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查案子，秦樞堯已經私底下將整個州府中的所有世家都調查得七七八八，並且都記在了自己的腦子裡，需要的時候幾乎是信口拈來。

  “我覺得需要查一下近來顏少是否與京家的人有過衝突。”懷彥青提議，“無論是顏少本身的衝突還是顏家與京家的生意衝突，都要查一下。”

  首先便是要在暗地裡排查京家，卻還不能讓其他的人看到，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難度。

  不過還好府衙裡還有谷中景與趙康幫忙。

  秦樞堯差谷中景去了一趟趙捕頭那裡，說州牧大人要讓趙康幫忙辦事，請求他將趙康的巡邏路線放在城西北附近。

  而這西北附近正巧是京家的地界，谷中景見到趙康，與他悄悄地說明了這件事情，不過還光明正大地給了他一袋錢。

  待谷中景走之後，旁邊的捕快們全都湊了過去，看著他問道：“康哥，秦大人差你去做什麽事啊？”

  “跑腿唄。”趙康回答道，“說王爺方才有點懷念城西北一家的龍須酥，想讓我幫忙買回來。”

  旁邊的捕快有點好奇：“那為什麽不差自己的侍從去，要差康哥去呢？”

  “當時在青瓷縣也是我一直在幫秦大人買東西的。”趙康開始隨便找借口，將這件事情圓了過去。

  “我們比較熟罷了，秦大人可舍不得你們在當值的時候幫他跑腿。”

  順便在他們面前說了秦樞堯的好話，趙康也可謂是非常心機了。

  很快的，巡邏的時間就到了，趙康配好刀，跟著捕快的大部隊出了門，今天的任務表面上是巡邏，但是他則有著隱藏的任務。

  很快的，就到了城西北的地方，一人一個街區，同僚們還非常親切地將有龍須酥店鋪的那一條街留給了趙康，而他們卻四散開來。

  趙康將四處看了看，發現大家已經散開，才走到了那條街上。

  為何是龍須酥，這可是秦樞堯刻意挑過的地點。

  因為這一家龍須酥在整個州府都非常有名，而且它的位置正好處於京家宅子的大門附近。

  這裡人多眼雜，總是會有很多的消息從人群中傳出，也正是因為在京家的外面，討論京家的事情就成了這裡顧客的常態。

  秦樞堯也是非常了解自己所管轄范圍內的各種事情了。

  趙康先是在街上快速巡邏了一圈，見沒有什麽事情，便去龍須酥的攤子上排隊了。

  雖然穿著官服，他也不在乎會不會有人說閑話，反正自己也是順便幫王爺帶點東西罷了。

  龍須酥攤子上的老板看到趙康，便殷勤的下來搭話：“官爺，您這是要買龍須酥嗎？”

  趙康不苟言笑，但是表情還算是溫和：“是的，在下代州牧大人買龍須酥”

  “官爺您說一聲就好，草民這就給您拿！”老板一聽是幫州牧大人買的，很是諂媚地看著趙康。

  “無妨。”趙康輕輕抬了抬下下巴，示意老板回去幹活，“先來後到，在下不趕時間。”

  看到趙康這般公正，周圍的人也在悄悄地議論著：

  “真不愧是秦大人手底下的人啊。”

  “是啊，我聽別人說他們還經常碰到官爺插隊啊，吃霸王餐這種事情，但是這種情況從來都不會出現在秦大人的手下。”

  “上次有個捕快打著秦大人的名號橫行霸道，被人小姑娘告上公堂了，那個捕快當堂就被秦大人免職了，說是州府不需要這樣的捕快！”

  周圍誇獎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趙康並不為所動，他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棵青松一般，不動如山。

  不過趙康雖然沒動，但是此時卻已經將耳朵豎的很起，將周圍需要的訊息都吸收進了腦海中。

  最開始的一盞茶時間裡，大家無非都是在誇獎著秦大人與州府的治安，過了一陣子之後，大家的話題又重新回到了平日裡的那些。

  可能是因為趙康的存在，他們的聲音小了很多，但是對於趙康來說，聽到他們說話其實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瑣碎的信息實在是太多，趙康一邊聽一邊篩選著。

  其中有兩條消息引起了趙康的注意力。

  有兩個人看上去是兩個侍從，穿著非常普通的布衣，在龍須酥的隊伍裡排著。

  但是他們兩個人聊得話題可不像是兩個普通的侍從能知道的事情。

  “我今天聽我家的小姐說啊，三條街外那家鹽商的女兒姓莊，明明自己都有心上人了，卻要被那顏家的顏少強行娶回家做妾，氣得天天在家裡哭。”

  “顏少？是那個死在銅雀台裡的顏少嗎？”

  銅雀台可是尋花問柳之地，在銅雀台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瞞得住，總會有人透露出去。

  所以顏少死在了銅雀台幾乎是整個州府都知道的事情了。

  “對，就是那個死在銅雀台的顏少！一個月前不是京家的公子也跟顏少打過一架，據說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京家的公子。

  雖然他們一直在說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但是居然提到了京家公子與顏少之間的衝突，或許對於秦大人他們查的東西有很大的幫助。

  “據我家少爺所說，那顏少死了就是活該，不是說你家的小姐也被他騷擾過嗎？”

  “對啊，還是我上前擋著的呢，還被顏少抽了兩巴掌，特別疼。”

  聽到這裡的時候，趙康已經來到了攤子的面前，他想要點的龍須酥已經做好了。

  由於身為捕快，是他們叫著官爺的人，所以龍須酥的老板偷偷給官爺多裝了一點，趙康沒有發現，只是拿起袋子對著那老板說了聲謝謝，就轉身走了。

  這顏少也真是一個風流之人了，不過這樣的形容詞可不是褒義。

  這人居然是個只顧自己喜好，不分身份，喜歡傷害良家婦女的人，這可是趙康最為不齒的那種人。

  時間差不多了，趙康回歸了隊伍，以一切正常為結果上報了巡邏結果，幫秦樞堯帶的龍須酥也已經搞定了。

  不過趙康自以為他今天聽到的消息並不夠多，若是以後秦大人有需要的話，他還是多來打聽一點為好。

  回到府衙的趙康與隊長打了個招呼後，便親自拎著紙袋子去找了秦樞堯。

  當當當，敲門的聲音響起，裡面傳來了秦樞堯說請進的聲音。

  “大人，我回來了。”趙康走了進去，將門關上，就看見秦樞堯與懷彥青兩個年輕人正在湊在一起商量什麽東西，旁邊放著飯菜，但是顯然已經涼了。

  “趙哥，回來了。”這一聲趙哥是他們跟著林錦繡一起叫的，算是對趙康的親近，也算是向趙康表示親近。

  趙康將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案幾上，懷彥青伸頭去看，果然是龍須酥，雪白雪白的，上面還沾著糖粉，看著就好吃。

  “果然是聞名州府的龍須酥啊。”懷彥青感歎道，“不知道掌櫃的會不會做。”

  “龍須酥難度可是很高的，你若是想吃的話，可以跟林姑娘提議一下，看看她想不想為了你學。”秦樞堯將龍須酥從紙袋裡拿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趙康看著旁邊已經變冷的飯菜道：“若是讓繡姐兒知道你們中午沒吃飯，有可能會被她說哦。”

  “趙哥。”說到吃飯，秦樞堯與懷彥青兩個人都是一副尷尬的樣子，“你知道，吃慣了林姑娘做的飯菜之後，別的菜都只能說是馬料。”

  懷彥青還刻意補了一句：“而且這府衙裡廚子做的菜是真的難吃……”

  趙康失笑，沒想到林錦繡不斷增進的廚藝居然將他們兩個人的嘴都養刁了。

  不過他也沒資格說這個，因為林錦繡在學藝出去之後，也總是記著他們父子兩個，現在昱兒每天下學回家之後就等著吃林錦繡的飯菜而過活了。

  不提飯菜了，提起來傷心。

  哎……

  三個男人開始將話題轉向了調查的案件。

  趙康不好在秦樞堯的書房裡多待，將自己聽到的消息說出來之後就走了，秦樞堯還分了幾塊龍須酥給他，讓他帶給自己的捕快夥伴們。

  待趙康出門之後，秦樞堯看著懷彥青說道：“原本我覺得對顏少下手的應當是生意上的人，但是現在這樣看起來，他的人品是真的不行。”

  原先秦樞堯他們調查顏少人際關系的方法主要是詢問他的朋友，或者是與他有關系的人，但是每個人因為都不想讓自己與案件扯上關系，說的話都很中肯，證詞中並沒有過多涉及顏少本人的喜好。

  “顏家並沒有告訴我他還有婚約。”秦樞堯搖搖頭，“可能是顏家的老爺並不想承認這個兒媳婦。”

  “你對那姓莊的鹽商有什麽了解嗎？”懷彥青問道。

  秦樞堯搖了搖頭：“因為這些小商家很容易就能調查清楚，所以我並沒有刻意去記憶有關於他們的事情。”

  也難怪那顏老爺看不上呢，雖然顏家做著布匹的生意，但其實家裡還是有人做官的，而那鹽商不過是小小的商人罷了。

  士農工商，可不是說虛的。

  “想必那姓莊的小姐長得不錯，所以被顏少盯上了。”懷彥青判斷，“首先得確定那姑娘對顏少的態度。”

  “若是那姑娘喜歡顏少，那很有可能不是她，但她若是非常討厭顏少的話，或許就得將她暫時視為嫌疑人之一了。”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究竟是誰去和這姑娘談話比較合適呢？

  若是讓懷彥青他們去談的話，說不定會起到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