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人有什麽事嗎?”秦書堯對於這個官職平級的刺史一直維持著表面上的尊敬,眼看著他走進來,秦樞堯便站起身與他打招呼。
刺史大人走進來的時候表情顯然是僵硬的,這幾天看著事情差不多結束,他自己家裡有一些事情回去處理了。
但是等他回來之後,他才知道了那侍衛在天牢中死去,被秦樞堯草草掩埋並宣布畏罪自殺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應是秦樞堯做了一些手腳,但是這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回來之後也聽聞秦樞堯最近一直在做關於美食比賽的事。
事情似乎變得很奇怪,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又並不奇怪。
刺史於力行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卻又無法確定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對的,便想趁著回來之時試探一下秦樞堯。
進了秦樞堯的書房之後,於力行向著桌子的方向看去,看到秦樞堯正在看府衙每日例行要做的那幾樣事情,稍稍放寬了心。
原本他還擔心秦樞堯會以為這件事還有蹊蹺,費時費力卻討不到什麽好處,甚至還會牽連到他們。
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州牧大人已經將這個案子放下了,他終於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官了。
“秦大人,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
刺史看向秦樞堯書桌的眼神隻停留了一瞬,便重新轉回了一張笑臉。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秦樞堯很是謙遜地回答道,“刺史大人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
於力行點了點頭:“是的,家裡的事情終於做完了,聽聞那案子最後出了一點岔子,我有些擔心,便來問問秦大人情況。”
說到那個案子,秦樞堯露出一副遺憾的面孔,伸手示意於力行在桌邊坐下:“於大人,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可讓我很是頭疼啊。”
“誰能想到那嫌犯居然在天牢裡自盡了。”秦樞堯看上去頗為氣憤地拍著桌子。
“那天牢中鐐銬都綁著,他是怎麽自盡的?”於力行很是好奇。
秦樞堯從一旁的書架上取出半支金釵,遞到了於力行的面前:“於大人您請看這個,這應當是那曦月姑娘留在天牢之中的。”
於力行向下一瞥,發現那確實是一根女人的金釵:“這金釵怎麽會在牢房中呢?”
“我懷疑,定是那衙役在曦月姑娘離開之時沒有清掃乾淨。”秦樞堯長歎道,“居然讓犯人鑽了空子,免了當街問斬的刑罰。”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跟顏老爺交代呢。”秦樞堯伸手撫著自己的額頭。
於力行一聽還沒有跟顏老爺交代,著實有些著急。
現在這情況確實非常尷尬,秦樞堯不知該如何交代也有情可原,但是這交代是肯定得交代的,是躲不掉的。
顯然於力行並不打算去親自冒這個險。
“秦大人,你說這個案子結了,還是得跟家屬交代一聲不是。”於力行開始勸秦樞堯面對顏老爺。
“現在情況當屬奇特,反正那犯人已經死了,顏老爺一定會了解秦大人的良苦用心的。”
於力行說得是義正言辭,秦樞堯也沒有什麽拒絕的好辦法,隻得擺出一副懊惱的面孔:“好吧。”
“那等我想想該如何跟顏老爺說。”秦書堯用手指關節叩著桌子,“於大人就不用管這個事情了,我來收尾吧。”
“本官倒是希望於大人能幫忙準備一下幾天之後的美食比賽,迎接一下禦廚大人。”
這個請求簡直是給了於力行巴結禦廚的好機會,於力行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生怕秦樞堯會反悔似的,轉身就走。
見於力行出門之後,秦樞堯才無奈地搖搖頭:“這官府中人,辦案能力不行,趕著去追前面的馬屁股倒是厲害的很。”
將人打發走之後,他不再去想於力行的事情,而是再一次摸出了方才射進窗戶的鐵鏢與信紙,打開看了起來。
一目十行,秦樞堯看得非常之快,看完之後嘴邊露出了一絲笑意。
“真不愧是王爺的人啊。”秦樞堯將信紙燒掉,低聲感歎道,“現在就看他們何時得手了。”
“等事情徹底準備好了,我也該啟程,去親自面見那顏家的老爺了。”
……
林錦繡這兩天一直在饕餮學院做著收尾的工作,由於比賽即將臨近,學院中的很多人也要參加比賽,整個學院內的氣氛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畢竟這一次的比賽決定著誰能在禦廚的手下做弟子。
而且這京城的禦廚可不是像安諫文那樣已退休了的,而是正兒八經的,在皇上身邊服侍皇上的人。
他代表著整個燕國最高級別的廚藝水平,也是燕國的每個廚師所向往的對象。
林錦繡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見識了臧仝與安諫文的能力之後,林錦繡便意識到了自己即使懷揣著空間裡的食材,也與這些人有著很大的差距。
而縮小這差距最快的方式便是向他人學藝。
這一次的比賽對於林錦繡來說便是她命運的轉折點。
不僅是她自己的願望,她也將帶著臧仝,帶著安諫文,帶著懷彥青他們的願望,一步一步地爬上高峰。
“今天你留下來。”臧仝在眾人自由功課的時候,對林錦繡說。
“是,師父。”林錦繡手底下不停,但是嘴上卻應得非常認真。
“今天是教你的最後一節課。”臧仝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還有些不舍摻雜在裡面。
聽到這裡林錦繡才突然抬起頭:“已經到了最後一節課了?”
直到這時林錦繡才意識到,她已經來到學院快一個月之久了。
這一個月仿佛是她人生中最繁忙的一個月。
而這繁忙並不是來源於身邊的各種雜事,而是她努力提高自己的一個月。
待臧仝走後,林錦繡看著面前正在煲湯的瓦罐,細碎的氣泡頂得蓋子一個勁兒響。
這一個月她都做了些什麽呢?
林錦繡突然意識到,她應該做一個月底的總結了。
自從她來到州府之後,從幫助秦樞堯破案,再到來到饕餮學藝,她非常快地就適應了在這裡的生活。
雖然因為各種原因,她的空間並沒有太多長進。
但是她這一個月的長進主要來源於自己的手藝,也來源於在幫助那兩個男人的時候提升的眼力與細致入微的思考。
到了現在林錦繡才敢說她是真正的一個廚子。
同樣的,到了現在她才真正的敢說自己是秦樞堯的門客。
畢竟這做門客,也是要有點本事的,像是林錦繡所熟悉的那個世界的古代,門客即使只是因為自己的腦子才站在了主人的身邊,那也都是有名氣的。
像是林錦繡這般只是有點小聰明的人,也沒有名氣,小透明一個,是個廚子還沒混出個廚子樣兒來,說是秦樞堯的門客她自己都替秦樞堯丟人。
現在她啊,至少也是從禦膳大廚的徒弟手裡出師的人了。
林錦繡閉上眼睛,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那瓦罐上,聽著蓋子上那逐漸破碎的氣泡音,林錦繡用心體會著,體會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她就像是入定了一般只是定定站著。
就在一個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她猛然間睜開了眼睛,手裡不知什麽時候將一塊紗布帶到了手心,一把就捏起了那瓦罐的蓋子,掀開。
香味噴湧而出,林錦繡可能天生就有學做飯的天賦,加上她勤奮好學,還帶著空間加持,成績與進步也是肉眼可見的。
在林錦繡手中的蓋子掀開的那一瞬間,全場的目光就都匯集在了她的身上。
“小師妹來給我嘗一口……”首先就是湊不要臉的楚天大佬湊了過來,向林錦繡要東西吃。
林錦繡伸手就將他扒拉走:“吃什麽吃,我作業還沒交呢!”
交作業,其實就是讓臧仝嘗上一嘗,他點頭了,才能證明林錦繡今天的功課過關了。
“我吃一口師父又不會發現。”楚天明顯不吃林錦繡這一套,他就看上那鍋裡的豬蹄兒了。
林錦繡將放著瓦罐的盤子舉得高高的:“你走開,等師父吃完你再吃不行嗎?”
“不行。”楚天伸手去搶林錦繡手裡的盤子,“我就吃一塊兒,吃一塊兒師父也發現不了。”
“而且師父不是還沒來嘛,等他來了你的湯都涼了!”楚天說這話說得簡直是強詞奪理。
誰知話還沒說完,臧仝就出現了:
“誰說我沒來?我來了。楚天,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一會兒你的功課要是沒過,明天有你好看的。”
楚天雖然平時是個二皮臉,但還是很尊敬師父的,聽到臧仝這樣說,他一邊歎著氣,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這小子,一看見吃的就一點出息也沒有。”臧仝儼然已經習慣了楚天這樣,看見他來蹭吃的,也就是一笑。
林錦繡滿臉無奈地看著他:“師父你還說呢,都是你慣的。”
臧仝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頭,寵溺一笑,可是把林錦繡惡心了個夠嗆。
楚天這人也不過就是貪吃了些,在廚藝的造詣上,可是比站在這裡的大多數人要高的多。
能吃是福,看來吃貨會做飯的話,就算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癮,也能做出一頓豐盛的大餐來。
“過兩天的比賽你準備好了嗎?”臧仝終於恢復了正常,拿起了林錦繡給他準備好的小碗,給自己盛了一碗海帶豬腳湯喝。
林錦繡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說準備好也算準備好了,說沒準備好也真的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