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卻恰巧能反映林錦繡現在的狀況。
再怎麽說林錦繡入門的時間也算是很晚的。
以前她只是會做一些家常菜式,與崔詡學了一些小酒樓的技術,但是這專業的廚師技能,還是在來了州府之後才開始學的。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她除了不斷吸收各種各樣的知識之外,練習的時間及感悟的時間是非常少的。
所以林錦繡現在的狀況就是,她並不缺知識,她缺的是經驗。
“不要擔心。”臧仝在喝完林錦繡做的豬腳湯之後,認真地看著她,壓低了聲音,“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做廚子這麽多年來,不知道帶了多少個徒弟,但是像你這樣在一個月之內就能將我畢生所學的知識都融會貫通的人,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臧仝對林錦繡的評價非常高,所以他才壓低了聲音,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林錦繡一介女流之輩,能做到這個水平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是讓他人聽到了,必定要嫉妒她。
“所以你不用擔心,放開手腳去做。”臧仝最後在林錦繡的肩膀上拍了拍,
“無論在比賽中你走到哪一步,你都是我臧仝的徒弟,是我們饕餮的學生。”
或許正是因為臧仝總是這樣的態度,林錦繡覺得,饕餮給了她足夠的歸屬感。
現在要說離開這裡,她居然也有些不舍。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臧仝居然還用了一句古詩來鼓勵她。
“在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就是這會飛的鳥,與想在海中遨遊的魚。”
“千萬不要忘了自己的追求與目的,我敢賭上我自己的榮譽來保證,只要你不放棄就絕對能夠成功。”
“只希望你到時候還能記得,你在雍州的州府曾經有過一個老師,脾氣不怎麽好,但是也用心教你了。”
臧仝這一段話,林錦繡一直到了離開都記得清清楚楚,足足地記了好多年。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林錦繡在饕餮中度過了自己最後一次開小灶。
臨走之前,臧仝和安諫文給林錦繡裝了一大包吃的,都是在饕餮學院中的人做的。
林錦繡要離開了,但是他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今天與其說是她最後一次開小灶,還不如說是她在饕餮中的最後一天,大家專門為她準備的送行宴。
別說林錦繡了,就是在門口等她下課回家的懷彥青都被他們拉了進來。
楚天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懷彥青:“兄弟呀,你可要好好的照顧我們小師妹呀!”
“雖然小師妹平時有點呆有點傻,但是再怎麽說她做飯好吃啊!”
林錦繡當即炸毛:“你才有點呆有點傻,你還貪吃呢!”
懷彥青看著這兩個人在自己跟前吵了起來,很是無奈。
最初他還有點擔心林錦繡是否會在學院裡被別人欺負,但是現在看來,林錦繡是不可能被欺負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這頓送行宴吃得兩個人都非常舒服,出門之後手裡還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林錦繡走在回家的路上,很是惆悵。
“怎麽舍不得你的師父師兄們啊?”懷彥青看林錦繡很是不舍的樣子,輕輕彎下腰想要靠近她,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啊,肯定舍不得呀!”林錦繡答應得倒是很快速,“再怎麽說我們之間也相處了一個月呢。”
“而且他們人都挺好的,好吧,除了那麽幾個。”林錦繡最終還是決定主動遺忘陳鴻益與秀秀那兩個找過她茬的人。
懷彥青樂呵著,伸手在林錦繡的腦袋上揉了一把:“回去之後呢,你就好好休息,若是想練習了就在家裡練一練。”
“反正家裡仆人挺多,我也能幫你試吃。”
林錦繡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我現在就等著堯哥回來給我消息就好。”
這兩個人在大街上並肩慢悠悠地往回走,被他們提及的秦樞堯可是忙碌了一整天。
不過他的精神還是很亢奮的,因為到了明天,目前的事情就可以全部截止。
對於顏如峰才是殺死顏少的真凶這件事情,秦樞堯已經做好了非常充足的準備。
等明天他站在那一對叔侄面前,就能將真相和盤托出了。
其實對於秦樞堯本人而言,他對於顏如峰為什麽要對顏少下手有著非常大的好奇心。
一天結束,秦樞堯備了馬車準備回家休息,卻恰巧在半路碰見了正在往回溜達的懷彥青與林錦繡。
“上來。”秦樞堯稍微往旁邊讓了讓,將他二人也接到了馬車上。
林錦繡她們兩個也完全不客氣,坐在了秦樞堯的身邊與對面,拉上了馬車的簾子。
“明天。”秦樞堯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有關於案件的事情,“明天早上我就獨自去顏家一趟,將這件事情了結了。”
懷彥青挑眉:“證據已經足夠了嗎?”
林錦繡眼睛亮亮的,認真聽他們兩個講。
自從她不用再參與事件之後,她就一直關心著懷彥青他們的進展。
方才聽到秦樞堯說出的話,她也大致明白了,估計他們二人已經鎖定了凶手,並找到了足夠的證據,可以抓人了。
“明天你小心一點。”懷彥青叮囑道,“雖然是去抓人,但官兵都站在門外,只有你一個人進去,萬一裡面有什麽埋伏,遇到事情趕緊逃,不要猶豫。”
秦樞堯表示自己明白:“放心吧懷兄,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林錦繡看著秦樞堯那般胸有成竹的樣子,覺得事情已經穩了。
次日。
懷彥青專門撥了幾個人去跟著秦樞堯,暗中保護他,免得節外生枝。
秦樞堯昨天回家之前便差人通知了顏老爺,說今日他會去顏家,將案件的事情給他解釋清楚。
按理說其實不提前通知,更加方便官府的行動,畢竟今天秦樞堯也是帶著人一起去的。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暗中打點,秦樞堯發現這一次跟著自己的捕快隊伍中間居然有趙康。
這段時間,趙康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在州府的趙捕頭手底下乾得是風生水起,與現在的兄弟們處得也很好。
趙康憑著自己的努力,已經完全與捕快的隊伍搞好了關系。
又一次能帶著趙康一起行動,秦樞堯心裡的底氣似乎又更多了一些。
“出發吧。”距離官府到顏家的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秦樞堯坐上了馬車,對在車前的車夫輕聲道。
車夫並沒有應聲,但卻開口說了“駕”,馬車開始緩緩移動起來。
在馬車的旁邊,有一隊捕快騎馬跟著,為首的正是捕快隊伍中身手最好的趙康。
當初在青瓷縣的時候,懷彥青就曾經假扮過趙康來保護秦樞堯,這一次則是趙康本人親身上陣。
在這一對捕快的背後,居然還有一輛囚車,車上的鐵鏈子叮叮當當地擊打在木頭上,眾人看著非常的膽寒。
周圍的百姓不禁開始猜測,官府這位老爺出門究竟是為了做什麽?
難道說是抓捕罪犯嗎?但是抓捕罪犯為什麽要這位官老爺親自出場呢?
路邊的行人帶著一肚子的疑問,給秦樞堯以及他的車隊讓道。
整條車隊就這麽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顏家家門口。
顏家早就得知秦樞堯會來說案子,早早地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秦樞堯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立刻有人迎了上去,引著從馬車上下來的秦樞堯往顏府裡面走去。
還未走幾步,秦樞堯就看到顏老爺從房屋內急匆匆地趕出來,笑容滿面地迎向了秦樞堯。
“秦大人可算是來了呀,真是等到花兒都謝了!”
顏老爺滿臉笑得都是褶子,搓著手將秦樞堯迎進了房間。
秦樞堯眼睛掃在了顏老爺的身上,看他那笑頰粲然的臉上居然還夾著淡淡的憂傷。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死了,顏老爺這樣的表情不僅表示了他對於秦樞堯的尊敬,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是真的難過。
秦樞堯對著顏老爺一抱拳:“顏老爺這段時間辛苦了。”
“本官這一次到來,就是為了與老爺說清楚,您兒子的事情究竟是何真相。”
聽到秦樞堯談及自己的兒子,顏老爺面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
“犬子不幸啊!”顏老爺感歎了一句之後,便開始伸手抹眼淚,
“犬子小時候便生了重病,活動不便,難得長了一副好頭腦,卻沒想到還未成家立業,怎麽就去了呢?”
“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何等心痛啊!”
顏老爺說這番話的時候,秦樞堯的眼睛一直都在顏老爺的面上。
一番悲憤的言論下來,秦樞堯可以斷定顏老爺的傷心是真的。
“啊,大人不好意思。”顏老爺黯然神傷的一會兒,才想起來秦樞堯還在自己身邊站著,
“草民這段時間茶飯不思,心裡就想著兒子,兒子沒了,草民這身子骨也有一點撐不住了,也虧得草民還有個侄子,才能繼承我老顏家的生意呀!”
這還是顏老爺第一次在秦樞堯面前提及顏如峰。
面前的顏老爺傷心欲絕,秦樞堯還伸手扶了一把,兩個人並肩走向了主廳。
此時的顏如峰正坐在主廳之中,看到顏老爺與秦樞堯走進來之後,他連忙站起來向二人行禮。
“秦大人,叔父。”
這顏如峰看上去大約也就三十多歲,與顏少的年齡非常相近,此時卻是一副憔悴的面孔,看上去像是因為兄弟的死而傷心過度。
“秦大人,請坐。”