便好。”
說罷,秦仲嵐再一次扭頭走人,根本就沒有看這兩個人的意思。
秦樞堯的心在一瞬間墜入了谷底,他真的沒想到,二哥居然說答應就答應了,一點猶豫的意思都沒有。
一直到秦仲嵐離開,那與他交易的兩個人才回過神來。
“我說,這小子不是在騙我們吧?”方才看上去為首的那人轉頭望向了身後,“二話不說直接同意了,這完全不像是他們燕國人的風范啊?”
更何況那秦家原本就喜歡扭扭捏捏的,寧可轉出十八個彎都不願意直來直去。
“管他。”身後那人的聲音顯然很耳熟,“即使他反悔了,我也做好了二手的準備。”
“果然頭就是厲害!”那壯漢誇獎道,“既然頭已經出手了,那我就放心了!”
……
“二哥。”
就在秦仲嵐向著城主府走去,路過一條陰暗的小巷子之時,秦樞堯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秦仲嵐停住了腳步轉身尋找他,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一抬頭才發現他在自己頭頂上呢。
“你是什麽時候學的武功?”秦仲嵐笑道,“實在是不習慣呐。”
秦樞堯的表情甚是不善:“二哥,方才你去了哪裡?”
聽到秦樞堯的疑問,秦仲嵐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笑了:“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會跟著我來。”
說著,他便從衣襟裡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個白色的小紙包遞給了秦樞堯。
秦樞堯當然知道這信和小紙包指的是什麽,迅速的接了回來之後,他往後退了好幾步,將東西小心收好才算完。
“三弟,你不會真的認為哥哥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家國吧。”
秦樞堯被秦仲嵐給問住了。
他當然不覺得自己哥哥是這樣一個人,但是現在哥哥的情況並不對,林姑娘又說,他可能是中了毒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正是因為這多重因素,秦樞堯的確不能完全相信他。
秦仲嵐也不惱,這些天他的行為確實有些奇怪,他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心裡是有數的。
“現在這藥交給你了,接下來就拜托你把它們交給醫館裡的……裴大夫和秦大夫來處理吧。”
秦仲嵐停頓了一下,並沒有說出林錦繡的名字,生怕自己再次受到影響。
既然敵人都知道他現在對林錦繡幾乎是無法拒絕的情況,那麽現在的這些尷尬有很大一部分可能都是他們能預料到的。
“好。”秦樞堯離秦仲嵐三尺遠,“既然哥哥願意相信我,那麽我就信哥哥一次。”
對於秦樞堯這種防自己哥哥跟防賊一樣的行為,秦仲嵐幾乎是哭笑不得,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還能怎麽辦呢?
一直到秦樞堯轉身走人,幾個閃身之間消失在秦仲嵐的眼中,他才歎了口氣。
“三弟啊,你現在這樣攔著二哥,拚命護著那林姑娘的樣子,讓二哥是不多想都難啊……”
“林姑娘雖說一直心悅王爺,但是與你的關系看上去也不遠呐,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夠一直保持本心,一步錯,那就是步步都錯了。”
誰也不知道他這樣說究竟是什麽意思,只不過從那語氣中透出的微微羨慕與探究來看,這感情之事似乎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這麽簡單。
帶著那信件和紙包來到了醫館中,秦樞堯找到了一直就沒從醫館裡離開的林錦繡。
“林姑娘你說的不錯,二哥他最近的確有什麽異動。”
對於林錦繡,秦樞堯一直是盡心盡力,沒有任何想要隱瞞的心思。
“啊?真有啊。”林錦繡伸手接過了秦樞堯手裡的東西,“我也是有預感罷了,誰知道還真能成真……這是什麽?”
秦樞堯看上去並不願意動這紙包,林錦繡隻好自己將其打開,誰知一打開就看到了信件上的那一行字。
“什麽東西?”林錦繡眉毛瞬間就皺在了一起,“什麽叫事成之後便可以得到我?”
“我明明就在這裡,不屬於任何人,也沒有什麽亂跑的心思,什麽叫得到我?”
林錦繡冷哼一聲。
在這個時代,用女人來作為交換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平常了,不過作為一個現代新女性,林錦繡自然是很看不上這樣的言論。
“難不成是我腦子裡出現的那種齷齷齪齪的事情?”
林錦繡不過隨便一調侃,秦樞堯一下子就懂了她到底在說些什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可能,可能就是你說的那樣吧。”秦樞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想了想還是持了肯定態度。
林錦繡歎了口氣:“收到這信之後,你二哥是怎麽做的?”
“我二哥呢,二話不說就去了,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對方的交易,然後呢,在見到我之後,二話不說就將手裡的東西都給了我。”
秦樞堯像是個複讀機一樣說著秦仲嵐的行動,林錦繡差點笑死。
“動作這麽迅速?二哥他究竟是在向你瘋狂解釋自己並沒有異心,還是在表現對你不信任他的不滿啊?”
林錦繡一邊慢悠悠地打開那紙包,一邊看著秦樞堯,眼睛滴溜溜轉吐槽著。
“順便問一句,那些人想讓你二哥做什麽?”
“他們讓二哥將這個紙包裡的藥下在王爺的酒裡。”
其余的事情不用多說,既然這藥的目標是王爺,那麽肯定是能夠致死的毒藥,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倒是蠻能理解的,為何他們會在下了情蠱的情況下讓一個城主來做這等事情。”
林錦繡這下也不用將那紙包打開了,即使打開她也看不出什麽名堂,還不如直接交給裴玨他們。
“在情蠱之下,這些人為了他們心裡所謂的愛情,一般是沒有任何底線的。”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低估了秦仲嵐。
他們秦家的男人,為了逃避賜婚一個兩個跑到邊疆來受苦,對感情如此冷淡的他們,又怎麽可能會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放棄自己的信念?
即使秦仲嵐真的認為林錦繡是自己的真命天女,在他心裡放在第一位的也永遠是國家,而並不是她。
但是,林錦繡也相信,如果中這情蠱的不是秦家兄弟倆而是懷彥青,那下場絕對完蛋。
“你們秦家兄弟的樣子我可算是見識到了。”林錦繡臉上寫著由衷的讚美,主要是在心裡對比懷彥青之後得出的結果。
“那麽剩下的東西就交給裴大夫他們吧。”林錦繡想盡快將藥包交給兩位大夫,便揮揮手與秦樞堯道別了。
這件事情看上去告一段落,而對方的計劃也因為秦仲嵐根本就沒想好好答應而無法正常實施。
一連好幾天,林錦繡幾人幾乎治好了在醫館中所有中毒的人,也就是說,這一次劇毒的肆虐終於在最後一批蘋果被種出來之後完成了。
在最後一個中毒的人也痊愈,走出醫館之後,整個醫館的大夫們看著空空如也的病榻,全都愣住了。
“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好像,好像沒什麽需要做了?”
林錦繡將手術用的工具都整理好:“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病人躺過的床榻都燒了吧。”
“連床都要燒,意思是真的沒有病人了?”
“對,沒有病人了,一個都沒有了。”
“真的?”
“真的!一個都沒有了!”
不知道從誰開始,忽然爆發了一陣非常高亢的吼聲。
這吼聲中滿滿的都是壓抑了這麽多天得到的解脫,聽不出來是悲是喜,但總歸是激動的。
一個半月。
從林錦繡來到這裡開始,已經有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所幸這只是一個城鎮之內的劇毒蔓延,若是換到更大的城市,說不定要努力更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